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耷拉着脑袋只好跟在后边，柳晨的话真真假假的，但有一点他说得没错，殷素丽的魂魄的确是因为我才离开了教五楼。这样说来，不论教五楼是个什么凶物，我也要去面对了。
随着我们离教五楼越来越近，我开始感到耳中充斥着一种令人烦躁的声音。和当初我在教五楼里听到的那种低频噪声不同，现在这种声音，像极了某种野兽的咆哮。
眼下，我已经能看到教五楼的外墙了。楼外确实有几个校警巡逻，围绕着这栋建筑物，还有半圈路障，将通往教五楼的几条主要通路都堵得死死的。
“他们难道不觉得难受吗，也不害怕？”我指指楼外几个校警，他们正聚在路灯下，或蹲或坐，每人身边还有几张破旧的票子。看他们聚精会神的样子，应该是正在从事斗地主这项光荣而伟大的革命事业。
柳晨刚捂着耳朵，似乎没有听见我说什么。我感到最奇怪的就是这个，对我俩而言，教五楼发出的声音几近咆哮，且近在耳边，我几乎快要被它的声音震聋了。可是看那些校警的样子，似乎完全听不到这声音。
“他们听不到的，这是来自魂魄的怒吼，对于常人而言，只是一段毫无意义的噪音罢了。”柳晨看我一直盯着那些校警，开口解释道。
“现在怎么办？”我学着柳晨的样子，用手捂住耳朵，然而根本没有半点用处，我已然觉得耳边的声音快要让我失聪了。
“还给我……回来……”
那咆哮声中，我依稀听到这样两句。
“你小点声，我们能听见。”柳晨昂着头，冲教五楼一声大喊。
我在他身后仔细看着，发现那些校警们果然对柳晨的声音也是充耳不闻，看来魂魄与普通人并非处于同一个世界。
令人烦躁的快要发疯的怒吼声逐渐低落，只是时不时还会窜出几句吓人的高音。柳晨就停在教五楼外墙的十多米外，似乎这是一个较为安全的范围。我自然站在他身后更远的地方，随时准备着有什么不对的话就赶紧跑了算求。
“她呢？”教五发出闷闷的声音，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一栋楼讲话，这声音和普通人类不同，有点像是电脑合成出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一种尖利的金属喧嚣尾音。
我猜教五楼询问的是殷素丽，当然这基本是废话。柳晨抬眼盯着教五楼，他看的方向，正是那扇唯一开着的窗户。我顺着柳晨的目光望向大楼，惊讶的发现，原本应该是窗户的位置，竟然圆睁着一只眼睛。
黑灰色，瞳仁树立着，类似某种恶兽的眼睛。那条瞳仁细长，像是猫咪在强光下眯着的眼睛，只是却要凶恶的多。我甚至能感到，那眼眸，正盯着我和柳晨的一举一动，随着我们的身影而移动着。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侥幸成精，但你不该拘役魂魄的。”柳晨似乎在试探教五楼，因为他的身影已经开始飘动起来，还冲我挤了挤眼睛。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领会柳晨的意思，教五楼那只怪异而闪烁着妖魅光芒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身体，即便柳晨这会儿已经飘到了教五楼的另外一侧，它仍旧阴冷地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教五楼突然变得急躁，声音又放大不少。“一个修术不学道的黄毛小子，你懂什么。”我猜想教五楼此时说只应该是柳晨，至于它为什么说柳晨是个修术不学道的，我就不太明白了。
柳晨飘得远了，还不忘了给我挤眉弄眼，我看他的意思，竟是要让我进教五楼去。我才没有那么傻，当然不会上当。
“这点鬼术对付你也是绰绰有余。像你这样的情况成精本是极大的机缘，为什么如此挥霍，单凭着拘禁魂魄这一条，便足以让你灰飞烟灭！”柳晨这会儿说话像极了电影里那些仙风道骨的大师，只是不是朝我眨眼的样子实在大煞风景。
“我的未来怎样，用不着你信口胡说。”教五楼已经彻底被柳晨一番话激怒了，它那只眼眸不再锁定在我身上，而是跟随着柳晨飘动的身影，围绕着大楼转圈。
“快点进入楼里！”柳晨飘过我身边时，低头说了一句。
“枉费你这些年来已经通了人性，最终却还是要化作一摊废墟！”柳晨大声对教五楼挑衅。
“放屁！”哎呀，没想到这教五楼倒是血性，竟然还能骂出这样的话来。“我警告你们，快把她还给我，不然你们全部要死！”
轰隆一声，不光是我，连远处那些校警们都时一愣，看来教五楼又闹出了新的动静。我朝着声音的来源一看，教五楼西面二层的墙壁拉裂开一片，不少砖头墙皮掉落下来，激起一片尘土。
“都要去死！”教五楼又恢复了咆哮体。
柳晨不知不觉又飘完了一圈，这次他停在我身边。“你怎么还不进去，还是去上次二楼那个房间，离位属火，即是它的眼目所在，又是心位。”
