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就在韩冰儿以为茶庄地形如何如何复杂的时候,水冽终于出声了,“东厢,在哪边?”
韩冰儿险些栽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半晌无言。◆⊙▲書荒阁中文网www.shu huangge .com※
“怎么,难不成你也不知道?”
韩冰儿对上他吃惊的眼眸,差点克制不住自己就要破口大骂。她气得牙痒痒,指着东边,一字一顿反问道:“你不是说,要送我的吗?”
“我替你撑着伞,路的话,得你自己走。”
“我初来乍到的,哪认识路!”
“找对方向就行了。我也刚住了没两天,咱们半斤八两。”
还真是理所当然得很哪……
韩冰儿狠狠翻了个白眼,内心暗骂:想了大半天,竟然连东边都找不准?他的路盲症究竟是严重到什么地步?而且,明明一无所知,干嘛还要装得一副万事了然于心,强人一等的姿态!被戳穿了还死不承认,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算了,走吧!”越想越觉得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大笨蛋,韩冰儿咬着牙,火冒三丈地快步朝前走去。
过了梨花林,视线里不知不觉地渗入了丝丝生气,渐渐地能见到零星的几个家丁穿着蓑衣,来回奋力地扫着地上的落叶。丫鬟们打着清一色的油纸伞,捧着香气四溢的早点,款款而行。
韩冰儿躲在水冽的伞下,注意着脚步,尽量不让泥渍溅上裙摆,她讨厌那种斑驳的痕迹。时不时的有擦身而过的下人停下来朝她行礼,她只目不斜视地往前,姿容高贵端庄,千金小姐的风范尽显。
同行的水冽则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场面一般,直言不讳地打趣道:“真是累人得很哪。你好歹也笑一笑,韩大小姐。”
“出嗦。”她嘴巴只开了一条小缝,吐出的两个字却格外清晰。
水冽的笑声悠扬,格外好听。他的一声“诶”拖得极长,赤、果果的调侃简直让韩冰儿头大不已。但是,他的折腾明显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对了,你叫什么?我只知道你姓韩。”
一干家丁丫鬟总算四散而去,韩冰儿舒了口气,卸下矜持淡漠的的嘴脸,撇撇唇,敷衍地答道:“韩冰儿。”
“恩……”水冽沉吟的模样带着莫明,“那冰儿,以后多多关照了。”亲热的称谓唤得别提有多顺口了……
无力地拍了拍额头,韩冰儿也没多加顾忌,叹息声又长又响。她真的,真的对这种性子直接又随欲而为的人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
就算她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就算她明确地表明了所想,想必对方还是会一意孤行,完全无视她的推拒。那索性,这种无意义的别扭,她也干脆地放弃得了。
韩冰儿连无奈摇头都觉着累,冷风无情地钻进她的领口,一瞬之间游遍全身,她不禁哆嗦了一下,嘴上则低声应着:“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冰儿,你是第一次来栖霞?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明眸轻转,他一面轻轻松开腰带,一面问道。
韩冰儿转头瞥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说着“没有”。
“喏,捏着。”水冽将油纸伞递到她手心,笑靥妖娆。也不知是否是她眼花,竟会看见他灿烂的笑容中隐着一丝邪气。
一个恍神,她已握住伞柄。没空再想其它,韩冰儿一句“怎么了”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见水冽潇洒地扯开了外袍,转而细致地披在了自己身上,“举了这么久,我手酸。”他将滑下的长袖扎了个结,“是不是没那么冷了?”
水冽不着痕迹地又抽回了伞,韩冰儿抚了抚胸口那块柔软的艳色衣料,顿觉过意不去,作势便要脱下还他。
“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很容易着凉的,我不能……”
“不想要你扔了便是,哪来那么多客套的废话!”
“呃……”韩冰儿汗颜地吞吐了片刻,最终妥协,“那好吧。”
偶一抬头,发现他的衣衫竟还是红色的,她垂眼瞧了瞧自个的肩头,只感觉入目皆是跳跃起舞的两簇火苗。脑中一团糨糊,顿时思考不能。
雨渐小,淅沥淅沥,遥遥的一柄油纸伞,一双人影并肩,脚步声像踩在人心尖那般清晰,渐行渐远。末了,只余两点红,一点白。
蓦地响起了少年清新的嗓音,“大小姐,你这是要回房吗?”
视线猝然拉近,跟上他们的身影。
在此处碰见花满园无疑让人不解,而对方显然也正一头雾水地回望着她。
“不是让你照顾镜夜的么,你怎无所事事地在闲逛?”
“冤枉啊,大小姐!刚才我去到公子的房里,迎头便被二小姐一顿厉声呵责,然后,我就被她赶出来了,我……”
韩冰儿对他的遭遇毫无关心的兴致,焦急问道:“那镜夜呢,他好点了没有?”
