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得真快。
未到巳时,位于周家村西北方的周德德家玉米地里,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咂嘴吐舌看热闹了。
周德德老婆率领儿女们哭得死去活来。
不时,法门安保处来了几位差人。
头儿模样的,骑着一匹身上好几处掉了毛的老青马,马后跟跑着三位随从,个个穿着制服,腰间挎着大刀,威武肃杀,咄咄逼人。
“让开!让开!妨碍公事将会被依法惩办。”
人们连忙让出了一条路。
可惜的玉米桔,没有了主人的保护,被踩得参差不齐一片狼藉。
安保头儿个头不高却动作敏捷,翻身下马后,始终走在最前面,来到了墓穴跟前,先是绕着走了一圈,这才站在坑沿上向下观察了一番。
其余三位随从,一位在路上牵马,另两位负责维持秩序。
安保头儿看见了一个人的双脚和露在黄土之外的半截腿。
“别哭了!死人是哭不活的。哪个是拿事的?过来回话。”
“大人,我就是拿事的。”周德德老婆七娟哭着过来了。
“哎呀呀,不让哭你怎么还哭?要是感染得我也哭了,怎么问话呀。”
安保头儿是位泪点很低之人,一开口,声音首先哽咽了,紧接着便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他已经盈眶的泪眼,却被一个小女孩发现了,“爹,那人吓哭了。杀人的人怎么会有眼泪呢?”
“别瞎说!”父亲道,“这些人都是官府里的。是好人。”
安保头儿觉得眼泪全部倒流回去了,视线也清晰了许多,才抬起头说:“拿事的,回我的话,此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回大人,他是我的丈夫。”
“只看见双脚和半截腿,就能这么确定吗?认错了男人,是会留下笑柄的。”
“不会的。因为我看见他的脑袋了。”
安保头儿以为自己刚才疏忽,未看见死者脑袋,又仔细往墓穴看了一遍,确实是死者整个上半个身子全部被掩埋在了土里,尸体在下面呈半倒立状。
“脑袋被埋在了土里,你是怎么样看见了的?”
“回大人,我丈夫的脑袋在那边。”七娟说着,抬手指向了周德德脑袋落地之处。
“你这个女人,支支吾吾不往清楚说,生是在这里耽误办案时间。”
安保头儿生气的说着,过去掀起了七娟所指的那堆玉米桔。
玉米秸秆下,一个大睁着眼睛血淋淋的男人脑袋脸部向上,被丢弃在了血泊之中,一群苍蝇嗡嗡飞起。
“妈呀!
这不是普通的杀人案,是一桩杀人分尸大案。”头儿捂着鼻子起身对手下喊道,“撤!快马上报县衙。”
灵芝带着儿子来了。
周梦渊和沁儿也来了,两个人走得很近,几乎肩并着肩。
周梦渊头戴一顶老旧发黑的烂边麦秸草帽,镇定自若,一只手玩搓着昨夜从墓子里拿来的几枚铜钱。
沁儿若无其事,东张西望,看见了灵芝,“梦渊哥,灵芝姐也来了,在那边。”
两人过去,互相寒暄了几句,大家站在了一起。
周梦渊偷窥了好几眼灵芝,见其秀发之中,已经几乎没有了白发,更觉得气度超群,诱惑力十足了。
明明是有多年的往来,此时,当着沁儿的面,周梦渊却心虚得不敢和灵芝说话了。扫了一眼现场和看热闹的人们,周梦渊悄声问沁儿是否害怕,沁儿摇头说不怕。
“既然你不怕,我们就多呆一会。”周梦渊小声说,“看看结果,也好有个对策。”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那个藏于心底的鸟叫一般熟悉的声音。
“让开!让开!巡捕房办案的来了。”
周梦渊示意沁儿向后退去。
没有听错,带头的正是在法门寺香会上见到的护卫县令的那个鸟人。
两家办案的相比,气场大相径庭。
巡捕房的兵卒们晃着手里的大刀,呵斥着命令人们离远点,再远点。
鸟人唤来七娟,仔细讯问了事情的起因和周德德离开家的时间。
旁边有人专门做记录,记录人还画了几张案发现场的图。
看似非常专业认真的办案,在周梦渊想来,他们所做,只不过是应付场面蒙哄老百姓而已,心里并无丝毫担心。
问之一毕,记录人也随着收起来了文房四宝。
周梦渊拉下草帽沿,仔细打量着鸟人官帽下边的那双豹子眼睛,越看越觉得似乎和另外一个人长得的非常相像。
另外一个人究竟是谁呢?
