“夫子莫要见怪,主要是晚辈发现这个密折制度,能够让州牧和巡抚再也不可能实现权力联合。”
嬴政刚刚有想到。
如果州牧和巡抚穿了一条裤子可咋办?
现在有了密折制度……
就代表着州牧和巡抚再也无法一条心了。
他们只能向皇帝献上无限忠诚。
因为你无法判断对方会在密折中参自己一本……
拉拢?
造反?
当人性中的猜忌之心,被密折制度勾出来的那一刻!
就注定了州牧和巡抚只能互为节制!
皇权将会非常稳固的高高在上!
另外。
从某种程度而言。
密折制度也把皇帝、州牧、巡抚互相连接了起来,进而实现了州郡行政平衡的政治架构。
而皇帝在其中可以掌握最多的信息,并具备绝对的主动权,此乃皇权进一步加强的绝对标志!
“另外。”
嬴政坐回到位置上,道:“按照夫子的论断,显然州牧统辖四郡军政大权的程度,将取决于敌情的紧急情况!”
“平时就是州牧负责军务,操练士兵,更换驻防,警戒边关等等。”
“巡抚则主要负责赋税征收、田地开垦建设诸事,掌握钱粮。”
“随着敌情的加剧,皇帝需要逐渐给州牧放权,也就是在密折中,吩咐巡抚配合到何种程度……时刻把控着全局!”
“这简直是太妙了!”
……
嬴政越说越上头。
夫子对于州牧、巡抚的军政分家,兼任朝廷官爵名衔,再搭配密折制度。
精准的切中了地方割据和分权太过的平衡点!
既能防止封疆大吏造反!
又能通过巡抚逐步放权,进而让州牧短暂的统辖四郡,抵御外患!
同时!
有密折制度的存在。
皇帝也不用担心州牧和巡抚生出了什么生死与共的患难之谊!
完美!
这可真是一项完美至极的制度啊!
嬴政越往深了细想,就越发感到叹为观止。
夫子的通天之才。
当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
“哈哈!说白了就是把巡抚当做阀门,以达到掌控州牧的目的。”
许尚最后一锤定音的道:“至于皇帝是否要微操州牧负责的军务安排……”
“小赵!你一定要提醒始皇,切忌别在军务上擅自搞微操,因为咸阳距离长城,再怎么八百里加急,都得花费几天几夜的时间!”
“军情变化,转瞬即逝,十万火急,战时应当给予州牧最高指挥权限,只需拿捏住巡抚即可。”
“当然,不微操,不代表置若罔闻。”
“前线的一应军务安排,州牧理应在密折和奏折中详加陈奏,三公国尉在朝廷理应把控好总体的战略动向,并向皇帝呈报。”
“如此,皇帝就能够多角度的了解前线军情,再更加精准的通过巡抚放权!”
……
三公国尉是名义上的全国军事最高官。
虽无实际的兵权。
却能部分决定战略方向。
这个位置注定容不下庸人。
屠雎出身纵横家,由前任国尉:尉缭子举荐……
而尉缭子同样是纵横家传人,又侧重兵家。
也算是一代传一代了。
就像是军武蒙家从蒙骜开始,传至蒙武,蒙恬、蒙毅……
或许有人会说这种举荐制度充满弊端。
没办法。
这年头就是这样。
你出身纵横家,那我理当会对你另眼相看,并抱有较高的期待。
“是,夫子。”
嬴政毫不犹豫的道:“晚辈一定明确的提醒皇帝,拿捏巡抚,把控州牧,再与三公国尉等重臣共同详解军情。”
其实嬴政固然有着极强的权利欲望。
但他却懂得在什么时候放权。
以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点倒是挺难得的。
对面。
“夫子真乃国士之论!”
李斯前所未有的郑重道:“现今经过完善的郡县制……确实在方方面面都要远超商君之制,就连边州的封疆大吏,原本绝对无解的难题,眼下也被夫子鞭辟入里的解决了。纵然商君再世,恐怕也得对夫子的谋略感到无比敬佩!”
郡县制不仅是大秦的国本根基。
更加是法家的基石!
是他李斯的身家性命!
对于夫子亲自操刀,全面完善郡县制……
李斯自然感激不尽!
没错!
就是站在法家传承者的位置,对夫子感激不尽,保有最高敬意!
