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美国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用狗作了一项很经典的实验。”马琦更小声道。
也就是这一声轻到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的话,似乎忽然间对跟前这个机器人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呆呆的,好像还挺有趣的。这才正式打量他。
宽宽的眉毛,高高的鼻子,清秀的嘴巴,整个面庞却又这么的阳刚棱角分明。好精致而又别样的一张脸。阳刚中带着一丝温柔。
尤其自己说原谅他,他抬头朝自己微笑的时候。那嘴唇那笑容,太迷人了。
不止是少男的阳光,也不止是中年的沉稳,两者完美地合二为一。
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紧身衣裤,又完美地凸显了他完美的身材。
假若自己回到二十三岁青春懵懂时代,肯定挡不住这种诱惑。她竟有些失态了。
托儿见她这么盯着自己,奇怪道:“我又怎么了吗?”
“没、没事。”马琦的心口真实的有点慌,像是被人揭穿了什么。
为了掩饰自己,她稍微低头,假装给金鱼喂食去了。
左边投放一点,右边投放一点。这两条乖张的金鱼,只会乖张地在自己的半个空间里吃鱼食。有多少吃多少,吃完了如果对面还有,也不会试图跑过去抢上一嘴。
马琦见托儿过来,有意侧背过身体。这种慌张,这种紧张,她也已经很有很久没有过了。
因为她似乎已然把他当成了一个真正的男性,而非机器人。
她可以对机器人视如无物,但如果是一个真实的男人,又朝夕相处的话呢?
“你想出去吗?”托儿看着金鱼,突然莫名道。
马琦不由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托儿也看着她:“我是说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到外面看看。你是不是已经很久没出去了?”
马琦怔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
回过头,假装没听见,若无其事地继续喂食。
不是她不相信托儿,也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因为她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出得去。
九十年前,她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光自杀就不下几百回。
可结果呢,无论她撞墙、割腕、绝食还是咬舌自尽,都没成功。
如果实在闹得不行,医学家们也有的是办法,不惜注射药物,让她浅睡。睡到她自己认输为止。
所以久而久之,尽管马琦是一名有着超于常人信念的运动员,最终也被驯服了。而这一驯服,就是整整九十年。
她已经连着九十年没有反抗,试图离开或自杀了。
每天听之任之,叫干嘛干嘛。比那些抓来实验的老鼠、猩猩、狗还听话。老鼠猩猩狗,有时可能还有点脾气,耍耍性子,而她完全麻木,完全没有。就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托儿见她不说话,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伸手从捅里抓一点鱼食,有意在鱼缸中间的位置撒了下去。
马琦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神奇的事情就此发生了。
左边的那条金鱼,吃完了跟前的鱼食后,发现中间地带还有,迅速游过去。
右边的那条金鱼也不遑多让,快速吃掉跟前的鱼食,也急忙游向鱼缸中间。
它们吃着吃着,可能谁也没有意识到,当它们争抢这些鱼食的时候,都已经毫无意识地互相进入了彼此的领地。原以为游不过去的另外那半个空间。
一旦吃完最后一粒鱼食,一抬头,傻了愣了,然后无比欢快。
因为发现了新世界,新的空间。一圈两圈三圈,两条金鱼绕着整个鱼缸来回游乐,从没像这一刻的这么快乐激动过。
马琦一时呆了,怔怔地盯着这两条欢乐的金鱼。
她眼有泪光,浑身轻颤。这样的场景,她在梦里曾试想过无数回。
可她就是没有勇气。已经没有勇气了。她早在九十年前就患上了习得性无助。
“是不是很简单?”托儿孩子般,天真地笑道。
马琦不说话,也不看他,依旧怔怔地盯着这两条欢快的金鱼。
她的心、整个人,在这一刻全被这两条金鱼收走了。
原本养它们,刻意为难它们,是为了给自己找个陪伴,找个安慰,没想它们却突然实现愿望,突然自由了。
这九十年里,这两条是马琦所养的第八对金鱼。前七对,无不都是这么各自困在各自的半个空间里,互不往来,直到生命的尽头。
只有这两条,它们怎么就突然打破空间,突然在一起了呢?
怎么可以这样?无论从生理心理还是情感上,马琦都不能接受。
就像是两个同时被宣判死亡的人,彼此约定并携手坐等枪决那天的到来。可是没曾想,忽然有一天,其中的一个人忽然被释放,忽然重获新生,忽然自由了。
这叫还蹲在监狱里只能继续等死的另一个人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她要疯了。
马琦也是这样。
即便她羡慕憧憬这两条金鱼,但她一时间就是难以接受它们现实了自由。
自己求之而不得的自由。
一生气,一时没控制住,又变回了那个脾气古怪,性情阴冷的老女人。一挥手猛一下就把鱼缸掀翻了。
似乎只有看着它们在碎落一地的碎玻璃上痛苦求生的样子,她心理才能稍有安慰。
凭什么我等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自由?你们凭什么就有?去死吧!
她没有疯,也不是她变态,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
换做任何一个长期饱受折磨,精神濒临崩溃的人,估计都会失控吧。凭什么?
与其说她恨金鱼,还不如说她在恨自己。因为金鱼就是她,她就是金鱼。手机用户看他叫托儿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488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