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顾昕慈一通话狠狠摔回尤世彦脸上,但她心里却非常不痛快。☆↗书荒阁www.shuhuangge.com←
她心里憋着一股劲,黑着脸把所有要买的东西都采买齐了,便头也不回离开了景梁镇。
可走到河边的小路上,顾昕慈的脚步又缓了下来,她不想这个样子回去给爹妈看见。这件事她倒不担心尤世彦对他们家生意有什么影响,说到底,就算有钱人家的少爷老爷多纳妾,但到底不是什么特好听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他自己直接同女方谈的,那就更上不了台面了。
想通这一层,顾昕慈心里多少好过一些,却还憋了一心口的气。
她脑子里很乱,回到青叶村也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自家旁边那条小河边,愣愣坐在河岸上看着那条清澈的小河。
河里的小鱼小虾正畅快地游荡在水草卵石间,看起来轻松而自在。
要是人也能活得无忧无路该多好,顾昕慈今日遭受到一切都无处发泄,她被人那样看轻,被这样轻贱,她心里难过痛苦,却想哭都哭不出来。
她又能哭给谁看呢?也无非就是河里黄快游弋的鱼儿,还是不要再给旁人平添烦恼了。
顾昕慈这样想着,叹了口气,幽幽发起呆来。
突然,一把熟悉的嗓音唤回顾昕慈的思绪:“顾妹子,你怎么在这里?”
顾昕慈有些诧异地回过头,见云瑞正挑着水桶,一脸担忧地望着她,由于顾昕慈的速度太快,云瑞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两个人就这样明明白白撞个正着。
“你来打水?”顾昕慈心中有些慌乱,她低下头去,问道。
云瑞顿了顿,见顾昕慈脸色并不好看,便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顾妹子,太阳已经打西了,你快些回家吧?”
“我等下回去,不劳你费心。”顾昕慈这会儿心情十分糟糕,一想到云瑞以前或许也是这样一个“读书人”,她态度便更有些差,说出口的话就没走脑子,重了些。
这还是第一次,她面对云瑞的时候说话这样不中听,云瑞听了倒也没生气,只想着她或许今日过得不是很痛快,所以让她说出来反而好一些。
顾昕慈这样口不择言说了一句,见云瑞脸上还是平平淡淡,心里又有些慌乱,好半天,她才小声嘀咕一句:“对不起。”
云瑞眼中漫上些许笑意,他柔声道:“顾妹子客气了,你从镇上回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
不知道为何,听到云瑞这样温和的嗓音,她心里的难过与委屈一瞬间涨到极点,顾昕慈红了眼睛,断断续续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这整个过程里,云瑞一直没讲话,他安静听着顾昕慈有些压抑的声音,心里也跟着刺痛与难过。
他以前总觉得顾昕慈值得更好的,他自己配不上这样好的姑娘,没办法给她最好的生活,可他从来没想过,原来也有许多人看到顾昕慈的好,只是这些人不懂尊重与珍惜,肆无忌惮地伤害了她。
顾昕慈说完,没等云瑞回答,自顾自继续道:“云大哥,你说我们穷人家的女子,就这样让人看轻吗?”
“不……。”云瑞刚想回答,却被顾昕慈硬生生打断。
“我家里穷,我从小跑生活,我这样大年纪没人说亲,可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清清白白做人,老老实实为家里操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顾昕慈说着,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与彷徨。
藏了许久的眼泪倾泻而出,为了自己难以言说的自尊,也为了她跟云瑞什么都不会有的结局。
她从来没有对尤世彦产生过任何想法,以前或许觉得他是个不错的雇主,可是现在,却被他这样削去了自尊与脸面,她对他再也留不下什么好感来。
然而她对云瑞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她彷徨过,无奈过,甚至偷偷地期盼过。因为心中怀着希望,所以面对现实的时候就越发痛苦。
她这一次会这样伤心,也只不过是她无法名状自己心里的真正想法。
恍惚之间,她甚至有些羡慕尤世彦,羡慕他可以肆意妄为说出自己的想法,她自己不行,也知道云瑞不行,所以她才这样伤心难过。
云瑞默默站在原地,他看着顾昕慈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睛也跟着很红了起来,他想走上前去,把这个可怜又可敬的姑娘狠狠抱紧怀中,他想大声安慰他,他想要娶她为正妻,一生一世,倾尽所有对她好,不离不弃白头偕老,成就一对佳偶眷侣。
可他不能,他没有把握彻底安排好家里的事情,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一个好丈夫,他徘徊、犹豫、痛苦,他心中的难过,此刻甚至比顾昕慈还要多。
一时间,河畔间只剩下顾昕慈单薄的哽咽声。
云瑞知道她压抑了很久,这样让她哭出来,或许也是一件好事。等到顾昕慈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他才走上前去,把袖中干净的手帕递给她:“昕娘,擦擦泪吧,这里凉,省得明日你脸上痛。”
听他又叫自己昕娘,顾昕慈心中五味杂陈,这样一个简单的称呼,也叫她辗转反侧好几日。原来世间,最难不过情之一字,这比任何事情都叫人心痛难治。
她默默接过帕子,轻轻擦掉脸上的眼泪。她许多年没有撕心裂肺地哭过了,这样宣泄而出之后,反倒觉得痛快。总是压抑自己,也并不是好事。
云瑞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还是不痛快,想了想又道:“昕娘,你是个好姑娘,尤……那人没眼光,你值得最好的。”
值得最好的?那你呢?你为何不说,你就是最好的?
