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霜儿是最后下的车,被鹂黄扶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倒是双眸没有平时伶俐,这会看起来有点无神。●∶◎書荒阁www.shu huangge .com√↓
“夜哥哥,对不起啊,我坐在车里,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她一边打呵欠一边揉眼睛,步伐不稳地朝花镜夜走去。
觉着她这般困倦的模样着实可爱,韩冰儿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又瞧了瞧一旁垂着脑袋肩膀却抖个不停的花满园和随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花镜夜见状,吩咐了就近的一个宫人,让他带着韩二小姐和她的丫鬟去接待客人的偏殿休息片刻。宫人鞠了个躬便领着人走了,韩霜儿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又是恶狠狠的一记眼刀,十足一只别扭的小野猫。
花满园和随风也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被安排到别处去了,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跟着宫人在皇宫中七拐八弯地绕,穿过御花园,又走过御膳房,还经过了女皇就寝的宫殿,每一处都大得离谱,眼过处皆是华美的亭台楼阁,气魄的雕梁画栋,奇花异草也是纷纷展露,妖娆美丽得不行。
花镜夜大概是怕她只顾眼花缭乱而忘了行程,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她的身后。韩冰儿被他明显是故意的举动弄得甚为局促,但是转念想了想还是他在理,毕竟一国之尊不可怠慢,于是只好弃了周围的新奇,专心地往前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韩冰儿觉得自己就要虚脱倒下之时,在前头领路的宫人终于停了下来,花镜夜不失时机地走到她身边,对着回过头朝他们欠身的宫人道了句“辛苦了”。
她抬起头,和他的目光不期而遇,这次她也不再小心翼翼,而是轻松地对着他微笑起来。花镜夜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反应,先她一步踏进了偏殿。
韩冰儿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走了进去。
出云国在几十年前还不叫出云国,那个时候,它的国号为“景康”。
男子为尊,齐家治国平天下;女子为卑,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原本是一派和平安宁,欣欣向荣的景象。
只可惜强极必衰,经过了盛世,末代的景康帝开始沉迷女色,渐渐变得昏庸无道。朝堂之上佞臣横行,奸臣当道,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图自己享乐。朝堂之外更是官官相护结党营私,变着法子鱼肉百姓,导致民怨载道,皇帝也是听之任之,从未放在心上。
正所谓官逼反,到了最后,真的是到了不得不反的地步了。民间集结了许许多多的起义军,而最强大的一支,当属由柳眉派发轫且日渐壮大的女儿军。
她们中的大部分人常年行走江湖,本就有着一身好武艺,这就比平民百姓强上许多。再者几百年来都是女子被压迫遭受不平等,她们的反心自然更重,更希望能够改朝换代由女子来当家作主。所以当时这支队伍几乎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从偏北之地一路战到了皇城,两军对峙之时,女儿军的兵力也达到了十五万之多,其实力不可小觑。
但是,即使这样,她们的胜算仍旧不大。四个城门皆有重兵把守,人墙战术估计能叠个百来层,要是他们用投石、射箭类似远程攻击的法子,那么必然会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本以为故事的结局会是皇帝治军有方,大破女儿军,抓了一干俘虏处死,然后又过上了那民不聊生的日子。想来也只能这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不灭的真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当时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容妃竟发起了宫廷政变,联通宫外起义军策反逼宫,毒死了皇帝自立为王。之后又大开城门迎接起义军,以雷霆手段剿灭旧党,为防后患诛灭了赵氏皇族,改国号为“出云”,年号为“盛乐”。
至此,景康国的一切辉煌与腐朽全都告一段落,而出云国崭新的命运,也自此铺开了历史的长卷。
从小开那儿听来的长篇大论经过她的简化和整理大体上就是这样了。朝代的更替无疑是一本庞大的血书,而在皇宫内院弥足深陷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政治与权力的牺牲品,因她了解得很透彻,所以不会对这些打打杀杀尔虞我诈还得说成是至高无上的斗争产生一丝一毫的兴趣。只是世事难料,有时候太早下结论未免太过草率……
韩冰儿先是跪着行了个大礼,听见两声悦耳的笑,便知道女皇和帝后来了。她恭敬地站起身,缓缓地退到一旁落座,偷偷地瞄了上座的两人一眼。
女皇看起来与两年前在屏幕上见到的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这是赞美,对于一个就快要到知天命的年纪的女人来说,没有变化就是没有老去。按辈分来算的话她是韩冰儿的表姨娘,虽不知道这关系是怎么来的,但是光看着她,那么温和那么慈祥,母性的光辉实在太耀眼,让人心底生出暖意。
