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等到了晴天,青芽便把那些捡回来的青柿子一个一个摆在院子里晾晒。

    地里的玉米已经长得可以吃了,趁着还嫩,每家每户的都摘一筐回去煮着吃。

    青芽尤其爱吃水嫩嫩甜甜的煮玉米,每顿都吃两三个玉米棒,这一年他们种的玉米棒子够大,玉米粒也丰满,想着过阵子就可以丰收了,每个人心里都是高兴的。

    青芽利用着这阵子正好有鲜嫩的玉米可以吃,把玉米烙,玉米饼,玉米粥,玉米糖都做了个遍。

    麦穗和荞麦都忍不住抗议了起来,青芽才不再做关于玉米的食物。

    仍旧是每天都到后院里给那几棵茶树浇水,桃子一边一瓢水一瓢水地往茶树跟上浇,一边问道:“夫人,咱们每日里都这么照顾这些树是干嘛啊?”

    “赚钱呀,看明年能不能赚些钱。”

    明年,这也太久了,旁边的麦穗叹着气,却仍旧在给茶树浇着水。

    青芽算着日子,等到秋收的日子来了以后,也就到了中秋节八月十五了,葛大娘他们这么久没有自己的消息肯定会很担心,不知道上次,自己给他们捎的信他们有没有收到?

    风椹村的一户养鸡的,每年都拉着一车鸡去扶苏卖,说是那里可以卖更高的价格,就是路途遥远辛苦了些。

    青芽说尽了好话,并送了那人一包干粮,央求那人帮自己带信给在扶苏的连家人,都是风椹村的人,那人也就同意了。

    姑苏城那么大,一路又颠簸,真不知道自己的信可到了连家人的手里?

    姑苏城西,一个种着一棵老槐树的院子,连三妹在洗衣服,连小妹拿着一串纸糊的小风车,笑得嘻嘻哈哈地跑着玩儿。

    连三妹一边揉着手里的衣服,一边擦擦汗,冲小妹说道:“小妹,你跑慢点别摔着。”

    自从青芽以连幺妹的名义“嫁”到林府以后,家里的桃子也学会了做很多家务,给马氏分忧。

    马氏的铺子开得也还不错,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只是前不久忽然听说林府被封了,青芽之前也没说自己具体是去了哪儿,可把马氏和连二妹给急坏了。

    连三妹一边洗衣服,一边心里忧愁,青芽姐姐你到底是在哪儿呢?

    已经到了中午,连三妹洗好衣服就准备去烧饭了,马氏回来拿饭到店里跟连大妹一起吃。

    刚走进院子,小妹就喊道:“娘你回来啦。”

    马氏笑着把小头抱起来,正准备关上院子门,身后一个男人说道:“这里是连大妹家嘛?”

    马氏回头一看,是个身材瘦小却很精壮的男人,身上还带着几根鸡毛。

    马氏答道:“是,请问您是?”

    那人急匆匆说道:“这是你闺女连幺妹叫我带给你的信,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马氏心里惊喜地接过信,再喊那人时,他已经跑了。

    赶紧放下怀里的小妹,连三妹也冲过来:“娘!是青芽姐姐的信?!”

    马氏激动地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好多下,才重新去拿那封信,一边对连家几个闺女说道:“饭先别吃了,走,咱去拜托隔壁笔墨店里的老板给咱念信!”

    风风火火地到了店里,连大妹也是惊喜地跳了起来,四个人赶紧去请隔壁的笔墨店老板念信。

    那老板肚子里有些墨水,但是看到青芽写的信,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了半晌,抬起头对马氏说道:“你这闺女的字,是在哪个先生那里学的?”

    连大妹立马说道:“我妹妹应是找人代写的。”

    那先生疑惑地说道:“哦?这信上写着,见信平安,不知近来可好?望保重身体,莫要担心,来日若有机会,定当回去看望你们!”

    这寥寥数笔,已是青芽尽着最大的力气来模仿这里的字迹了,但还是管不住自己时不时写个简体字。

    连大妹知晓青芽会写字,因为她也不知道青芽是从何处学到的,所以在笔墨店的老板面前也隐藏了。

    虽然笔墨店老板有几个字还是认不出青芽写的什么,但是认得的连在一起,还算是认得出是什么意思。

    笔墨店老板合上信,对他们说道:“大意便是问你们近来可好,让你们保重身体,说她有时间了就回来看你们。”

    连三妹踮起脚趴到柜台上问道:“那她呢,她自己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那先生摇摇头说道:“信上只说了要你们莫要担心她,至于她怎么样也没讲,不过,看这纸的质地,应当是不错的。”

    连大妹一家对纸毫无研究,连忙问道:“这纸如何不错?”

