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敲定绘春和染冬的婚事后 ,向后院妾室们放话,再一次更改了请安日子,每月初一、十五集体到长乐院请安。
今日是康熙四十二年九月初一,后院几个女人早早便至朝晖堂,除却日常嘲讽柔则一番,便互相聊着院里的孩子。
齐月宾一改以往遗世独立的做派,积极听取苗雨嫣、宋云烟的养女心得,还与蒋氏、冯若昭耳语一番,似是在商讨这话对不对,法子有没有用。
李静言时不时插嘴聊聊,顺带酸酸静瑶那仅次于福晋的恩宠。静瑶倒是稳得住,偶尔回一句嘴,把李静言气的别过头,可记吃不记打的李静言一会后又继续阴阳怪气……
不多时,宜修扶着剪秋款款走来。
“妾见过福晋,给福晋请安。”
宜修理了理衣袖,轻声吩咐道:“都起来吧!”
“谢福晋。”众人浅笑嫣然,好不动听。
唯有柔则,干涸的嗓音,听着就让人不爽。甘淑仪登时甩了个白眼,无声威胁对方安分些,要不然……哼,这女人真讨厌!
宜修朝甘淑仪、宋云烟招了招手,甘淑仪转身就变脸,讨好地看向宜修,立马和宋云烟走到中间。
宜修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缓声道:“淑媛、嘉珏的周岁将至,明日我就进宫带孩子们回来,你们也该操心操心周岁宴了。”
此话一出,武玲珑、苗雨嫣一脸期待地看向宜修,同时给宋云烟、甘淑仪递眼色,齐月宾也不淡定,淑媛、嘉珏要回来,那嘉瑜是不是能进宫得贵妃照看?李静言慢半拍后,眼中冒光,希冀地望向宜修。
宋云烟反应最快,转瞬笑吟吟地行礼答话:“是,蒙福晋垂怜,我等必定好生操持周岁宴。”甘淑仪有样学样,连连保证自己会用心做事的。
“好,那周岁宴就由侧福晋和云烟你负责。”宜修乐得配合,唤宋云烟名字更显亲切,“既如此,以后府务就由侧福晋协理,云烟、月宾和静瑶你们三人襄办,周岁宴决不能出意外!”
闻言,甘淑仪高兴不已,她就知道,自从她揍了乌雅氏之后,福晋肯定把她当自己人了。让自己招待官家女眷不说,如今连管家权都给了……
哈哈,如今自己可是有管家权的侧福晋,说出去多有脸啊!雨嫣,你瞧我能耐吧?
苗雨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丢脸。我的大小姐啊,你也不瞧瞧如今是在哪儿,果真是得意就忘形。这死丫头,真真是……算了,自己的人,无论如何都得保住她,以后对府上事儿多上点心就是。
静瑶上前一步,“谢福晋信任。”
齐月宾、宋云烟紧随其后,“妾谢福晋信任,必定用心办事,不让福晋失望。”
宜修嘴角勾起一抹笑,抬手示意人起来,又端起茶盏,“月宾留下,都散了吧!”
众人听话地离去,徒留齐月宾立在原地。只是甘淑仪那神采飞扬的表情,让人没眼看……苗雨嫣赶忙拉着李静言先行一步,不想和这个丢人现眼的一起走。
待其他人都离去后,宜修当即脸一沉,摔了茶盏,厉声斥责:“月宾,你可知错?”
齐月宾闻言立即下跪,却沉默不语。
“哼,你真是好本事。知道听雨轩不简单,暗中辖制了与之来往的小唐,借着他在膳房的便利,给呼伦院送寒凉菜式。就这么忌惮两位蒙古庶福晋,还是觉得自己压下她们,就能借蒋氏的女儿做另一个侧福晋?”
