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带着醉意。
人醉。
风也自醉。
咕噜。
咕噜。
咕噜。
“酒鹰”李国终于喝完了十五个葫芦的酒。
他的眼神里甚至没有一丝的醉意。
明亮如炬。
李国一喝完酒就马上说道:“宋谣和张千谦交手了一场,不过是点到即止,宋谣留下的剑痕留了力,张千谦遗落的暗器收住了,他们两个没有打出真火,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
他凭着残痕,一下子就把整个场面重现。
就像历历在目。
而且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种本事不是谁都有的,必须要浸泡过足够的阅历,洗礼过足够的鲜血,才能磨砺出这种眼力。
“酒鹰”李国就是有这种别人办不到的本事。
所以他是“酒、色、财、气”四大护法之一。
仅仅一个“酒鹰”就有这种过人的能耐,那么剩下三个护法呢?
他们又是怎样的人物?
“楼上楼”有这么多杰出的人,它的楼主梁问心呢?
什么样的人才能驾驭住这些高手?
肯定是个伤心又寂寞的人吧?
“酒鹰”说完这些就紧紧锁住眉头。
他沧桑地叹了一叹:“近来京城武林越来越不太平了,“五毒门”、“斩首会”、“禽兽盟”的人纷纷入京,加上本来在京城里虎视眈眈的“蜀中唐门”、“敦煌剑派”、“仓惶帮”,梁总楼主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了。”
众人在听到“梁总楼主”这个字眼时,眼里都露出或多或少的崇敬。
矮个子问道:“李护法,这两个新入京的年轻人,我们怎么处理?”
高个子抬起头,眼中杀气暴射。
憨厚又沧桑的“酒鹰”李国,抬手按下高个子的杀气,说道:“老盛,稍安勿躁,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我们“楼上楼”不宜树敌太多。宋谣和张千谦这两人虽然没什么名气和权势,但据说武功都高得惊人。我们探明他们进京的意图之前,没必要去惹到他们,此事你向梁总楼主报备即可。”
他一句话就给了宋谣和张千谦极高的重视,虽然他是京城第一白道势力“楼上楼”的四大护法之一,那两个只是江湖中漂泊的浪子。
李国的目光透过重重树影,看向京城以西,那是“楼上楼”的地址。他们当初挨过多少白眼,吃过多少苦,低过多少头,流过多少泪,才随着梁总楼主打拼建立起这一座“楼上楼”。他不会让任何人摧毁它。绝不会。
李国在心里轻轻默念:“但愿这对“楼上楼”是福不是祸。”
他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因为轻视别人就等于给自己多一分的自大。
将心比心,谁都有落难、失意、未成名的时候。
轻视别人等于轻视自己。
不过,李国不知道,至少是现在还不知道,他还是低估了这两个年轻人。
李嫂的丈夫终究是没醒,张千谦和宋谣也住进了这里。
屋是邋遢的小屋,人是志大的高手。
只是没人是生来成功的。
每一个高手在成名前,都有一段郁郁不得志的烦恼,那一种怀才不遇的感觉长期积压在心里会让人在心里产生深深的失落。有人坦然处之,有人为之癫狂,有人不惜自毁。没有人的一生是一帆风顺的,就算皇帝也一样,生活中的苦闷、不快、郁郁、艰辛铸就一个人,也铸就一个人日后的回忆。
京城的一天此时此刻静静谢幕,归家的归家,入睡的入睡,潜伏的潜伏,厮杀的厮杀,夜里是平静也是不平静的。平静是因为人,不平静也是因为人。
朝歌夜雨。
秋叶枯红。
街心寂寥着一种子夜的惨意,残红的秋叶彷佛在流尽最后一丝血,流干、流完、流涸后便是萧杀白皑的十二月天。秋天总是带有一种诗意的惨,宋谣这么想到。他在这么想的时候点起了灯,火光灼灼地把他的影子映照在墙上,是不是也把他一天的心灵疲倦都映射到墙面了呢?他不知道。
张千谦睡在对面。
宋谣向他发话:“我们今晚要不要出去逛逛?”
张千谦均匀,睡得很香。
宋谣的声音再次很轻地传来,不过这次运起了内力:“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你也睡不着。”
张千谦无奈地问:“你在问我?”
宋谣肯定地答:“我在问你。”
张千谦无奈地转过头:“市肆散了,酒馆关了,我们两个出去吹着冷风?”
