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险,这才是毋庸置疑的真真正正的天险!
一望无际的云海,雾气苍茫阔远,除了一片巨大的白茫茫,没有任何可以辨识的其他物什,无尽的虚空透着满满的不真实,光是站着远观都能让人遍体生寒。∵⊕.*書荒閣中文网www.shu huang ge .com※←
其下是可以吞噬一切的凶险万分的弱水,掀起的狂潮高过千丈,重逾千钧,一下一下砸在悬崖峭壁之上,似乎随时能将千百年来矗立在那儿的坚固的岩石击为齑粉,四溅的水花能绞碎一只林中猛豹,声势浩大到极点。
名副其实的天索若隐若现地悬在高空之中,飘摇轻荡,起伏之间露出锈迹斑斑的一角,岁月的沉积厚重而又沧桑,山风为这片空空荡荡的土地唱起了曲子,凄婉幽怨,宛若嫠妇,带起令人歇斯底里的恐惧。
“只有……一根铁索?”韩冰儿的嘴巴张得能直接吞下一个刚蒸熟的鸡蛋,她深吸了一口气,死命地像是想要把眼珠子挖出来一般揉着上下眼皮,然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重新睁开。
世界一下子模糊了开来,先是二重影,再是三重影,到最后,重重叠叠,铁索像是开花了一般绽放开来,韩冰儿刚想自我安慰地拍拍胸口,不料所有的幻影刹那间急剧缩回了一处,俨然泡沫碎裂那般了无痕迹。
韩冰儿怔怔地看着那根犹自轻轻摇晃着的铁索,冷静而又果断地往脸颊上扇了一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面对现实。
“是呢。据我所知,几十年前,这儿可是连一根铁索都没有哦。”白寒清高高扬起手,贴住额头,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猎猎风响,青丝与衣袂齐齐飞荡,绰约的轮廓映衬着那一抹不可忽视的耀白,刺痛了韩冰儿此时此刻稍显脆弱的视线。
不知怎的,之前炙热无比的骄阳,此刻在这一片苍茫的云雾之上却形同虚设,韩冰儿只觉无尽的寒气逆袭,势如破竹,弄得她周身冰冷,心力越发的交瘁。
“寒清,你真的有把握?这种距离,这种高度,就算是使出‘轻烟’,也未必能冲得过去。”抿了抿唇,她的面色极为不佳,虽不想这般消极,可她也做不来自欺欺人这档子蠢事。
将口中的浊气尽数逼出,“若是拼尽全力,或许能够险中求胜。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此行,还有一个身受重伤只能躺在车厢内几乎无法动弹的重隐!他连站都站不稳了,更不要说运内力催动真气!”
白寒清噙着淡然的神色,一字不落地听完,赫地莞尔一笑,挑起的眉峰含着十足的调侃,转而问道:“怎么,这世上难道只有‘轻烟’这一门轻功不成?”
面对着韩冰儿那满脸的诧异,白寒清扬了扬下颌,绝美的微笑之中偷偷混进了恣意的自信满满和胸有成竹。
“寒清……”韩冰儿费力地撑着已被她点了昏睡穴的重隐,双手环过他宽厚的肩膀,束紧,艰难地将小脸从他的脊背后探出来,担忧问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白寒清看了看她,又遥遥望了一眼远处被云雾覆盖的浅浅的葱绿,手指直点那处,沉声道:“只要过了此桥,便能到达对面的药王谷。若是我们冒这次险,那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你仍是畏葸不前顾虑这又顾虑那的,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且恐怕……是熬不过今晚子时了。决定权在你,我的冰儿。”
言下之意,你是要抱着他的尸体哭呢,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搏一搏呢?
韩冰儿心头颤动,她低下头,下意识扣住重隐的肩,轻声呢喃:“我不能失去他的……”
白寒清垂下眼帘,缄默不语。
等待一点也不漫长,几乎是一息之后,她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好,我试。”拉过他的手,她笑得无畏,毅然决然吐出一句,“若是我们没那个命活着见到药王,便和我一同赴死吧,好么?”
