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重隐所说,叶子曾多次想要毒死她,但每每到了节骨眼,他总是下不了手。∵∶书荒閣中文网www.shu huang ge .com⊙℡如此反复了七八回,末了,重隐索性警告他,不准再对她下手,甚至还说出“师傅若是怪罪下来,一切后果我担”的蠢话来。
韩冰儿的脑中蓦地有一道电光蹿过:那一日叶子替随风给自己送吃的,后来却又不顾一切地以下犯上死活不肯让她动筷。最后还是重隐出现,她也碍于他的坚持,最终没有碰那只酥油鸡。
“叶子是‘药’堂堂下,善医且善毒。我行刺的那日中了毒箭,那张方子就是他给我的。至于药浴,也是他从货仓偷了灵芝,撒在准备抬到你房内的药桶里……至此,我才能脱险。他救过我一命,这个人情,我必须还。”“你若不想去,便呆在这里等我。”
“再者,他是我的师弟,就算要死,也是要死在杀手门的。那父女俩是觉得他一事无成,毫无用处了才想随便找个借口杀人灭口,我绝不会遂他们的意。”
重隐一边说,一边作势起身,却又被韩冰儿拉住,她眼眸中的深沉似海,抬起头正视着他的面庞充满着恢弘磅礴的不容推拒,“我去,我要去救他。”言辞之中带着她一惯的从容平和。
韩冰儿坚信,叶子从未真心想要伤害过自己,只不过迫于师命,在艰难的抉择中苦苦挣扎罢了。那个少年,一直一直用自己最真诚的心意,默默地守护着她。
这便足够。
吕子虚的住所囊括了整个后花园,深处的四合院更是别有洞天,错落有致。各色花卉一簇堆着一簇,争奇斗艳,点缀着空荡荡的院落。
阴凉的清风吹散了花香,空气中似乎漂浮着肉眼辨不见的七彩的花粉粒,寂静的美好完全停止不下来。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透着岁月的气息,青苔时而稀疏时而浓密,古旧之中洋溢着沉淀的华美。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讲的大概就是此番景致吧。
韩冰儿站在主屋外,重隐立在她身后,太阳高悬在头顶,将他们的影子拖得绵长。
“咚……咚……”沉闷的敲门声起,耳膜倏然被刺痛。
韩冰儿执拗地拉住重隐耐心地等在原地,“三爹,是我,冰儿。”
重隐冷面判官似的绷着一张脸,不留情面地拨开她的手,扭头低哼:“何必如此麻烦,直接进去不就得了。”
韩冰儿无奈地轻笑一声,重新掰过他的手腕,佯怒道:“你别扭什么,他是我的三爹,自然也是你的长辈。你想擅闯?小心我家法伺候。”语罢还煞有介事地顶了他一肘,把人攥得牢牢的。
剑眉英气地一勾,重隐挑起下巴尖,摆出一副“你尽管放马过来”的架势,却终是没有挣脱开她温热的手掌。
就在两人打情骂俏之际,紧密的大门漏开一条缝,霎时间光影交融,韩冰儿透过一片璀璨耀眼的日光,撞上吕子虚水嫩白皙的半张脸,一时间有些失语。
“冰儿?”吕子虚似是有些警惕,尚不肯将门完全打开,然而淡然的面庞却一下子有了生气,笑意盎然,“你回来了……冰儿?”
见他皱眉,韩冰儿回过神来,下意识点了点头,走到身侧的重隐不轻不重地咳了两下,她会意地抬起头,牛头不对马嘴地迎上一句,“三爹,叶子是不是在这里?”
实在是太过开门见山了一些,吕子虚当场就愣住了,眉头却不由自主地揪得更厉害了。
“我不是来抓他的。”韩冰儿扣住门板,将急欲合门的吕子虚硬生生拽了回来,“我救他出府。三爹,我知道他就在里头。韩府之大,但除了你我,无人会对他施以援手。嗯?”