宋谣说道:“也可以做点别的。”
张千谦说道:“例如?”
宋谣说道:“如果你暗恋我,我约你出去岂不快哉?”
张千谦立马被宋谣的“出口惊人”呛到,脸色憋得通红,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宋谣大惊:“不会吧,你真的暗恋我?”
张千谦几乎是吼出来:“当然不是,我对男人没兴趣,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
宋谣笑眯眯地着他:“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问你,你是不是现在想睡也睡不着了?”
张千谦哀嚎:“天啊,我怎么会交到你这种朋友。”
宋谣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现在和我绝交还来得及。”
张千谦瞪着宋谣:“别扯了,你先说你喊我出去做什么?”
宋谣正色道:“那就先从我们之前避开不谈的一些事开始。白天我问你:你进京要做什么,你笑而不答,我知道你有不方便告诉我的理由,所以我没接着问。我也有我自己的秘密,我也没告诉你。你不想说,我自然不问,但我知道,以你的身手,以你的武功,进京城一定是有事,而且是大事。”
张千谦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是的,我来京城确实有事,但不宜多说,所以不方便告诉你。你的武功不比我差,我相信你也一样,进京做的事一定不简单。所以说,我们现在都彼此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了?”
宋谣:“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我听过你的事迹,我们也打过一场,我相信你的为人。你不是那种会伤天害理的人。”
张千谦:“虽然你总是说话吓得我一身冷汗,但我也听过你的侠行,你也不像会做出不堪入目的事。”
宋谣:“那么,说完这些,我们知道各自都有秘密不方便说,我们还是朋友吧?”
张千谦笑:“当然。”
他想了想,接道:“世界上谁没有秘密?朋友之间也不例外,而且我现在还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宋谣也笑了:“好,我们还是朋友,那我们走吧?”
张千谦无奈:“你还没说我们要去做什么。”
宋谣说:“我们初到京城,对京城里的大小势力都只是道听途说,却没亲眼见过。你就不想去凑凑热闹?夜晚是最好的帷幕,各种见不得人的交易、械斗都在夜晚里进行。现在出去,不正好把京城里厮杀的夜晚过上两眼?”
“京城里的夜是不可能冷清的。”
“也是不可能寂寞的。”
张千谦沉默。
在这一场夜间对话里,朋友的交谈里,张千谦先是被宋谣的惊人言辞渗得浑身鸡皮疙瘩,睡意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加上宋谣透露出的精彩事端,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侧了侧身,睡不着,翻了翻身,睡不着,再趴着睡,还是睡不着,他一脸苦大深仇地盯着宋谣,说道:“那我们去看看。”
“我们出发。”
这是宋谣雀跃的声音。
“我们出发。”
这是张千谦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是在“楼上楼”里。
这已经是宋谣和张千谦离开李嫂家的五个时辰后。
一个矮个子在呕吐。
矮个子是“酒鹰”李国的左副使。
他叫老鲍。
老鲍是突然在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全身冒着冷汗,头痛欲裂。他想去洗把脸,结果在走廊里,撕心裂肺的呕了。
几乎要把自己的胃都呕出来。
老鲍在呕吐中发现左手有一道伤口。
那是张千谦的暗器划出来的。
原来就算他戴了手套,但张千谦的暗器过于锐利,划破了他的手套。张千谦暗器里的毒,透过伤口进入他的身躯。虽然这些毒过了几个时辰,失去了杀人伤人的能力,但着实让老鲍一阵难受。
六个时辰后。
“酒鹰”李国的高个子右副使在帮矮个子扣喉、拍背之后独自练剑。
他是老盛。
练着练着,剑身突然爆碎,把老盛的虎口都震的出血。
老盛发现自己带了十七年的配剑被毁的很彻底。
碎成一地。
原来老盛在拿剑比划宋谣划出的剑痕时,宋谣残留的劲道攻入他的剑里,蛰伏了几个时辰才爆发出来,粉碎了他的剑。
这只是宋谣和张千谦战斗过的痕迹。
还是过了几个时辰。
之后。
已经把老盛和老鲍折腾得不轻。
要是向他们出手的是宋谣、张千谦的本尊,他们能不能、敢不敢挡得下来?
他们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这是两个年轻人该有的修为吗?
老盛和老鲍在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时,都不约而同地,从头上,滑落下大大的一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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