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一脸失落地望向王永志的背影，谁知这时候背后竟有人叫她。
“王护士啊，怎么不在医务室值班，跑到这儿来串门啊？”王静背后，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我并不认识，是个满脸皱纹的中年女人。
“哦，杨老师啊，我正要去医务室呢。”王静似乎在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刚才给王永志送苹果的那一幕，似乎全被这位杨老师看在眼里。
“喜欢人家王老师啊？”没想到这位杨老师倒是直接，单刀直入，一个问题把王静问的面红耳赤。
二十年前，王静毕竟还是个尚未婚嫁的姑娘家，这倒追男老师的话题，传出去可是不怎么好听。
“哎，杨老师，话可不能乱说啊。”王静急了，跃过杨老师身边就想离开。谁知她却被那女人一把拉住，在她耳边低语起来。
我试着凑近去听她们的谈话，谁知刚一动心思，就像被一股怪力吸着一般，直接站在了王静与那位杨老师近前。
“小王啊，其实我也是关心你。”杨老师把王静拉到走道一旁，“要说这一批入校的实习老师啊，其实也就这个小王最有前途了。其他那几个都是师范毕业，可人家王永志呢，人家可是名校本科。留校肯定不成问题。而且啊，理学院院长再干七八年也就该退了，到时候，大把的机会等着这些年轻人呢。”
王静低着头没有说话，想必还是有些矜持的吧。
“我可是过来人了，我给你说啊，这种事情你要自己不去争取，那大好的姻缘可就落到别人头上去了。”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位杨老师不像个为人师表的样子，怎么这么八婆。
“杨老师，我。”王静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四处无人，终于说出了她的担忧，“我好像听说，王老师跟他们班上有个学生，好像有点不清不楚的。”
“我也听说了，不过咱学校明令禁止师生恋。那些个小丫头片子，整天不学好，不好好读书满脑子谈恋爱。你不用担心，教导主任不是找小王问过话了，他说是那女生主动的，他根本没有那心思。”
“恩。”王静点点头。
“你呀，以后要多主动一些。这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你们这些年轻人，成了家，稳了心，才能好好干工作啊。”杨老师语重心长地对王静嘱咐。
王静重重点了点头，松开了握着那女人的手。我心里觉得奇怪，不知道教五楼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样的一段过去。
只是面前的画面又开始飞散，不经意间，我看到画面正中的两人，王静满怀心思地低着头，杨老师面带神秘的微笑看着她。而我却看到，两人背后灰暗水泥地面上，竟只有一个清晰的影子。
画面再次转回上次的那间教室，殷素丽轻轻从讲台下面爬了出来。我记起王永志与她之间的约定，假期的前一天，他们会在此相见。
“还有没有人，楼里还有人没有？”这声音从教五楼大门口传来，眼前的场景何其熟悉，我和柳晨就曾经这样藏在楼内躲过了楼管的检查。只是，我们并不是像殷素丽在等待着与情郎的幽会罢了。
等大门口的声音消失了，殷素丽这才打开了教室的木门，轻轻溜了出去，一路走到了大门前。
我想，她是期待着早一点见到王永志吧，所以才会在大门口等待。王永志那时候是理学院的实习老师，自然有教五楼的钥匙。他们两人在这样无人的教五楼中约会，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了。
殷素丽手里捏着一捧野菊花，我在教五楼外的草坪上见过这样盛开的白色野菊。没想到二十年前，我们的校园就是这个样子，至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殷素丽盘腿坐在门边，把花束放在一旁。她随手拿起其中的一朵，捏在手中轻轻转着圈。
“他爱我。”
“不爱我”
殷素丽扯下一片花瓣，嘴里低声念着。
“爱我。”
“不爱我。”
我想，对于这份感情，她也是心存疑惑的吧。然而这感情又让她变得盲目，分辨不出对方掩盖在温情之下的那颗自私自利的心。
我的目光看向她身后厚重的门扇，我发现自己能够看透那木门，看到教五楼窗下，低矮的灌木丛后面，那个紧紧盯着大门的身影。
王静。
她在这里做什么。
正在这时，王永志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前。王静也发现了王永志的到来，她隐藏在树丛中的身影一下绷直，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箭。
王永志站在教五楼大门的台阶下，四顾看了一番。以为四周没人的他，迅速从口袋掏出钥匙，熟练地开锁。
门内，殷素丽一下站了起来，她听见了钥匙与门锁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笑容爬上了她的唇角。
“咦，这不是王老师么，这么晚怎么还来教学楼啊？”王静突然从树丛中现身，走到王永志身前。