坐在她身旁的帝后乍一看去平凡得很,可恰恰就是这份平凡,在这深宫之中才显得这般弥足珍贵。他没有出众的容貌,却能使人盯着他看上好久。能得到女皇的垂青,能成为六宫之首,他自然有他的好。笑起来的帝后十分亲切,一直在和花镜夜攀谈,也没有冷落了她,时不时和她交谈两句。
氛围果然如她预料一般其乐融融,韩冰儿笑对应答,进退有度,游刃有余。她没有忘记正事,抓准了时机重新跪在了他们面前,两人皆是诧异,忙问她缘由。
“冰儿有一事相求,望女皇恩准。”她说得真心且诚恳。
“你说。”
“请女皇下旨,解除冰儿与花镜夜的婚约。”
女皇和帝后不愧是多年的夫妻,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会,不约而同地从彼此眼中窥见了诧异与不解。
花镜夜悠然自若地捧起还冒着热气香味逼人的碧螺春轻轻啜了一口,眼波淡淡懒懒的,就好像跪着请旨的韩冰儿所说的话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韩冰儿膝盖极痛,估计已经通红了,就在她以为自己撑不住的时候,女皇的体恤总算降临了……“先起来吧。”
她依言站起,只可惜有些不稳,踉跄了两下,才勉强站住脚。
“冰儿,不知是不是朕真的老了,耳朵也背了,刚才你是在说,你不打算娶镜夜了?要退婚?”女皇变着法子给她找台阶下。
“是。您没听错,我不打算娶他了。”韩冰儿没领情,只拱了拱手,眼角余光不自觉地往花镜夜那边瞄了瞄,对方似乎也是面向她,只是不知他是否也在看自己,红晕悄悄地爬上了脸颊,她不觉有些心虚。
“可是,朕记得当年赐婚的时候,你甚至发了誓说非镜夜不娶的。”
韩冰儿心一紧,吞吐起来:“那……那时候冰儿还年少,不懂爱。胡说的,胡说。”我说从前的韩冰儿,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添乱?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慢慢滴下。
“只是陛下金口玉言,既颁下了圣旨自然是没那么容易收回的。是不是镜夜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才执意如此?”不愧是帝后,有理有据,甚至给足了她面子将错全推到了花镜夜身上。
“不是的……”韩冰儿很是为难,“他很好,所以我希望他有更好的归宿,我配不上他。”被逼无奈她连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她不想用一纸婚约来束缚他,也不想用皇命难违来逼迫他,她要让他爱上自己,没有爱而成亲是悲剧,她清楚得很。
“冰儿,你为何会有此想法?要是你配不上镜夜,他当初又为何向陛下自请要嫁给你?”
帝后的话就犹如一道响雷,生生地炸响在她耳畔。韩冰儿的心情已经不是用震惊就能形容得了的,她觉得老天爷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这怎么可能呢?他自己要嫁给她?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一直到跟着花镜夜走出偏殿,韩冰儿的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女皇答应会仔细地考虑再给她答复,她也只是垂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如同一只没有魂魄的木偶。
前头的人停了下来,她也跟着停下,和他隔着几尺的距离。入目一片火红,之上还覆着柔亮的墨黑,再细细一瞧,那是他颀长素雅的背影,宛如一幅铺开的水墨画,艳丽浓重,还带着淡淡的幽然,轻轻的愁绪,令人不由得连气息都放慢,生怕惊扰了他。
“你生气了么?”她的脑中一团浆糊,问出这句全凭本能。
花镜夜赫然转身,下一刻,韩冰儿感觉到面颊上掠过一阵清风,接着便是火辣辣的疼痛,倏尔蔓延了开去,尽情地噬咬着她柔嫩的肌肤。狭长的回廊上只有他们两人,朱红色的柱子一字排开,一眼望不到尽头,有风穿过缝隙呼啸而去,盖住了之前那声脆响。
“为什么?”韩冰儿死咬住嘴唇,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觉得我打错了你?”
“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做了你不敢去做的事,你明明恨透了这门亲事,也恨透了我!我了结它有什么不对?”她怒道。
“谁准你自作聪明口无遮拦的?”韩冰儿怔怔地望着他,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眼前的一切。花镜夜的眼神太过复杂,她看不清也弄不懂,他眉间的那点朱砂那般红那般烈,就像是烧得正旺的火,却熔不了他周身透出的寒气,丝毫都熔不了,冷得她的嘴唇都打起了颤,“镜夜……”她无意识地唤,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
“滚出我的视线。”他拂袖,一闪而过的艳红直落而下,如同她心头滴下的血。
半空中蓦地发出一声闷响,白色的扇面撞上绷得紧紧的红色细鞭,紧接着是一黄一粉两道明丽的身影短兵相接,划起完美的弧度,动作快到人眼都跟不上。
“喂,容寂汐,你再吊儿郎当,下一招我刮花你的脸!”穿粉红武装的女子英姿飒爽地落地,骄傲地扬起头,模样娇俏标致,杏眼此时睁得又大又圆,声音尖尖细细的,还带着警告和威胁,与她柔美的五官颇不相符。
与她对打的少年面带春风嘴角含笑,他低头抚了抚扇子,露出三分无奈七分不屑,摇头晃脑地调笑道:“野蛮女,你别这么凶悍嘛,小心娶不到男人!”手机用户看女尊:六夫难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31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