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乐呵呵,“好!好!这孩子都二十三了,可是该娶媳妇了!”顾夫人抿嘴笑道“看把母亲急的。”李氏依旧一本正经,“母亲是恨不得明日便能喝上孙媳妇茶,后日便能抱上重孙子。”太夫人笑倒在罗汉床上,指着李氏,“快,快撕她的嘴!让她再胡说!”明日娶孙媳妇,后日抱重孙子,也真亏她想得出来!
李氏等陪着太夫人玩笑一回,看太夫人似有倦色,忙殷勤问道“娘歇息会子罢?”太夫人含笑道“你们乐你们的,我歪一会儿。”众人服侍着太夫人躺下,齐氏在旁守着,顾夫人和李氏妯娌两个退了出来。
“大嫂可忙累坏了吧?”出了春晖堂,李氏亲亲热热拉着顾夫人,体贴的问道。顾夫人笑笑,“都是有老例的,家里世仆老人也多,倒不费事。”李氏笑咪咪,“平日我太闲散,偏劳大嫂了。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这两天我便勤快些,大嫂有什么活计,尽管吩咐我。”顾夫人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明日弟妹帮着我招呼来客吧,还要几件事,也要劳动弟妹。”李氏自然一口答应,二人边走边说,奔顾夫人所住的正房而来。
二人处理了一些家务事,方闲下来饮茶谈天。“这么说,六安侯府的二小姐样样出色,是个尖儿?”李氏关切问道。岳霆的亲事,岳家人人关心,就连岳坦这不管事的叔叔也是问起过多次。
顾夫人叹道“咱们家的事,弟妹还不知道么?这夜小姐再好,也要霆哥儿点头才成。唉,也不知这回,霆哥儿能不能看得上。”遇上岳培这么惯孩子的,岳霆这么挑剔的,顾夫人很犯愁。后妈难当呀。
李氏微微皱眉,六安侯府夜家,侯夫人是位继室,继室所出的女儿?再看看吧,也不一定要是夜家。当下只点头附合着顾夫人,却不深谈,转而说起闲话,“霆哥儿这孩子,该到了吧?”顾夫人也同意,“是啊,该到了。说是今儿能到京城。”
京城定府大街,一骑快马驰过,行人纷纷躲闪,很多人口中抱怨,“闹市跑马,是何道理!”更有眼尖的人看到马背上是一男一女两人,两人皆衣饰鲜明,容貌光丽,“怕是哪个豪门的少爷小姐,惹不起躲得起,唉,躲躲吧。”
马上男子大叫“对不住!请让让!”好像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路人虽然不满,也只能无奈的让开。好在男子马术极佳,倒没有撞到行人,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大理寺。
路上和一匹黑马擦肩而过。黑马上一名着飞豹武官官服的青年男子,伸手拽缰绳勒住马头,回过身来,默默望着马背上一男一女的背影,其实那还不算是个女人,最多算个小女孩,他心中五味杂陈,无忌,无忌!你又在胡闹什么?
青年男子沉默片刻,催动马匹,朝着一男一女的方向追了过去。
张雱和夜紫夕急驰至大理寺监狱,已有一名探子在倚门翘首,等候多时,看见张雱跟看见亲人似的,“您可来了!快进去吧,狱官正在劝夜侯爷呢,也不知劝不劝得住。”一路唠唠叼叼的,带着二人快步向牢房而来。
牢房内,狱官紧皱眉头,强忍心头怒火,好言好语劝告夜子城:“有什么,您只看在我面子上,且放他一马。”监狱中人犯突然死亡的不是没有,通常报个“病亡”上去便罢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这位安大人日日有人探望,狱官、狱卒哪个没收过好处?既然有人这般费心下力气打点,显是外边还是有家眷亲人眼巴巴看着呢,这时候哪敢真出事,真出事了谁兜得住?
夜子城冷冷看了狱官一眼,看你面子?一个小小狱官,你有什么面子?回头对着安赞暴吼一声,“快说!我女儿在哪儿?”手下到底是放松了,他还想要从安赞口中得到紫夕的下落,也不能真让安赞死了,安赞真死了他还怎么去找到紫夕啊。
狱官慑于夜子城的威势,只敢说些软和话开解;又见夜子城松了手,安赞没有生命危险,便也不深管。张雱和夜紫夕匆匆进入牢房时,见到的这样一幅情景:夜子城抓着安赞逼问,安赞呼吸不顺畅,满脸痛苦;狱官在旁干看着。
“住手!”夜紫夕大喝一声,跑过去用全部高级修士巅峰的幻力将夜子城的手狠狠地击中了一下,夜子城吃痛,举起被咬出血的手指着紫夕说道:“你这丫头,这样地不懂事!”父女二人头回见面是劫持亲爹,第二回见面是对着亲爹的手便一击,这是女儿还是仇人?
