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玠罗不知道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待了多久了,她的身子消瘦得很是厉害,发丝凌乱不堪,脸红肿起来,但她却尤为安静的坐在角落里。
听见用来锁门的铁链声响起时她不由自主的往后缩着身子,直到无法后退。
她很是害怕。
当她从这间屋子醒来时,桌上还放着一盏煤油灯,虽然光不如蜡烛来得明亮,但至少能照亮着整个屋子。
她本是看着正朝她走来的顾呈胤,哪知却无故的晕倒了,带她来着的应是那些刺客。铁链声响起她便知道有人来了,突然的光线照射进来,一穿着黑衣的男子走进来,把一碗饭菜放在桌上。
安阳玠罗怒声道:“还不赶紧放本郡主出去!”刺客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郡主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男子打量着安阳玠罗,突然朝她走近了两步,安阳玠罗连连退后,她一向是被父王兄长护在心尖上的人,此时一人面对这些,她是惧怕的。
“你…你想要干嘛?”
“你说呢?我想要干嘛?”男子突然向她凑近,安阳玠罗发现自己已是无路可退,“你不过是个人质而已,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对待一个人质?哦,忘了告诉你我们这可都是男子。”
“你下流!”安阳玠罗狠狠的朝那男子踹了一脚,男子也不恼,反而愈发逼近,“倒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滚!”安阳玠罗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身前的人,然后朝外跑去,自己速度再快也敌不过一个身怀武功的男人。
那男子把她扯回来,毫不怜惜的把她甩倒干草铺满的地上,接着便是自己扑了上去,安阳玠罗奋力挣扎着。男子扬手狠狠的扇了她两巴掌,那股狠劲使得安阳玠罗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面对面前令她作呕的人,再多的挣扎也是不济于是。
那男子却突然瞪大了眼睛,趴在安阳玠罗的身上一动不动了。那男子鲜血的滴在了安阳玠罗的身上她才反应过来这男子已经被人一剑穿腹而死。
有人把这男子从安阳玠罗的身上脱开,随手扔在地上,握着剑的那人没看安阳玠罗一眼,他吩咐身后的人道:“拖下去鞭尸。”
黑屋内再次归于平静。
这次,又是什么人?
大约是太久没能见到光,安阳玠罗长长的睫毛微颤难以适应此时屋子里的光亮。她恍恍惚惚的抬眼望去,只见一男子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在安阳玠罗错愕的目光下放下肩上扛着的人,接着便是把一包袱东西扔在安阳玠罗的脚边,一语不发的出去了。屋内有了光,因为那男子在出去之前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
安阳玠罗看清了那张沾满血污的脸的轮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眼眶微红的她用着全身力气朝着那人爬去。
安阳玠罗俯在他的身前,想触碰他但又怕碰到的是一具已经没有余温的躯体,她咬着下唇,大颗大颗的泪珠却再也藏不住,全数落在顾呈胤的脸上。
“呈胤……呈胤你醒醒……”泪水已经模糊了安阳玠罗的视线,她抬手胡乱抹点脸上的泪水,急起来低吼道,“顾呈胤你给我起来!”
安阳玠罗似乎听到他微不可见的呼吸声,她立即俯下身去,耳朵靠在他的胸前,还好,还好依旧有心跳。
安阳玠罗想要摇醒他,但见他满身的血迹斑斑又怕碰着他的伤口。她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许久,安阳玠罗终于忍不住上前拥住他,哽咽道:“呈胤你给我醒过来,你依旧抛弃我一次了难道你还想要抛弃我第二次吗?”
安阳玠罗脑海里所想得只有顾呈胤一人,从始至终都是。幼年时的一个玩笑话而已,她本可以不去当真,过着父亲给她安排好的生活便好了。她向来对任何事情都是用吊儿郎当的态度来面对,但唯独对于顾呈胤,她是全心全意。
她在等着自己长大,等着自己及笄,等着顾呈胤来苏州提亲,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一场噩耗。终于她有了勇气去西北寻他,遇到了他,她又怎么能轻言放弃?
可是如今却是心如刀绞,若是在邯郸她听从顾呈胤的话会苏州,好好的在安道王府待着就不会闹出这场她被刺客劫持的闹剧,顾呈胤也不会变成如此。
良久,安阳玠罗把顾呈胤抱起,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用手给他梳理着凌乱的发丝。顾呈胤待人总是清清冷冷,但是对她却是像一团冰包裹住的火,自己也不知不觉的被她吸引。当时她是懊悔的,自己怎么能喜欢上除了顾淳之外的人呢?