花满园点点头,“大小姐且放心,公子脸色红润了不少,药也喝了,此刻该是又睡熟了吧。”
“哦。那就好。”
水冽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好戏,抿着唇一言不发,韩冰儿如释重负的神情投在他的眼底,带起一层浅浅的涟漪。
“那大小姐你呢?”
“我?我准备回房休息。”
花满园也是个直肠子,没头没脑地便脱口而出:“可是这边是给我们下人住的呀!主子们的卧房,应该再多拐两个弯才是。”
韩冰儿脸上挂不住,朝花满园微微讪笑着,又忍不住剜了水冽一眼。后者无辜的眨着眼睛,像是在说“与我无关”。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唯恐再待下去自己会爆发,韩冰儿速战速决地挥了挥手,拽过水冽的手腕,径直走开。
“大小姐走好!辛苦了一整夜,请多加休息,千万注意身子!”
好不容易将身后的声音甩开,水冽又开始喋喋不休:“冰儿,那个镜夜是谁?他怎么了?他是不是你喜欢的人哪?他……”
“停!”韩冰儿顿觉耳朵疼,竖掌拦住他的嘴,“你问这些干什么?”
“好奇。”
“天!算我求求你了,你刚刚不是还在说游山玩水的事么?”
“恩?怎么,你不是说没有想玩的地方吗?”
“现在有了!”韩冰儿斩钉截铁道,“就近有什么风景宜人的去处么?”
“茶庄后头有座很大的茶山,听说……”
“行,就那了。”
水冽嘴角噙着微笑,紧紧接道:“那我们约好了,若明日天气晴朗,便去茶山一游。”
“什么?”韩冰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地掉入了一个陷阱之中。
水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计得逞的奸笑,眉头一挑,“冰儿不愿答应么?那你告诉我……”
而且,还是个没法爬上来的陷阱。估摸着他又会扯出花镜夜,韩冰儿投降,蔫道,“好,就这么定了。”
“明日巳时,我来此处找你。”
韩冰儿站定,抬头一瞧……“迎凤阁”,呼……总算是到了。
心累……
她回身望着水冽远去的挺拔背影,食指按上太阳穴,重重地画着圈儿。
明日,究竟会如何呢?
“重隐,你真的不陪我一块去?”
一大早,韩冰儿就开始魔音催耳。她看着窗棂外万无云的晴空,耷拉着脑袋,凑在重隐身旁苦苦央求着。
冷面青年捧起茶几上的一杯香茗,上等的铁观音,热气四溢。精致的茶盏衬着他纤长的五指,显出一种别样的冷硬的柔美。他低下头,轻轻呷了一口茶水,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
“不要又不理我,你好歹说句话呀!”她哀嚎。
“烦死了。”重隐重重搁下香茗,“砰”地一声,茶水剧烈晃动,却奇迹般地没有漾出一滴。他星眸张得并不饱满,脸上一抹厚厚的阴沉。
韩冰儿非但没畏缩,反而顿觉有戏,将一盘果品推到他面前,不怕死地再接再厉道:“好好好,我知道我很烦。那你就答应吧,我保证不烦了!”
重隐闻言,悠悠转过脸,正巧对上她灼灼的视线,韩冰儿屏住一口气,期待地“嗯”了两声,仿佛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一般。
然而,下一刻……
“我回去了。”像往常一般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
看着重隐起身,韩冰儿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脑中还未组织好言语,手已经快一步伸出拦住了他。
“做什么?让开。”
“我们不是曾约法三章的么?你怎么可以让我独自一人外出?”韩冰儿急急开口。
“这里离韩府有万里之遥,不会有人再加害于你了。”重隐将她碍事的手一寸一寸地按下,唇角有些松动,“况且,别忘了你的师傅是谁,去游山也得我跟着,简直丢他的脸。”
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
韩冰儿纠结地咬住下唇,两簇眉头简直快要贴在一起。难不成真要她实话实说?其实自己是不想和水冽一块去,所以才硬要拉上他?
拜托,就算偶尔会突然迷糊一下,但她这会脑子无疑是非常非常清醒的。她还不想惨死在重隐的眼刀之下,落得个英年早逝的悲惨下场。
“可是……”正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脑中蓦地灵光一闪,韩冰儿转过话头“重隐,你是不是还在为那天我说的话耿耿于怀?至今,都没有原谅我?”
那一瞬,重隐犹遭雷击一般,身子明显地僵了片刻。浓黑的一小撮刘海不安分地滚落,轻轻贴上他的睫毛,目光顿时被切割,晃得模糊而又朦胧。
“是不是?”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应,韩冰儿一阵紧张,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不要生我的气。”重隐的沉默坐实了她的臆测,韩冰儿似是想要辩解,“当时我……”半句话不经思考便冲口而出,只是迟迟等不到后半句来圆,就那么孤零零地吊着,显得分外势单力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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