短时间内,无法将其对号匹配。
鸟人走到了距离墓子十多步的人最多处,大声道:“各位听着,盗墓者周德德之死,系被同伙所杀。如果杀人者在现场,赶快出来自首,本捕头可以免你不死,如果执迷不悟,被本官抓住了,酷刑用尽,再予以斩首。希望在场的各位,积极搜集线索,准确提供者,有赏有奖。”
说罢,一挥手臂,带领手下人快步走出了玉米地,骑上大马,一溜烟回县城了。
“你胡说!我丈夫并非是盗墓者!他是在看护玉米时被杀的。办案人草草了事,白拿朝廷俸禄了。你们给我
停下!”
可怜的七娟,哭喊着跑出几步便跌倒了。
周梦渊轻舒了一口气,对沁儿说:“我们走。这就是堂堂县衙巡捕房办案能力。”突然想起来自家被血洗的痛心之事,杀掉周德德一点也不觉得有所惋惜。
又突然想起来是窦芽儿说是她在房顶上听见了一个鸟叫一般的声音,不觉眼前一亮。
——鸟人居然和齐横行有着如出一辙的豹子眼睛!
······
诸葛县令的书房里。
诸葛写好了一幅字,一边自我陶醉着,准备盖上印章。
鸟人进来,看了一眼,“八方来财,万事如意”,连连拍手称赞道:“好好好!意境好,字更好!”
“过奖了!过奖了!本官忙于公务,已有多日不闻墨香了。要不,你也熟悉一下大手笔?”
诸葛小心翼翼盖上印章,虽然说话,目光一直盯着字,尚未从自我陶醉之中走出来。
“我那两把刷子,怎敢在大人面前献丑?还是先给您汇报一下周家村杀人案的情况吧。”
“喔。”诸葛道,“你若不说,我还给忘了。来来来,坐下说,坐下说。速速,过来沏茶。”
两个人坐下,鸟人嘴贴在诸葛耳际耳语了几句话。
诸葛摇头道:“以后可不能再去了。那个宅子,暂时先让空着,待我告老还乡,再住进去。到那时候,事情也冰凉了,我什么也就不用担心了。”
“不是那小子已经误认为是他国人干的、不再追究了吗?”
“鬼才知道他心里怎么样想。那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善罢甘休,只是可能因为没有了一切实力。”
“小的明白了。以后多加注意。”
书童速速端来了茶壶,倒上茶水,站在了一边。
鸟人简单几句话,汇报完了与案子相关的一切。
县老爷端起茶碗放在嘴边,左右晃着脑袋轻吹了一口,没喝,轻轻放下,说:“以你的判断,此案能否在百日之内侦破?”
“不好说。可是,我已经提前给咱们圆好场了。”
“怎么样的圆法?”
鸟人颇有成就感说:“我当着很多人的面大声宣布了,死者周德德系盗墓者,是被同伙所杀。”
诸葛会意的连连点头,“处理得甚好!要是死人家属执意催案,我们就株连他们,逼其自动放弃。”
两个人哈哈大笑着,诸葛飞亮突然站起来,一挥袖子道:“书童,写字台前伺候,吾老爷要写几张即兴狂草,留名百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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