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成稿之后,我苦思良久,是否保留这一篇内容。因为这一篇内容与我索要叙述的故事并无太大关联,是可以一笔带过的。但是想起小时候一件事,我最终还是将它保留了下来。
那是我在西昌的书的第三个年头了。西昌虽然划分为凉山彝族自治州,属于少数民族聚居的贫困地区,但西昌市里面的居民不但不贫困,反而很是富有。有一天上自然课,老师拿了一个土豆在讲台上讲雕刻(当然都是对付小孩子的把戏,并没有什么真正内容),但是坐我前排的一个女孩子就转头问我:“苏北,你家是农村的是吧,那你告诉我土豆长在地面上的还是地面下的呢。”
当时我觉得这种问题很弱智,很好笑,可是当我随着父母工地的移动而四处求学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的知识相当“渊博”。我不希望有一天我的儿女问我:“爸爸,米是长在树上的吗?”倘若如此,我又有什么脸去见九泉之下世世代代面朝黄土的先祖呢、
言归正传,其实在杨老太爷做道场的期间,各家各户就开始准备“栽秧”了。首先要掘开渠道,把河水引入农田。因为秧苗也有“水秧”和“旱秧”之分,而中国南方普遍都是种植“水秧”的。经历了一个寒冬之后,田里的泥都已经冻结了,不适合植物根须的生长,所以引水入田之后,就要“犁田”。就是用牛托着像大刀一样的铁犁把田里面的冻土都切割翻转过来,这样就容易栽种了。犁田的时候就要在田边用泥垒一块两三平米的平地出来,要高出水面,然后把谷种撒上去,盖上薄膜,谷种就可以生长发芽。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长到一尺多高,这个时候就可以栽秧了。村民们家家户户都有一种叫“秧盆”的东西,棵不能小看它,就像古代浴桶一样,都是用木板嵌合而成。没有钉子,没有胶水硬是可以做的滴水不漏,即使鲁班在世,恐怕也无法出其右了吧。这种秧盆一般很大,容得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躺在里面。栽秧的时候把它放在水里,不会下沉,然后把秧苗拔出,放在里面拖动,又方便,又省力。云南一些少数民族用的是挎在腰上的竹楼,虽然样式不同,但功能都是一样。农民对土地和庄稼的情谊,此时展现地淋漓尽致。那秧苗种下去,一排排,一行行,那是整整齐齐,绝无偏差。要是让城里没有做过农活的人去试炼,恐怕即使牵着线分好网格也做不到这样整齐。
我的爷爷是一个体魄健壮的汉子,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他做杀猪的生意需要算账,却是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她也是一把好手,白天在场上杀猪,晚上就在地里田间劳作。他犁的田和栽的秧都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好看,好收成。正是由于他的能干,才在十年浩劫那样艰难的岁月里养活了膝下的四个儿子,并且都送他们到学堂多少学了些文化。爷爷是不大喜欢我们和他一起下地的,一方面是他一个人就足够做完这些农活,他舍不得儿孙们跟着受苦,另一方面我们手艺不好,栽种出来的庄稼歪歪斜斜,不好看。所以我这一辈,几乎对种地这门行业来说都不过是门外汉。只不过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里面的门门道道我还是知道一些。万一哪天所有人都用科学研究出的药水来种植庄稼了,这门行业怕是真的要消失的。
眼看着各家各户的田间地头都从灰白变成了墨绿。这一年一度的栽秧也饿就终于落下帷幕了。但随即而来的就是五月,五月是收麦子的时节,所以国家才要设立一个“劳动节”,眼看着六月将至,我的毕业典礼迫在眉睫了。我心下着急,计划只能过了五月的出行高峰才能回学校了。桃娃这几天也转编了四周围的山头,但是终究一无所获。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我看桃娃有点面露愁容的样子,就问:“你究竟要找什么,给我说我帮你找啊。”
桃娃倒也不避讳,回答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到底要找个什么东西,它或许在石头缝里面,或许在山洞里面,或许已经被埋在什么地方。不一定找得到的。只是这几天我找遍了四周围的山坡,没看到有什么像样的山洞或者可以容人的大岩缝。”
爷爷听罢,想了想说:“天马山的马脑壳底下有个大洞子,是原来躲‘棒老二’(当地人称呼土匪)的。只是现在草长深了,看不到,又要用索子才下得去。你要是想去看,明天把院子头那捆井索子拿去。只是那断崖子高,要当心呐。”
桃娃显出有些喜出望外的样子,连忙询问具体的情况。我也颇为好奇,就请爷爷给我们讲这个山洞的来历。
“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喽。”爷爷满脸慈祥,慢慢回忆道,“那时候不光没得你们,就连你们的老汉(也就是父亲)都还没生出来。没解放前就有土匪来村里抢粮食,好不容易解放了,土匪都走了吧,又遇到文革,没得饭吃的棒老二就占了土匪的寨子,一开始是偷,后来也就和土匪一样抢了。老百姓没得办法,又没得地方躲,只好交钱交粮。后头有人发现那天马山的马脑壳下面的悬崖上露出了个大洞,后头村支书就喊我们一家留点粮食放到洞子里头,面的遭抢了粮食饿死人。再后头毛主席走了,文革也完了,就在没有人管那洞子了。”忽而他又对桃娃说:“我看你还是莫去,那坡上有长虫,还有那洞子离坡顶顶上有十多米高,万一落下去,不是开玩笑的。”
