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吃过晚饭,王修便被刘义真留在了石室中,说有要事相商。
胡榻上,刘义真抿了口柳月娥沏好的茶水,看了眼王修道:“长史不尝尝,这茶可是寡人用特制的方法晾晒后成形,味道不错!”
实际上刘义真不用介绍,王修已然闻到了那清香扑鼻的香味。此种香味清雅幽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自然的端起一杯嫩绿的茶水,轻抿两口,王修啧啧称奇,不可置信的望着刘义真,道:“小郎君,这是茶吗?入口甘香醇厚,香味扑鼻,简直是神来之物也。”
“呵呵...”刘义真笑了笑,并未马上作答。
作为一名穿越人士,当然知道唐宋之前的茶,都是生茶叶加上些许杂七杂八的东西直接煮的。尝过之后,那味道刘义真实在不敢恭维。以至于在长安的那些日子,自己要么喝点儿开水,要么就是将茶叶直接生的放开水里泡,那味道也是简直了。
来到这上林苑旧址后,刘义真直接命人按照自己前世的记忆,制作出了现如今喝的茶。如此喝过之后口齿留香的茶,才是记忆中真正的茶。
“长史觉得这好喝?”刘义真明知故问道。看王修那一脸陶醉的表情就知道此人已经被自己的茶叶征服了。
“香气宜人,好喝至极,真乃极品也!”王修实在不知该用何种词汇赞美这从未喝过的茶水,只能用至极,极品来形容这绝美的茶。
“哈哈...”刘义真大笑道:“如果将此种茶叶卖于天下各处,长史觉得何如?”
“啊...?”王修有些惊讶的望着刘义真,好半天才回过神道:“小郎君可是想要做买卖,这...毕竟商人乃奸猾之徒,以小郎君之身份怎可与那奸商为伍尔!小狼君可知这商人...”
士农工商,在这万恶的旧社会,商人所处的尴尬位置连着刘义真亦只能摇头。不过刘义真没想到提到做生意王修反应会那么大,看来这旧社会的知识分子都是一个样,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人家赚到钱逍遥快活的买卖人。
不过刘义真何等人,没等王修说完,便摆了摆手打断了王修的话道:“长史不必多言,寡人自有安排。这几日,长史可有拂拂人的消息?”
王修见刘义真岔开话题,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眼前这小小桂阳公太有主见了。今天请自己品茶,怕只是给自己打个招呼。
意思就是,知道就好,我做我的你别管。
王修只能在心中无奈的叹口气,遇到这么个有主见的统帅,真不知是福是祸啊。不过随即调整好心态,答道:“自池阳一战,赫连勃勃似乎安静了不少,未曾打探到夏国内部有何动作。”
刘义真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赫连勃勃这个野心家不会就此罢手。如今已是七月份,按照历史走向,就在这义熙十四年的冬天,赫连勃勃会再一次进攻关中。
而就是这一次的进攻使得整个关中沦陷,傅弘之,朱龄石等等这些个东晋末年的北府军名将也因此陨落,自己附身的这具身体也差点成为俘虏。
原因似乎就是不懂事的刘义真听信谗言,诛杀了实际上的关中话事人王修,使得关中境内人心离散。并擅自将蒲坂及渭北一带防卫夏国的一线军队调回长安,让赫连勃勃有机可乘。最终导致了刘裕北伐的失败,间接造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
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的刘义真,始终放心不下赫连勃勃这个野心家。他不敢大意,就算自己不会犯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的错误,但是不敢保证历史的走向会因自己的到来而改变。
王镇恶,沈田子风波虽然已经平息,可如今的关中境内这帮子大将,真的又有那么的团结。一旦赫连勃勃缓过神来,关中又将面临巨大威胁,到时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手里的这支军队想要成军,需要时间。霸营新兵的训练需要时间,新式练兵法在整个关中的推广需要时间。
难道真的只能等着赫连勃勃来进攻,自己这么一个超越一千多年见识的穿越人士,又处在那么一个风口浪尖的位置,难道只能坐以待毙。
眯了眯眼,刘义真看了眼王修道:“赫连勃勃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池阳一役对我们而言是胜利,对他而言却是耻辱。密切监视夏国国内的情况,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不能大意。”
“诺!”王修起身恭敬的躬身应诺。
“长史无需多礼!这里没有外人,请坐!”刘义真摆了摆手。
待王修重新坐回榻上,刘义真轻轻的敲了敲两人中间的那张翘头案,皱着眉头问道:“如今关中募集的军士具体有多少?”
“禀郎君,加上太尉临行时留下的一万北府军精锐,如今关中能战之士共有两万八千人。其中包括三千五百骑兵。”王修答道。
刘义真眯着眼抿了口茶,道:“打开秦宫中封存的银钱,再募集五千士卒,关中决不能丢。”
“小郎君,这...这秦宫中的银钱怕是不能随意动用!”王修有些心惊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这银钱可不能随意动用,要是被朝中有心人利用科说不清了,特别是还用来练兵。
“哼!”刘义真冷哼一声,不肖的说道:“这点长史放心,只要把钱用在该用处,父亲绝不会因此责怪于吾。秦宫中的银钱本身就是留待关中应急之用,不然父亲回彭城时就一并带走了。”
“不过,打仗打的就是钱,这秦宫中的银钱恐也支撑不了多久。寡人心中有些想法,到时希望长史能够支持,这样的话对关中军事的开支会有不小的助力。”
王修有些疑惑的望着刘义真,连举到嘴边的茶都忘了喝。他不知道,刘义真所说的对关中军事的开支有所帮助,指的是什么。可又觉得不该多问,实在不知这小郎君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不过他心里对刘义真这半年多来的变化打心眼儿里高兴。以前的刘义真说话做事,总有些轻浮焦躁。可如今跟变了个人似得,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稳重成熟,好多的想法连他这个太尉身边的谘议参军都不得不刮目相看。
特别是今天参观了狼牙的训练和秘密打造的那些兵器,那个震撼,那个惊讶。
他很想知道,自家的桂阳公脑袋里面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想出来那些东西。还有这茶,他虽然表面上反对刘义真做生意,觉得那是在与民争利。可就自己对这茶的喜欢,他很肯定一旦在各处售卖那钱绝对是源源不断的。
可有些事情,有利有弊,年纪轻轻就锋芒毕露,总给人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感。
特别是这小小桂阳公,不时表现出来的那种想要一统天下,试与秦皇汉武比肩的志向,这可不是一个安安稳稳做臣子或者做个亲王应有的表现。毕竟太尉不止他一个儿子,这上面还有个世子刘义符了。
想到这,王修微微心中微微叹口气,心道:“罢了,反正都已经上船了。某家虽是个文人,但也是铁骨铮铮的男儿。这征战天下不就是男儿的梦想嘛,只要桂阳公有这想法,有行动,某家粉身碎骨陪着就是。”
沉思中的王修,并没注意到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刘义真嘴角那一抹一闪即逝的自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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