白寒清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怔,女子勇敢坚决的眉眼放大再放大,最后在他的脑海中生生刻成了永恒。片刻之后,他只抿唇微露笑意,仍是什么也没说,而后重重地向她颔首。无声的承诺,却动人心魄。
韩冰儿嘴角的弧度有明显扩大的趋势,笑容夺目得能让人遗忘自我,说出的话更是字字千钧:“生不同衾,死同穴,倒也浪漫绝伦,别致的很。我也,不枉此生了。”
风过,不惹尘埃,只吹乱了她直长的黑发,萧索蔓延,哀乐掺半,甚是扎人。
许是看气氛太过沉重,白寒清用手指弹了弹她的脑门,打趣道:“那若是真掉下去了,你可别忘记将重隐点醒,免得他死得不明不白,去阎王殿找你算账。”
“噗……”韩冰儿掩住唇,嗔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白寒清低下头,无比宠溺地望着她,“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好了,我信你便是。天都快黑了,我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一边点着头,一边隐去笑意,她将重隐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颈,再牢牢攥紧他的手腕,还是怕他脱开,她又抱住了他的腰。直到两人贴合得再无缝隙,她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深呼吸,往前迈开一大步,视野更宽阔了,甚至能瞧见弥漫的云海之中铁索之上细密的纹路,斑驳的痕迹还是惹得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着憷。
“还不行,再往前。”白寒清低声念道,韩冰儿回了一下头,冷静地平复着呼吸,继续向前走去,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英勇壮烈。
直到白寒清喊了“停”,她才依言不动了。此时此刻,她就站在离万丈悬崖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有几块细碎的石子被她踢了出去,轱辘轱辘地往外斜飞,而后又直直落下,良久良久,都听不到丁点的回声。
韩冰儿迎着风,天地悠悠,浩渺寂远,就仿佛下一刻她扬起手臂,便能飞翔遨游一般。
“准备好了么?”
韩冰儿听得他这样问,也听见他后退的脚步声,将重隐滑下半寸的手臂重新扯回来,她挺胸抬头,“嗯”了一声,不响,却极重。
深吸了一口气,她吼道:“我先行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韩冰儿纵身一跃,飞速地踏上了铁索!古旧的索链感受到重量,立刻吱吱呀呀地鬼哭狼嚎起来,震颤的幅度愈加波动,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她哪里管得了这些,她只能拼尽了全力,咬紧牙关目不斜视,一心往前冲去。
白寒清瞅准时机,猛然出掌,将那股逆卷的气流朝韩冰儿的方向扫了过去。云雾瞬间被撕成碎片,铁索铮铮轰鸣,却是止不住那道势如破竹的飓风。
韩冰儿虽是能将‘轻烟’使得出神入化,但奈何身上还有另一人的重量,她才刚小心翼翼地晃过了十丈左右,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咬着牙,她除了硬着头皮撑下去,别无他法。
忽地,身后传来的巨大的推力排山倒海般涌来,韩冰儿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像一片落叶似的被卷了过去,一时间有如神助,堪比神速!
四周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高高的空中,连飞鸟的只影踪迹都捕捉不到。只有看似稠密实则稀疏的云雾,看得见摸不到而又泛着浸入骨髓的寒意,那种悬空感简直可以将心脏从胸口逼出来。
所幸的是韩冰儿平衡感还不错,也不恐高,不至被吓到手足无措,不过糟糕的是她被狂风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知道手脚并用地守住尚在昏迷的重隐,凭着感觉疾步往前跃去。就连吸一口气都是妄想,她的发丝凌乱地飘摇旋转,宛如缠绕在一起的成堆的海藻,割得她的脸颊生疼生疼的。
白寒清眯缝着眼,遥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一边高傲地昂起头,一边满意地拍了拍手,嘴角顺带扬起一个恣意的浅笑,而后轻飘飘地跳上了铁索。唔……他沉思:看起来‘轻烟’确实慢了些。唯恐追不上她,他足点铁索,脚下生风,哗啦一下就没了身影。
一袭白在高空浓密的云朵中时隐时现,在时轻时重地风声里偶露发丝一角,身形快得连眼力最锐利的鹰隼都望尘莫及。
脚尖抵住鲜亮翠绿的草地,他悠悠从铁索上跳下,白色的外袍不可避免地沾染上饱满的露珠,转眼湿了一小块,宛如无色的泼墨一般。
白寒清张开唇,静静地感受着这世外桃源般的平和,细致的眉眼被衬托得更加超然物外,简直美得让人淡忘了呼吸。
优雅地将手负于背后,他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像是猛然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似的,转身又退了回去。垂下头,顺手将散出的发扣回鬓角,他的眉头挑了挑,表情半是调侃半是疑惑,“恩?冰儿,我还道你哪儿去了……你怎趴在地上?”
“你还……”韩冰儿从草丛中艰难地抬起头,吐出口里的草,愤愤地呸了两声,手掌张至最大的限度,就连平时极难见到的青筋都来凑热闹,狰狞地盘旋在白皙的手背上,“有脸问我!”
只听得啪的一声,她的手重重敲在尚有些湿润的土壤上,白寒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蓬勃的怒意沿着震颤的那一块地面源源不断地传来。手机用户看女尊:六夫难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31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