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景如斯:日与月各垂在天边的一角,遥遥相望。↖书荒閣中文网www.shuhuang ge.com√↑↓热光与清辉交相辉映,无声的美丽带着侵略性,为困龙岭的苍寂和萧索添上了一丝张狂不羁。
一说起困龙岭,无它,只一个画龙点睛的“困”字而已。此处是去药王谷的必经之路,虽说是天险,可既没有高耸入云的险峰,也没有波涛湍急的江流,更没有残暴嗜血的恶兽,有的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堆又一堆的又高又大的石块,经过岁月的咬噬,只余一片苍茫的土黄。
但是,偏偏就是这么块毫无特色的地儿,却埋葬了数也数不清的人命。他们有的是富商巨贾,有的是江湖剑客,有的是赶路的书生,总之是形形色色,林林总总。可不管你有万贯的家财也好,高超的武艺也罢,亦或是满腹的经纶,到最后,无一逃不过困死在这困龙岭之中的命运。
困龙困龙,顾名思义,连上古神兽都能困住的地方,更何况区区凡胎。
不过不管传闻再怎样匪夷所思都好,韩冰儿可是丝毫没将它放在眼里。她精通阴阳五行,术数八卦,可谓博古,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人,脑中的知识储备非常人可比,兼之识今,更有个高手在自己身边,哪怕会费些精力与时辰,但却不至会走不出去!何况白寒清也曾说过,只要他们两人合力,两处天险绝不在话下!她信他!
“好了,别多想,你一定很累了。天色暗成这样,我们今晚便宿在此处吧。”
掀开车帘,她拉起白寒清,轻声道:“刚才粗略逛了两圈,想来这迷宫一般的山岭也是个极隐秘的藏身之处。入了夜,便会更安全。你也不必在外守着了,都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你看这儿,都泛青了。”
重隐的声音一向很有穿透力,充满着磁性,沉敛,像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银,却也每每能把韩冰儿原本热腾腾的心瞬间给冻得冷冰冰的,横竖不过呼吸前后的事。
咯噔一下,韩冰儿全身像是被蛰了一下猛地立得笔直,手指几乎是同时僵住的,她慢慢慢慢地转了过去,全身上下尽管被源源不断的无情的眼刀扫射,但笑容还是无限量放送,嘴快地唤了声“重隐”。那狗腿而又讪讪的模样,却更加让重隐不屑一顾。
“呃,你的穴道,应该已自行解开了吧?”
“哼,你自己点的,下了多少力你自己清楚,现下反倒来问我?”重隐是不可能给她留丝毫余地的,一句话不长不短,却跟淬了毒的剑似的,扎得韩冰儿节节败退。
“你还在气我啊?我这不是……没办法么。”某人抽了抽鼻子装可怜,委屈地对手指。
重隐嗤笑一声,眼波洋洋洒洒,摆明了不吃她这一套。
韩冰儿望着他,却是实打实地怔了一下。
反复的热度煎熬虽是每次都来得快去得也急,但对他受了重伤的身子造成的败坏……韩冰儿咬住口中的柔软,止住自己往下想。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是病态的艳红,甚至透着死亡的味道,张牙舞爪地盘踞在他的脸上,随时会抽空他的生命。
而咫尺之距的白寒清也是自顾不暇,没多少精气神替她打圆场,确切点说,是根本不愿开口,就连吐息都让人觉察不到,轻得如同他不存在于这世上一般。
失魂落魄地坐到一旁,他靠着车厢的内墙,随手扯过那白得通透胜雪的狐裘,像在寻求安全感一般往自个身上拖去,没一会,便裹得严严实实的。
绒毛轻轻抖动,切割着缓缓流淌的空气,白寒清宛若一个不问尘世的纯圣而又清灵的神祗,哪怕是再轻再柔的触碰,也仿佛会将他弄碎一般。
韩冰儿的心本来还在为重隐的伤势悬得七上八下,下一刻又被浓浓的过意不去挤得痛苦不堪,心头就像是插着一把刀,血流如注。
她忍不住去想:若是刚才自己附和了他,说句违背本心的谎言,是不是,便不会惹得他如此失神沮丧了?
但平心而论,那青衣人的言行分明古怪至极,没一个定性,谈吐又那般粗劣不堪,哪有半点白道群雄领袖的风骨与姿仪?