顾呈胤长得很是好看,明明是一张剑眉星目的脸,却是满身的书生气。明明是将门之后,却是手无缚鸡之力。或许如今的顾呈胤不是自己当初想象之中该有的模样,但是无论是怎样的顾呈胤都是她心中的挚爱。
安阳玠罗的指尖划过顾呈胤的脸,她俯下身低喃道:“快醒过来好不好?”如若他当真醒不来了,自己便去寻他好了。就像当初自己到西北寻他是一样,如今她知道,顾呈胤一定会等着她。
一直手轻轻的触碰到安阳玠罗的脸颊,她又惊又喜的赶紧直起身子。顾呈胤的眼睛依旧是紧闭,但手却是真真切切的抬了起来。
“呈胤?”
“我在。”顾呈胤依旧闭着眼睛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你怎么才醒过来?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安阳玠罗责怪道,刚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下来。
顾呈胤掀开眼帘眼神里满是疲惫,接着伸手拭掉安阳玠罗眼角的泪,笑得风轻云淡:“我只是太累了。”顾呈胤挣扎着要坐起来,安阳玠罗赶忙的扶着他,最终他靠在安阳玠罗的怀里,虚弱的笑道,“我靠在你怀里是不是很不雅观?”
“你怎么变得那么多话了?”安阳玠罗深吸一口气,眼眶依旧微红。
顾呈胤真的很累,累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抬起手把安阳玠罗搂入怀中,望到她红肿的脸时眼神之中却多了一丝冷血:“谁干的?”
安阳玠罗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在火辣辣的疼痛下收回了手,她把头埋在顾呈胤的怀中闷声道:“做人质哪能不受点伤,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顾呈胤握紧拳头的手重重的打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
身上已经是多处受伤,手上再多出一个伤口也是没有了疼痛的感觉。顾呈胤拥住安阳玠罗,轻声道:“委屈你了。”
到头来,他们谁都没有失去对方,安阳玠罗安静的靠在顾呈胤的肩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又如何,只要他们二人能在一起,能看见对方安然无恙便好了。
“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你能醒过来就好了,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就一直这样睡着,我会很难过,难过很久很久。”安阳玠罗的泪水再次落下,落在顾呈胤的肩上,湿了一片。
“饿不饿?”顾呈胤突然问道,安阳玠罗先是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自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所以一直未进食,之前给她送来的饭早已跌落在地不能吃了。
顾呈胤笑得无力,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安阳玠罗不明就里的接下。她打开一看,竟是一酥饼。
“路过镇上的时候买的,捂在怀里方便些。”顾呈胤道,他一早就料到刺客定然不会让他安然无恙的到商洛,在撇下楚望舒之后便买了这个随身带着。安阳玠罗的性子执拗,他怕她不吃饭,若是能见到她拿这个给她果腹也好。
这酥饼虽然是冷掉了,但比起什么都没有得吃要好上许多。安阳玠罗怔怔的望着酥饼,然后张开嘴小咬一口,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饿了多久。
顾呈胤看她吃得香,手撑在地上向后挪了挪背靠着墙。安阳玠罗只吃了两口便把那酥饼递到他的面前,顾呈胤淡淡的摇摇头,他已经吃过了且吃得很饱,只是自己受的伤消耗的体力是在是太多太多了。身上的伤口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顾呈胤拼命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
大约是前段日子跟着易先生的缘故,嗅觉对药材的灵敏度极高,哪怕是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顾呈胤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安阳玠罗立马把遗落在一旁的包袱拿过来。
包袱里不仅有形形色色的药物、绷带,还有干粮与水囊。安阳玠罗大喜,拿过药笑道:“有药!”
顾呈胤接过药来打开闻了闻发现这金创药并无异样,他放下药瓶,又从包袱里捡出另一瓶药来,继而又闻了闻,才用手指抠出一点来给安阳玠罗涂在脸颊上。
涂在脸上倒是清凉无比,顾呈胤把安阳玠罗的伤处都涂抹了一遍才停下,他道:“还有哪儿伤着了吗?”
安阳玠罗摇摇头,紧接着便是想要给顾呈胤处理伤口,但她却拉不下那个脸去解顾呈胤的衣衫。
“帮我上药吧。”顾呈胤声音有些艰涩,这种事情本该是自己做,但他却是真的没有那个力气了。手机用户看谋倾天下,郡主追夫记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660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