顾昕慈猛地抬起头,她还有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云瑞,仿佛想从他表情里找到一丝一毫希望,可她很快暗淡了眼神,云瑞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很平静。
他不打算娶她。
你到底是怎样看待我的?你将来又有什么打算?顾昕慈这一瞬间心里想了许多话,最后都只盘横在胸口处,一句都没吐露而出。
她不敢说,不敢问,怕得到最残酷的回答,叫自己更加痛苦。
好半天,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讲话,最后云瑞看了看天色,低声劝慰顾昕慈:“回去吧,你身子这样单薄,别病了。”
他虽然没说别的话,但声音里浓浓的关心还是传达给了顾昕慈,顾昕慈轻轻叹了口气,默不作声抬脚往家走去。
就这样吧,暂时,先这样吧。
父母的病还没治好,等到家里好了,再说其他的不迟。
顾昕慈这样想着,面色慢慢好看过来,云瑞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看着她,见她不再那样难过,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刚才他看着顾昕慈细瘦单薄的身影坐在河边,仿佛随时就要随风而去,自打母亲病重一来,那是他头一次为别人这样慌张害怕。
他突然有些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云瑞想起前些日子在村口看到的那些人,表情又有了冷凝起来,终究,还是叫他们找到了。
云瑞目送顾昕慈走进家门,才迈开步子往自家走去,在路过村井的时候,他瞥见一个细瘦的妇人偷偷摸摸往村中早就荒废的一个院子走去,那似乎是之前见过几面的罗倩倩。
对于这个人,云瑞是一丝一毫好感都没有的,因此对她的事情并没有多做关注,只径自回了家。
蒋彤正靠坐在床边帮他补破了衣服,这几****身体一直不是太好,今日好不容易精神一些,这才找点事情忙活。
“娘,我不是说衣服我自己补吗,你赶紧歇着,别操劳这些事了。”云瑞见母亲又不听话,忙上前就要抢过衣服。
蒋彤白他一眼,手里到时丝毫不让:“你啊,这么大,人了,也不会,操心自己。咳咳,我不给你补,就这么破,咳咳,破着,难看!”
云瑞被母亲抢白一句,脸上有些发红,见她已经快补好了,也就不再坚持,老老实实坐在床边,温柔看着母亲给他缝补衣服。
从小到大,蒋彤一直对他无微不至,她在云瑞心中是最慈祥贤惠的好母亲,在离家之后,也成为他商量对策的良师益友。
就算蒋彤没读过书,但她从小就在勾心斗角的宅门里长大,后来做了家主妾室,也到底见过世面,况且,蒋彤又很聪明,许多事情都能比云瑞想得更深远,也总是能一句就点破他。
可以说,蒋彤之与云瑞,不仅仅是慈母,也是严父。云瑞的亲生父亲都没有蒋彤这样称职,更有甚者,他对于云瑞来说有些可有可无。
因为他从来就没把蒋彤和这个妾室生的儿子放在心里,所以云瑞也从来对他产生不了多少感情。
尤其是当年他和母亲被陷害离家,那稀薄的亲情早就被一刀砍断,如今他只想守着母亲好好过日子,只要母亲身体能好起来,他就别无所求了。
云瑞想着这个,嘴里却不由自主把顾昕慈刚刚的事情给母亲讲了。
蒋彤低着头给他缝补衣服,淡淡听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一直等到云瑞说完,蒋彤才抬起头,她仔仔细细端详了儿子的表情,嘴角终于抬起一个温柔的角度:“瑞儿,娘还是,上次的,那句话,你是个,男人!你,懂吗?”
云瑞一愣,他呆呆看着母亲,目光又彷徨转到茫然,最后终于归为坚定。
“我懂了,娘,我懂了!”手机用户看种田文之二嫁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09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