“我不去，要去你去。我替你在楼外面跑圈。”装作没听到显然已经不能蒙混过关，我坚决否定了柳晨的建议。
那些校警们纷纷起身，打着手电凑到了西面那堵已经开始拉裂的墙下。要是这时候教五楼耍狠把那堵墙推出，那下面的这几个人一定在劫难逃。
“你难道还要看着它再伤人命么？”柳晨冷眼看着我，而我的目光则停留在那几个校警身上。他们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大，一个个虽然外表邋遢，但是却掩盖不了身上的青春气息。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要被这样一栋作恶的教五楼吞噬了吗。
“要是今夜再见血腥，恐怕这楼精还要异变，到时候它逃出这建筑的本体，就再难控制了。”柳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墙体上的裂缝又拉大了一些，黑暗中那些校警们根本不辨情况，还有人凑到楼下想看个仔细。
我咬咬牙，直直向着身边的墙壁撞了进去。
教五楼里的布局摆设未变，亦如我上次来时那样。只是，那些原本在楼内各自忙碌着的半透明影子，这会儿全部被集中在了一楼大厅的正中。
准确的说，它们被困在大厅天花板上。
一个个动作诡异的影子，紧紧贴在我头顶的天花板上。我能看见它们脸上狰狞的表情，每一个影子都张大嘴似乎在叫喊着，可我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在被困的范围内，它们似乎还能稍作扭动，但那动作使得这画面更显恐怖。上百个影子，平贴在天花板上，像是一大群被打捞上岸就要窒息的鱼。
我觉得害怕，更觉得残酷，缓缓飘起来，我想接近这些影子，将它们从这恐怖的刑罚中释放出来。而接近了天花板，我才发现，原来这些影子手腕、脚踝、脖子、腰部，这些地方都被一个个灰色的钉子死死钉住。正是这些钉子，让这些影子此刻如此痛苦、如此无助。
柳晨说过，这些是过去楼里学生留下的记忆，是一些散魄。我不知道这些散魄们是否会感到疼痛，可是我觉得他们此时，一定非常痛苦。
我伸出手，试着拔除身边一个平头男生影子身上的灰色钉子。
“找死！”教五楼突然暴怒一声，一股强烈的吸力，便将我整个人拽到了地面上。
“快去离位，那是它的力量来源。”墙外传来柳晨的喊声。
我觉得自己身影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就像是突然间给推上绑上了几十斤的沙袋一样。
“咕咕，不要走，留下了陪我们……”这声音很低，就像来自地底，却并不是教五楼的音色。
我低头一看，两个灰白的影子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我的小腿，他们只有半截身体，另外半截像是融化了一样，和教五楼的地面已经融为一体。
“放手！”我用力想挣脱它们的拘束，可是从一旁的墙壁上竟然突然探出两只灰色的手，死死卡主我的咽喉。
“你们……放手……”我没有想到，这些被教五楼困住得散魄竟为虎作伥，非但没有想要相助我毁掉这个怪物的意愿，反而成为它的帮凶，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殷素丽，是不会再回来的！”灵魂原来也是可以窒息的，我觉得身体里那股力量正在被抽离，而掐着我的那些散魄，仍死死不肯撒手。即将失去所有反抗的意志前，我听到柳晨的这句话。
教五楼明显楞了一下，而它的那些帮手们，也受到影响，手中的力道松了一些。趁着这个机会，我死命甩开墙里深处的那双怪手，抽出右腿的同时，向着左腿上那个还抱着我不撒手的灰影用力一踩。
“离位！”这句应当是柳晨在提醒我。我半点不敢耽搁，朝着二楼迅速飘去。经过那面已经开裂的墙壁时，我忍不住从已经发展到手掌宽的裂缝朝外望去。
令我欣慰的时，校警们早已离开了这堵危墙。想来等他们看清了墙体拉裂，便远远地躲开了吧。此时，几个校警已经重新围在路灯下，铺开了一地的纸牌了。
我去，这帮孙子倒是猴精猴精，看到教五楼稍有不对就赶紧躲了。那我这算是怎么回事，我冒险闯进教五楼到底是干嘛来了。
“你一场爆炸把自己搞成了危楼，现在不会有人傻到再进去了，你拿什么威胁我？”柳晨的声音听得我一阵心虚，我是不是又被骗了。
“柳晨，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是要害老子吗！”我忍不住骂了出来。
“去离位，那是唯一的活路。”柳晨的影子来到那条缝隙外面，眯着眼睛看着我。手机用户看诡楼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386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