再说,那人摆明了与她爹的夙愿颇深,白梓心一代大侠,傲视江湖,能和一个安分守己的生意人结下多大的梁子?这根本说不通。
更何况,那紫衣人虽是疯疯癫癫的,爱捉弄人是不假,但他所说也不至全都是胡言乱语。至少,他对白梓心的怨愤是货真价实的,既如此,又揪出了一个悖论:哪有人能放任仇敌呆在自己身边的?
唉……看似似是而非,实则却又环环相扣着。
简直……够了!
真是越想越乱,她摇了摇胀痛的脑袋,一时间分不清那是他们误导自己的陷阱还是其他。总之这一切蹊跷得让她理不出个来龙去脉来。看来,她是遇上对手了。
重重咬住下唇,以痛感刺激神经:从那两个陌生人出现开始,这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到处透着神秘。她深知自己不可有半点的掉以轻心,白寒清的念想或许并不是异想天开也说不定。总之,目前下任何定论,都为时尚早。
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韩冰儿有了底,了然于心地眨了眨眼睛,却不想耳畔忽地幽幽地冒出一句,“又在盘算做什么坏事,笑得这般阴险?”
“啊?”韩冰儿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迷茫地侧过脸,这才发现自己竟坐在了重隐的身旁,手指再往前挪一寸便能触到他的耳垂。
许是刚才想得太过入神,不知不觉便寻着软处找舒坦去了。她垂头尴尬地望了重隐一眼,热气涨得她的脸颊呈现出极美的绯色,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哪有。”憋了半晌,韩冰儿撅着薄唇,绞弄着手指,挤出两个字来。
“呵,随你罢。”他似是根本不在意,侧过头,淡淡带过了一句。
“恩?你……不气我了?”却不知她指的是之前对他蛮横的所作所为,还是这会对他明目张胆的有所隐瞒。
摇摇头,他直接跳过了她那幼稚而又愚蠢的问题,只道,“我困得很,要睡了。你若是乏了,便伏在这儿歇着吧。”
若是真要同她较真置气,那他早就能将她甩出十万八七里之外,同她老死不相往来了。何至随时得受气受累,尽给自己找麻烦的地步?
重隐是知她不想多言,便也不去强求,由得她去。天不知地不知,她却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向来对这些琐屑细节不上心。
温柔如水,体贴细致,关怀爱怜,无微不至,这些恶心而又做作,却是万千女子梦寐以求的“好”品行,却是重隐一辈子也习不会的功课。
然而,韩冰儿偏偏就是爱极了他的这副样子:严峻冷酷,无情狠绝,杀伐果断,连笑意都是凛然而又冰冷的,不在意的东西绝不会多瞧一眼,不在意的人更是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干净利落到极点。
韩冰儿顿时如梦初醒,眼睛猛然重新睁开!就算是入梦,重隐的轮廓也还是泛着深刻的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唉,就算是“熟人”,也还是得有自知之明才好,惹得他不高兴了,没好果子吃的可是她自己。着实不敢太过分,韩冰儿不甘地吐了吐舌头,只得悻悻缩回了身子。
次日清晨,韩冰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白寒清的怀中。
起先她还以为是睡糊涂了,头昏脑胀地犯了错觉,但是身后那片结实而又柔软的胸膛实在太过真切,两人清浅的呼吸交错,温热不会说谎。被他护得严严实实。
他那白色的宽大的袖袍搭在她的身上,水流一般延伸至腿部,几乎将她整个人包围。
恩?她不是趴在重隐身旁睡的么?怎么这会子……打了个哈欠,她眨了眨被水汽晕染的眸子。
只要她伸出手,便可以触到前方重隐沉静的睡颜。最近他是越来越嗜睡了,清醒着的时辰日渐减少,韩冰儿虽有心着急,但也无能为力,她只能温柔无比地望着他布满了密密的细汗的脸颊,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衣衫又被换了一套,全新的黑色,深赤色的领口与衣带,于密不透风的严谨之中添了丝妖异。
韩冰儿撑起还有些沉重的眼皮,但头脑还是清醒的。许是昨儿个夜里他的高热发作了,而自己又睡得太死,白寒清自是不忍吵醒她的,只好亲自动手替他降温。手机用户看女尊:六夫难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31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