齐月宾喉咙一紧,始终张不开嘴解释。
“你可知,便是后院女子都死绝了,你也不可能做侧福晋。不是你不好,而是你没有那个让爷扶你做侧福晋的价值。齐国公以及齐氏一族已经跟在爷身后,已经上了钩的鱼,是不需要再喂饵的。”
被打破臆想的齐月宾,如鹌鹑般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如今你也是做额娘的人,哪怕是为了嘉瑜,你也要安分一些。从今日起,你就负责呼伦院备产一事。”
顿了顿,宜修长舒一口气,提点道:“别总想着现在,更要想想以后,你若是不想细心娇养大的女儿,魂断蒙古,母女再难相见,就一定要让呼伦院两位平安生产。否则,四个格格总有人是要去抚蒙的,难保不是嘉瑜!”
齐月宾早就被宜修连番话语打击地失了侥幸心,也明白胤禛对她不过尔尔,嘉瑜才是她最重要人。想明白这些后,齐月宾挺直了腰杆,恭恭敬敬给宜修磕了三个响头,承诺道:“福晋,只要对嘉瑜好,妾以后一定安分。”
宜修瞥了一眼服软的齐月宾,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温声道:“回去好生给嘉瑜准备准备,明日可是要进宫的。呼伦院那边,爷之前雷霆震怒,所有尾巴都清扫干净了,你应知如何行事,下去吧!”
齐月宾浑浑噩噩出了长乐院,蒋氏和冯若昭早早等候在外,连忙扶着人回扶风院,还不等询问一二,齐月宾便让二人给嘉瑜收拾些衣裳、敲打敲打奶嬷嬷,直言福晋打算送嘉瑜进宫,由贵妃娘娘照拂。
打发走二人后,齐月宾连忙抓住吉祥的手,要她赶紧撤了对呼伦院的算计,还要保证呼伦院那两位平安生产,并收拢所有人手,一定要扫清以往的痕迹。
吉祥不明所以,可还是听命行事,独留齐月宾默默流泪,哭泣她的爱终究不值一提,悲伤她被所爱之人忌惮……
宣泄过后,怀抱嘉瑜哼起儿歌,“……东照流水西照河,莫惊梦中小儿郎”,又觉得若嘉瑜能一生平安喜乐,她的一生也算圆满。
屋内的歌声很快被周边的婢女、小厮听见,自然瞒不过宜修。
“剪秋,爷中午回来了,让他来趟长乐院,就说我找他下棋。”今天折腾了齐月宾,又重新划分了后院格局,宜修已然心满意足,是时候跟狗男人算算账,让他为绘春、染冬的婚事出出力了。
宜修回到内间,逗弄三小一会儿,吩咐染冬取来账本,细细回想着上一世康熙四十二年皇阿玛第四次西巡的事儿。
康熙四十二年(1703)十月初五日,第四次西巡开始,皇阿玛因着山西赈灾银粮贪污之事,罢免了自己的奶兄弟——山西巡抚噶礼。又在西安城外阅兵,宴赏蒙古王公等,回程时山东近有水旱,河南百姓生计艰苦……
这次西巡虽有经营和抚定蒙藏边疆的成分,但出发点并不在此,更多是要通过巡幸了解民间疾苦,从而制定相应的民生政策,可惜……
就宜修分析,这次西巡发现的问题有很多,可皇阿玛虽有能力整顿朝堂,但对地方贪污、吏治混乱等不够重视。
准确点说,就是康熙明知道地方存在很多问题,却因西北的准噶尔虎视眈眈,不得不将重心放在防治边陲战乱上,导致后期国库亏空、贪污之风愈演愈烈。
胤禛上一世凭借追讨国库欠银入了皇阿玛的眼,但也得罪了很多人。
为了让弘晖以后不被众人针对,宜修思量再三,决定提前捅破江南盐商漏税、苏州织造贪污等事儿。
给胤禛提前预警的同时,让胤禛从兄弟中真正脱颖而出,进而避免康熙四十六年黄河决堤后灾民遍地、民不聊生的悲惨情况。
“阿弥陀佛!”
想起上一世黄河决堤后的景象,饶是心肠狠的宜修都不由地念了句佛语。
那一年,整个紫禁城都被难民给淹没了。紫禁城是如此,其他地方,就更别提了。
提前捅破这些,就当是自己给弘晖、弘昭、弘晗、弘昕积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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