我们倒不在意爷爷的嘱咐,早已被那悬崖上的大洞吸引了,恨不得马上就过去看看。根据这些年我看过的盗墓小说来看,我首先想到的可能性是山里面有座某个朝代的大幕,因为年代太久马头下面不断坍塌,所以露出了一个墓室。再者就是山里可能有过大型的动物,刨了一个大山洞来做窝。无论如何,我觉得此行必然会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发现,说不定还能申报政府得到嘉奖呢。
一夜无眠,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和桃娃就起床了。因为很多人家要收麦子,所以大都起的很早。学校都放学了,不少平时见不到的年轻面孔也活动在田间地头。我们吃过了早饭,从井里把粗麻绳全部提了出来。实际上从去年开始我家就已经安装了水泵,这麻绳已经很久没用了。我们试了试,倒是很坚韧,加上井口缠绕的部分,足足有二十米的样子。爷爷见我要去,说什么要跟着一起,我们好说歹说他才答应不去,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小心。我们哪里听的进去,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飞到十几里外的山坡上才痛快。想到盗墓小说中描述的那些场面,我本以为我们此行会遇到多么诡异凶险的事情,所以不仅揣了我从学校带回来的小手电,还把一柄要刀挂在了皮带上。这把刀是我在秦皇岛的海边遇到的一个蒙古人送给我的,当时带上火车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麻烦,现在总算是派上了用场。桃娃见我头戴太阳帽,脚踩登山靴,腰里还挎着刀,全副武装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你以为我们去打仗还是盗墓啊。”
我却十分严肃谨慎,回答道:“性命攸关,岂能玩笑。”
顺着上次去杨春富家的路再走一遍,翻过后山的竹林,再顺着坡地走上十来分钟就到天马山下了。我们站住,举目四望,周围荒草丛生,林木遮天蔽日。想必几十年前这里是有路上山的,因为山上有野鸡野兔等等一些野味,想必七十年代大饥荒的时候恐怕连草根树皮都吃光了吧。从荒草的高低走势来看,我们隐约可以辨认出一条路,此时我想起人们常说的山中有蛇的事情,顿时觉得韩派起来。这些荒草深的地方有半人高,浅的也能没过脚踝,要是真的有蛇藏在其中,恐怕是很难发现的。桃娃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惧,在路边的小灌木上找了一条趁手的树枝折下,一边敲打着地面的草丛,一边带头往前走去。我见他已经出发了,也只得跟上。
出乎我的医疗,除了路难走一些外,我们很容易就到了坡顶的马头下面。这里是一块空地,像马头一样的巨石有十多米高,浑然天成。走位方圆十来米的范围内只有碎石和荒草,没有一刻树木。靠近悬崖边还能看见一些小腿粗细的木桩,想必就是当年下洞时候使用的。我们试了试,还十分坚固。看来爷爷所说的山洞就在这下面了。我蹲下身,扶着木桩往下面看,满眼都是杂草和藤蔓,看不到大洞的一丁点影子。我正想回头和桃娃商量是否要下去,见他已经把绳子绑在了两个木底部,又把另一头绑在自己腰上,不曾答话就要拉着绳子往下挪。见我一脸担心的样子,他笑了笑,安慰我道:“我县辖区看看,要是没什么的话你就不用下来了。”说完受伤一使劲,脚底下一松,整个人就悬空了。我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他的头,肩膀和不断放绳子的守。一边下滑,他一边用脚踩住悬崖上吐出来的部分以便省力。好几分钟之后,只他的脚似乎踩空了一下,整个人打了个转儿,然后荡了两下,就看不见了。然后就听见下面传来声音:“真的有个洞。”然后看到绳子就松了。我不敢立马把绳子拉上来,怕洞中真有什么猛兽。心惊胆真地等了好几分钟,才听到下面再次传来声音:“你下来看看吧,绳子绑紧,小心点。”
我把绳子拉上来,然后绑在自己的腰上,犹豫了很久才依葫芦画瓢,顺着他的痕迹一路滑下去。打个比方,如果让一个人从三楼的阳台上帮着绳子滑下去可能没什么困难,但是如果从十楼的阳台绑着绳子滑到七楼,然后从护栏的窗口爬进去呢?恐怕就得要有些胆量和气魄了吧。刚才滑下来不过是凭一时心血上涌,等到被桃娃拉进洞中,我才开始双腿发软,不住的打颤。
朝阳初生,似乎在洞口悬挂了一个偌大的金盘,万道金光照的大地熠熠生辉,也将洞中的事物照的一清二楚。只见一条青黑的巨龙腾在洞顶的飘忽之间,若隐若现。我顿觉魂飞天外,惊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手机用户看双生劫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3362.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