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镜月得意地竖指在她眼前摇了摇,示意她还是安分一些的好,“你当初得知我哥请旨要嫁给你的时候,可是开心地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呀,弄得人尽皆知你还照哭不误……恩?你不会是忘记了吧?那你没胆子表露心迹,只得借酒壮胆,喝了个酩酊大醉,跑到我哥面前说什么这辈子非他不娶,愿意为他而生为他而死……”他看着笑容僵硬的韩冰儿,不可置信地试探道,“你……全都不记得了?”
韩冰儿顿时陷入两难,做出这种贻笑大方的事儿来的又不是她,士可杀不可辱,她才不要承认,平白让花镜月取笑了去。↑∵書荒阁www.shu huang ge .com←↓
见她不答话,花镜月轻嗤了一声,“你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还是说……你爱我哥爱得死去活来的,其实也是装出来的?”
韩冰儿猛地咳嗽出声,心中警铃大作,竟叫他好死不死地猜对了?当即狠瞪上一眼,厉声道:“你再胡说八道,仔细我拔了你的舌头!”语罢挑起指尖重重弹上他的脑门,直引得他大声哀嚎。
“喊什么喊?继续往下说!”
碍于韩冰儿的淫威,花镜月捂着额头,瓮声瓮气地吸了吸鼻子,扶着树干又道:“你还不明白么?刚开始,我哥是可以完完全全听命于义父,将你的一切控制在了股掌之间。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发现,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将你当做不存在,他忍不住会靠近,会去在乎你,但是,这样做的结果,便是更加急速地将你推向死亡。”
所谓的……想爱却不能爱么?真是可悲,简直可笑……
帝后视她为眼中钉,那么早便已在她身旁布下了一个局,赤、果果的美男计,她如他们所愿深陷其中,但是那个时候,她懵懂无知,只会用尽了心力待他好。而花镜夜,却对她的心意置若罔闻,只恪尽职守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彼时,他顶多也只是可怜这年纪小性子又娇弱的少女,多余的情愫,怕是半丝也无。
直到……她生命的转折点倏然而至。她或许仍是小心翼翼,但绝不再是任人欺凌!她变了,变得让花镜夜,不知所措,甚至生出了,心向往之之意。
韩冰儿摸了摸心口,蓦地生出一股很奇异的感觉,花镜夜喜欢的,是现在这个她,他的矛盾,他的克制,他的若即若离,都与那个已死的韩冰儿没有丝毫的关系。她并没有抢了‘她’的心上人,他其实从没有爱过‘她’。
不免忆起那日,她冲动地请求女皇解除婚约,那个时候,他之所以那般生气,不单单是怕她引起帝后的怀疑而招惹了杀生之祸,更是被她的果断决绝刺得生疼吧。
那么多次,他突如其来的柔情与缠绵,原来全部都是真心的,没有欲擒故纵,也不是什么惺惺作态,抱她也好,吻她也罢,情到深处无怨尤,可是偏偏,她总是不懂,总是迷茫,总是忍不住会去想,这一切若不是梦该有多好。
然而,究竟是谁闯入了谁的梦境,撕碎了原本的美好,只剩下一副苟延残喘的皮囊?
花镜夜必须时刻提醒自己,韩冰儿只是他的一个任务,根本不需要他的任何感情,如若他同样陷了进去,便再也不能阻碍韩冰儿,便是一枚弃子,届时,他们两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强逼自己漠视自己的一颗心,任其支离破碎任其血流如注,他也置若罔顾,漠然视之。
明明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却硬是要交出一颗已死的心,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时光荏苒,韶华易赴,世事变迁,却是再也无法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与波动了。
她无法了解他的痛苦:她爱他,他却怕会害死她,一心要躲,到头来只是伤自己更深;她不爱他,他却无法抑制住本能,偶尔发作,又是强忍的痛彻心扉!
“镜夜……”韩冰儿忍不住轻唤出声,这两个字,轻轻地在她的舌尖上跳动,柔柔地在空气中徘徊,最后,四散在风中。
“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就要见到他!”韩冰儿脑中灵光一闪,猛然回身,摆动的幅度太大,衣袖被树枝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她也无暇去管,只脚下狂动,便要飞出这片密林。
“喂,韩冰儿,你给我回来!”花镜月急了,心想这叫什么事,他可没有那么大方,偷鸡不成蚀把米,在自己最重要的日子将他们两个凑成一对,立即使着轻功追了上去,口中还念念有词,“站住!你怎可以这般主次不分,不要忘记,你今天一整天都要陪着我的!”