“哎，王护士，你怎么站在暗处，吓我一跳。”显然也被突然出现的王静吓得不轻，我甚至听得到他慌乱的喘息。
“放假前整理医务室，没想到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挺多，就忙到这会儿了。”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我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哎，王老师，我听说你前几天被主任叫去训话了，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学生的事啊？现在学校里流言可是满天飞呐，是不是真的啊，你真的和那女生谈恋爱了？”
王大夫，那时候的王护士话语如同机关枪的炮弹一样，片刻不停。我看到大厅里的殷素丽一脸尬尴，朝门前挪了一步，细长的手指搭上了冰冷的门锁。
“学校里的规定你不会不知道吧，王老师，明确禁止师生谈恋爱。而且，王老师，我记得你实习期快结束了吧。这个时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别说留校任教了，恐怕将来学校给你开介绍信都困难。”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永志终于开口了，“那都是别人在背后乱说的，我和殷素丽同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话王永志说得心虚，连我都听出来他的犹豫。
王静更是咄咄逼人，“是么，王老师。我可是听说，那女生自己都承认这事了，是不是真的？”
门内的殷素丽一直低垂的脸突然抬起，她的手指并未扭动门锁，似乎她也想要听到王永志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谣言！绝对的谣言！”王永志这次的声音坚定，“我上周就跟主任说清楚了，可能是这女孩对我有些崇拜。青春期的少女嘛，这些也都是常有的情绪。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之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绝对没有。”
殷素丽的脸色暗淡下来，手也从门锁上缓缓垂落。
“现在这些学生，哼哼，真的是……让我说什么好呢。一个个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学好，小小年纪就知道谈恋爱。都是些歪风邪气，我可听说啊，你们班那个女生，叫什么，殷素丽的对吧。她高中时候风评就不好，而且啊……”
王护士突然压低了声音，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知道准备跟王永志乱嚼什么舌根。
“那女孩儿，身子不正，不是什么干净女孩儿。”
如此恶毒的话语，王静随口就说了出来。而此时，听到这话的，正是王永志。我觉得，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被人如此污蔑，都会忍不住挺身而出吧。
“王护士你什么意思？”听王永志的语气，他此时也动怒了。
隔着一扇教五楼的大门，这一边，殷素丽紧紧捏着拳头，一张脸气的发白。她没有选择此刻推开那扇门，出去与王静对峙。寒假前的晚上偷偷滞留在这教五楼里，她有着自己必须保守的秘密。
也许，此时殷素丽所盼望的，便是门外的那个男人，能为自己说几句公道话吧。
“那女孩儿，生活可乱了。她大一的时候就打过胎，苏大夫跟我们说的，你可千万别给别人说啊。”王静夸张而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穿那扇木门，直直剜在殷素丽心间。
我不禁冷笑，就是愚笨如我，也能想得明白，要是殷素丽真是王静所说的那样，有过类似打胎这样的丑事，她是万万不会去校医务室处理的。更何况，就我们那个小破医务室，二十年前，能有做这种手术的能力吗。
“是吗，不会吧？”王永志的回答，远远出乎我的预料，而殷素丽更是愤怒地猛然圆睁眼睛。
“王老师，那传言不管是真是假，总之对你挺不好的。能不能留校下学期可是关键了，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啊。”王静突然话锋一转。
殷素丽一愣，呆滞地往后退了一步。
“原来可就有人乱嚼舌根，说是看见你们在教五楼里约会呢。马上寒假了，这时候再传点对你不利的消息，那物理组你肯定是留不下了。”王静说这话时，似乎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良久，王永志终于答话，“谢谢王护士关心，我也没什么事，正准备回宿舍去了。”
“那好啊，一起走吧。”手机用户看诡楼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386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