张雱塞了个锭金子到狱官手中,“劳烦,叫个狱药师,要快!”狱官摸摸手中沉甸甸的金子,点头哈腰道“成!成!”急急奔出去叫狱药师了。
牢房内,夜紫夕把安赞平放在地上,替他顺着气,眼泪流了满脸,“爹爹您怎么了,您别吓我。”看安赞脸色、嘴唇发青发紫,心中恐惧: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夜子城的脾气一向暴燥,抬起手就要打紫夕,手挥到半空中又停住了,紫夕小孩子家懂什么,都是被安赞这厮教坏的。要算账跟安赞算,老子不能打自己的亲亲闺女!张雱在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唯恐他对紫夕不利。见他脸色变来变去,手终于放下了,张雱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探子立马带着狱药师走了进来。狱药师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慌不忙的诊过了脉,施了针,“莫哭了,他死不了。”老者看着泪流满面的夜紫夕,慢吞吞说道:“好好养着罢,他这身子骨,还能活个二三十年。”收拾好药箱,施施然走了。夜紫夕和张雱深深施礼道谢,他连头也没回。
狱药师回到自己官署,闭目养神,静静地想着:这安赞听说是因得罪杨首辅而入狱,如今六安侯、靖宁侯府的人都招来了,背后究竟有何隐情?此人,能不能为我所用?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狱药师警觉的睁开眼睛,听得来人笑道“胡药师在么?于大人有请。”一边说着话,一边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狱医胡大夫见来人是大理寺卿于靖的贴身小厮来安,微笑道“正要拜望于大人。”跟着来安去了大理寺正堂。
于靖向有“于青天”之称,他一则是于刑名之事极有天份,破获不少大案要案奇案;一则是为人耿直刚正不阿,在清流士林中很有威望,虽然杨首辅权倾天下,对于靖这样不攀附不同流合污的人颇为不满,无奈连深宫的皇帝也知道大名鼎鼎的于靖于青天,杨首辅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胡药师进了正堂,见过礼,于靖待他极是客气,温言询问了狱中犯人“可有病、伤?可有受过虐待?”胡药师一一据实答了,“有无依无靠没有家眷照顾的,狱卒未免有些苛待,却也不曾太过;有贿赂过重金的,便将养的极好。狱中无甚重病、重伤、受虐之犯人。”
于靖微笑问道“如此,哪位是贿赂过重金,将养的极好?”听说是御史安赞,于靖沉吟片刻,没有再问什么,客客气气命人送了胡大夫出去。
看来,狱中倒还清明。于靖伸手拿过案头的卷宗,一宗宗翻看,翻到安赞时,停顿许久。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人下到诏狱,是当今权贵之徒常做的事,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人下到大理寺,可就少见了。这安赞,卷宗上只写着“触动圣怒”,这让人如何审理、定罪?于靖长叹一声,将卷宗放起,独自在室中踱起步来。
如今朝中形势,越来越不堪。圣上贪恋长生不老之术,镇日集结一帮江湖术士练丹药,已有十几年不上早朝,自己这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一年里头能见着圣上两三回面便算不错了,一年到头见不着圣上一面的朝臣,大有人在!
这些都还不算,还有更要命的事情:圣上年近五旬,只有两子,煌王居长,为宫女所出;晋王居次,为刘贵妃所出。二王既全不是皇后嫡出,自然该立长,偏偏圣上宠爱刘贵妃,意欲立幼子。事涉立储大事,满朝文武皆上书“不可废长立幼”,圣上虽面上依了群臣,却拖着不立储,煌王地位尴尬,群臣惶惶。其实煌王的修为比晋王多一大阶,又是本朝第一天才,要知道现在的煌王才十六岁就是大修士这已经名留青史了,后期成长起来到修神也不是不可能。
龙渊峡谷、凤渊峡谷、白霞山、夜霞山匪患迭起,近几个月来攻州府,朝廷派出能片惯战之将帅征讨,竟全部兵败于盗匪!这其中,有什么蹊跷?近日以来连京城也是治安越来越差,离奇案件一件接着一件:北城兵马司指挥高德,酒后溺毙荷花池中;府军前卫指挥使杜离,深夜死在名妓柳青青的床上;五军都督府中军参军卢知味,在自家宅院前被一流浪汉棒杀,流浪汉早已不知所踪。虽然他们所有人都是七阶高级修士了,但是杀他们的实力必须在大修士以上,可是本朝的大修士本来就不多,看来杀他们的后台实力估计也很恐怖,还是少惹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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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靖思及近来京城中几件连环案,越想越觉心惊:圣上只顾在宫中修练长生不老,可知藩王中有多少人已是蠢蠢欲动?这几起案件明打明是直接对着执掌兵权之人下手!可叹宫中竟似毫无察觉一般。
这几起案件,如今都着落在大理寺。自己破案不难,难的是破案之后,若发现背后是皇族中人做祟,又该如何收场?证据稍有不足,便会被冠上“离间皇室骨肉”之罪名,万劫不复。于靖想至此,又是一声长叹。
说来是清名满天下,只是,清官,哪是那么好当的。
胡药师回到自己官署,看了会儿医书,写下一个药方交给小童儿,“送去给东城兵马司的金家,跟金家说,这方子对症,能治他家老太太的顽疾。”小童儿清脆利落的答应了,小心收好药方,去了兵马司胡同。手机用户看聋女情深:逆天大小姐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6859.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