韩冰儿此刻任他破口大喊,愣是充耳未闻,她的功夫比他厉害得多,一下子便将人甩开了几十丈。
这林子其实离之前他们泛舟那片湖不是很远,或许真是命中注定吧,她甫一低头,便瞧见湖畔立着一抹月白色身影,不是花镜夜是谁!
韩冰儿在半空中优美地旋身,广袖轻扬,姿态妖娆。
花镜夜应声回眸,恬静的容颜和他身后绽放的簇簇白莲一样,都美好得让人有种落泪的冲动。
“冰儿?”他有些吃力地仰着脑袋,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使着绝伦的轻功,翩翩地、一寸一寸地、细致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韩冰儿纤足轻点,就像是踩着有形的被塑成了台阶一般的空气,舞动之中带起了一阵香风,好不宜人。
两人离得近了,花镜夜的视线倒被柳枝挡住了,他稍稍往前迈了一小步。韩冰儿比他急得多,挥开那些碍事的垂柳枝叶,三两步便走到了他身前。
以前,她总是将花镜夜当做谪仙一般看待,秉承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宗旨。是啊,他是那样的不染纤尘,不问世事,不食人间烟火,更加不知情为何物,他永远是一副对于任何事都可以置身事外的淡然姿态,对于任何人都可以视而不见的淡漠气场。
不会心动,不会感动,不会激动,就好像真正的仙人一般摒除了七情六欲,不被烦扰,清心无二。
然而,她一直以来都错了,且错得离谱!她拿花镜夜当神看,却从未想过,他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是人,便会有情,无论深浅,只是她被表象所惑,糊涂了这么久,这么久……
此刻看着他,韩冰儿是又心疼又激动,她拥住他的双臂,轻轻地又唤了他一声。
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着颤,“怎么了?你不是应该和月儿在一起的么?”
韩冰儿知他又要同自己拉开距离,哪里肯依,抱着他扭了扭身子,加紧了手上的力道,一味地念着他的名字:“镜夜……镜夜……”俨然着了魔一般。
花镜夜轻阖起眼眸,他深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挣不过她的,只好明智地作罢。但贴在他心口的女子实在缠得太过密不透风,胸腔深深地凹了进去,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所幸韩冰儿理智尚存,将忘情按下,“以后,再不准躲着我了,我没有那么容易便被旁人害了去的!也别总是将我推向其他人,你是不可替代的!发生了任何事,我们一并承担,别想都一个人揽了去,听到了没有?”
花镜夜听罢她一席话,非但没有长舒一口气,搭在她手腕上的指尖反倒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抓住她在自己脸颊上流连的手,目光微凛,将手背贴上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难得急切地问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你和月儿呆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何事……”
“别装了。是不是非得我搬出你的义父……”韩冰儿也急了,更不想同他打哑谜,截下他的话头,“你才肯承认,嗯?”
“是月儿告诉你的?”
韩冰儿颔首,清了清嗓子道:“你的事,我是从他口中了解到的。但是,我的身世,我也是几天前无意中得知的。”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静静等候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终是被沉默所扰,轻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花镜夜将碎发扣至耳根,不声不响地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坦诚突如其来,当头一棒般砸得他措手不及。原本以为要烂在肚中一辈子的秘密,原本以为要亲手葬身在自己手中的爱人,原本以为要含泪泣血才能完成的任务,就在她不痛不痒的几句话之后,碎得彻底。
韩冰儿笑得很美,她贴上花镜夜的身子,柔声道:“既不想说,那便不说了。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件事的?”
见花镜夜还是闷声不吭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韩冰儿嘴角一勾,笑意荡开,甚有趁火打劫之感,自顾自往下说,“唔,我虽然只陪了花镜月半日,但你可不许耍赖的。我也不会很贪心,就让你帮我降一半的火好了。”
花镜夜无法,只好由着她的性子来。既说不出话来,他不妨也用行动表示好了。反正,这是两个人的乐事,他也不吃亏不是么。手机用户看女尊:六夫难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31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