“哈哈哈!法家小友谬赞了。”
许尚摆了摆手道:“商君毕竟是法家践行者,英烈先辈,我等现在都是站在他的肩膀上,才能拥有更高的成就。”
许尚之前对商君的指责还是挺多的。
但一码归一码……
在对法家的贡献上。
谁都不能跟商君相提并论!
这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
李斯也不再多言,而是恭恭敬敬的敬了许尚一杯酒。
随即。
王翦也随之开口道:“夫子的各项安排,我大秦未来的边将,皆可受益。平时练兵,战时建功立业,也不用担心朝廷御史的弹劾……以及些许后顾之忧等等,反正有密折制度,一切都能跟陛下直接沟通说清楚。”
王翦同样觉得密折制度最为重要。
让封疆大吏可以秘密与皇帝直接呈报,省略了多层转交,也不用考虑朝廷的派系之争。
皆以前线军情为准。
这正是边将最为需要的……没有皇帝猜忌,没有同僚拖后腿……
最起码战时面对敌军压境的时候。
边将能拥有最高指挥权,且以最快速度进行筹备安排。
这就够了。
想到此处。
王翦莫名内心之中,有所触动。
皇帝不易,为臣者亦不易。
尤其边关的封疆大吏……既要谙熟军事,还得有政治头脑……
不然你再会打仗,也会遭到弹劾和猜忌。
王翦回忆过往自己为了转移朝中御史,对他拥兵自重的弹劾,遂各种自污,向皇帝讨赏,要美女、宅地、珍宝等等。
哎!
忆往昔,多有两难之处。
一路磕磕绊绊。
总算都过来了。
“如果夫子早些把密折制度、兼任中央朝廷官爵和三级改制、军政分家提出来就好了。”
王翦缓声道:“这样大秦在一统的过程中,也能够更加顺利,少些波折。”
王翦表示……他当年被逼到各种自污,真是太不容易了!
皇帝每次赏赐都会给他百十美妾!
他堂堂大秦武成侯!
他是那么好美色的人嘛?
他明明也想当个正派的兵家传人……
当然!
话说回来,王翦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赏赐的美妾还是很香、很润的。
只不过现在还有御史私下说他贪色好利。
着实让王翦很无奈。
“哈哈!看来兵家小友在一统过程中,吃了不少被同僚拖后腿的亏啊!”
许尚安抚道:“不过年轻的时候,多多少少总要吃点亏的嘛……吃亏是福!”
王翦:“……”
一句吃亏是福。
让王翦不由为之一愣。
是啊!
他已功高盖世……
小心谨慎,自污名誉什么的,从长久来看,确实不是坏事。
“好了,今天的讲课到此结束。”
许尚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道:“这次【国运论】第五讲的内容,绝对是迄今为止最长的,可把老夫给累着了。”
话音未落。
扶苏赶忙起身行礼道:“夫子辛苦,晚辈听完只觉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哈哈!能让你这小儒生的认知有所改变,老夫今日便不算白废唇舌。”
许尚饶有兴致的道:“对了,小儒生,你跟父亲更为亲近一些,还是平时更随着母亲。”
一个人的成长。
受到的首要影响是父母,其次才是环境……
“回禀夫子,晚辈确实平时跟母亲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扶苏偷偷看了一眼旁侧的嬴政,尔后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夫子的询问。
千古一帝。
简简单单四个字。
不仅代表着功绩横压三皇五帝,更加意味着嬴政对子嗣的亏欠。
许尚闻言道:“看来你的母亲应该是一位很温柔的人,这样吧……老夫给你出一个课题,去找自己相熟的战场杀伐之人,切实的了解一下……兵家的无情!”
赤子之心,天生仁义。
想要做到心怀王道,抬手霸道。
注定还需要很长一段路要走。
扶苏拱手:“是,夫子,晚辈一定谨记。”
“嗯,甚好。”
许尚满意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
嬴政轻声提醒道:“夫子,不知【国运论】第五讲,应该采用怎样的结语?”
嬴政已经抽空开始亲自把国运论,撰写成传于后世的【祖训实录】了!
所以。
夫子给出的结语将流传千古,非常重要。
上次是夫子喝醉了,嬴政斗胆自由发挥。
这次肯定还是由夫子亲自定夺更好。
“让老夫想想。”
许尚略作沉思,道:“【国运论】第五讲的结语,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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