吕子虚一个身体虚弱的药罐子,自然是没本事压得过内劲十足的她,不过令他真正松开手上的力道替他们打开大门的原因,还是他选择相信言辞恳切的韩冰儿。
“进来吧。”吕子虚张开手,让出一条路,面带忧色地补上一句,“他的状况,很不好。恐怕……”
重隐也没跟他客套,率先就直接往卧房去了。韩冰儿则坠在后头拉住了吕子虚,肃然说道:“三爹,叶子就交给我和重隐吧。后花园不管再隐蔽,再不可侵犯,毕竟也是韩府的一部分,等那些人无处可搜了,最终还是会闹到这里来的。”
她指了指门外,将脸上的笑容抹匀,轻声道:“三爹,你这一整日都在后花园修剪花草。”果断地扬起手挡在他的面前,示意他先别急着发问,听她继续往下说,“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是二爹派的护卫闯了进来,你也无须阻拦,有我在,他们成不了气候的。”
“三爹且放心,我自有分寸。”
吕子虚沉默,也不知是在思虑还是在不满,但是韩冰儿的脸色没有丝毫软化,她不想让他受到牵连,她甚至做好了若是他拒绝便直接点了他藏上一段时间的准备。
“那好吧。我听你的。”美男子神色黯然,声音压得极低,他推开门,往外走了两步,而后停了下来,回眸恳切道,“叶子是个好孩子,冰儿,一定不要让他出事。”
韩冰儿莞尔一笑,顺手牵上门,没回话,但点头的时候分外深刻坚持。
终于将三爹安顿好了,重隐催命似的吼叫近在耳畔,韩冰儿应着“就来”,循着声源跑了过去。
似乎上一次见他,叶子也是安静无声又面无人色地躺在床榻上,脸上是虚浮的浅笑,在见到自己之后,勉力撑了撑身子,却是无果,重重摔了下去。
韩冰儿气得直跳脚,差点忍不住上前将他掀下地去!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他竟然还有脸躲她!
“给我把脸转过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倒摆起谱来了!”
重隐拦住气势汹汹的韩冰儿,“你消停一下,他浑身都是伤,经不起折腾的。”
“怎么会?”韩冰儿走到床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下的人。
“若是他没有被那个叫做‘赤鹰’的打伤,根本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为了不露出马脚,他白白挨了一掌,弄到现在,他的命差不多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重堂主,你别……”叶子不知何时已把脸重新朝向了他们,话里的虚弱一清二楚地暴露在空气中。
“重隐,有点不对劲!”
重隐二话不说将叶子抬起,竟发现从他伤口处渗出的血不是在流淌着,而是直接以极其快的速度重重砸在床面上,一下子就被吸了进去。
“这床,是活的?”韩冰儿狠狠揉着眼睛,眼皮被翻起她也不在乎,实在是面前的情状太过骇人惊异,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重隐,快替叶子止血!再这样下去他就快血尽而亡了!”韩冰儿急声喊着,叶子的神色痛苦,但表情还是有些迷茫,看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血差点被这张邪门的床“吸”完!
一时间乱得人焦头烂额的。
幸好吕子虚的卧房内还有一张软榻,重隐将人搁上去,迅速替叶子点穴止血,又将遗留在床头的活血草药替他敷好,再重新将裂开的伤口缠好。
“重,重堂主……我失血过多,救……救不了了。”
叶子知自己这般自暴自弃必然会触怒性情狠戾的‘杀’堂堂主,但人之将死,心也变得无畏了起来。对上平日里异常敬重,碰了面会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的重隐,他撑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却是难看得像哭。
“你又在磨蹭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然而,他没有见到韩冰儿。床帏边上,书桌前,两盆文竹的周围……都没有那抹灵动的身影。
“韩冰儿?”无人回应,四下安静得可怕。
“冰儿,你在哪里?”
重隐的心跳倏然加快,气血涌动,掌力稍稍乱了。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压抑住乱窜的真气。这种时候他要是再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统共那么大点地方,扫个两眼也就完事了,可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样凭空说没便没有了,甚至无声无息到连他都没有丝毫觉察到的地步?
叶子的双眼紧闭,汗水渐渐浮上脸颊,不知他是太过虚弱已然昏厥,还是太过疲劳只想稍稍休憩一会。
莫不是……
重隐紧咬着下唇沉吟:他刚才催动内力之时太过专注,有那么一瞬间神智完全处于空灵,会不会就是那个时候,她,不见了?
将时间缓缓地倒退回几个刹那之前。
重隐正在利落地替叶子包扎,挺直的脊背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韩冰儿则伏在浴血的拔步床畔,眼睁睁地看着铺着软绵绵的棉絮的床板一寸一寸地往深处陷了下去,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一般,之前那种诡异的声响已经全然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无声却更加的让人不知所措。
她眨了眨眼睛,睫毛一抖,下一刻,艳丽的鲜红色的床板却突然之间没了影踪,韩冰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也没想便压下脑袋去瞅。手机用户看女尊:六夫难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31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