    那先生把信封好重新递给他们,笑道:“这种纸工艺颇繁,禁得住水泡,所以价格也贵些的。”

    青芽就是怕途中不慎沾了水字迹看不清,所以才买了这种纸。

    一家人看到了青芽的来信,虽然也没说她具体在哪,心里总算是有了点安慰。

    “娘,那送信的是谁?有没有问他是哪里来的人?”连二妹问道。

    马氏摇摇头:“他跑的极快,急匆匆的,身上沾了鸡毛,恐怕是个外乡来这里卖鸡的。”

    连大妹虽然有时候愚昧懦弱,可是她心里都清楚,青芽为了连家,牺牲了多少。

    她不盼着能再过多好,只希望青芽能好好的,无论是在哪儿。

    这是他们连家欠她的。

    马氏也在想着多攒些钱,不知道连二妹现在过的如何?

    她这个当娘的,每每想起这个女儿,都觉得心痛。

    青芽也不知去了哪里?

    那个卖鸡的人没过几天就回到了风椹村,青芽拿着做好的甜米糕,去问他信的事儿。

    那人说道:“送到了,你家里还有三个妹子是不?院子里一棵大槐树?”

    青芽赶紧点头,姑苏城西的那个院子里,可不是正长着棵大槐树。

    记得春天时,马氏还给她做了蒸槐树花儿吃呢。

    那人又说道:“你别担心,你娘看上去好好的,我当时急着赶车,就把信给她就走了。”

    青芽笑着递上米糕,一再道谢,方才离去。

    一路从养鸡人的家里走回大院,路上的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了,玉米就这两日便可以收了,全世界都开始朝着金黄色发展,地上的干树叶踩上去便碎了。

    一路走,一路沙沙的声音,秋蝉的声音也不再高亢,渐渐地开始嘶哑。

    时间过的真快,青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觉得安宁了许多。

    走到大院门口,麦穗正在扫着地上的白杨树叶,都是干成了枯黄色的大树叶,塞到锅洞里,比劈材火还要旺。

    青芽便吩咐着麦穗和荞麦每日里都把门前的树叶扫起来,堆成垛。

    等到冬日,万一下雪了,劈材晒不干的时候,把这树叶掏出来,便是最好的柴禾。

    麦穗看见青芽回来了,便站直身子说道:“姨太太您回来啦?一路上没有不舒服吗?我说跟着您您非不让。”说着就要去搀扶青。

    青芽笑道:“没有那么娇贵,你看宋巧儿月份比我还大呢,不都是自己一个人去这儿去那儿的的前两天还跟着一起去下地。”

    麦穗笑嘻嘻地:“反正我就是不放心。

    锅里熬着豇豆稀饭,晚上咱们吃的清淡,小饼子和豆腐乳。”

    青芽说道:“很好,这样吃着也舒坦。”

    说起宋巧儿,青芽想起来她自从娘家爹去世以后就很少出门了,青芽去看过她几次,她也只是掉眼泪,急的她婆婆和男人都一脸哀愁。

    青芽琢磨着,虽然这里的人没有那种认知,可是,宋巧儿真的不会是得了产前忧郁症吧?

    她想了想,决定明天再去看看宋巧儿。

    几个人围着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盏小油灯,和和气气地吃了晚饭。

    青芽泡了一壶薄荷茶,就在院子中间坐着,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秋天了,星辰格外分明,似乎就连银河都看的清清楚楚,青芽心里奇怪,风椹村是不是离天空近一些?怎么这里的星星比村里的亮了许多。

    荞麦在纳鞋底,已经纳了许多,她预备着给大院儿里的人一人一双,借着月光,青芽看着荞麦灵巧的手翻来覆去。

    “荞麦,放着白日里再做吧,这月光看着亮,实则仍是昏暗的,别累坏了眼睛。”青芽劝道。

    荞麦犹豫了下,于是便停了手里的活儿,也只坐下来跟大家一起喝茶聊天。

    近来,荞麦觉着大家都对自己亲近了些,她也更加卖力地做活,踏踏实实的,不过前几日她看见一件事情,心下犯难,不知道该不该跟青芽说。

    荞麦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麦穗已经开口了:“姨太太,前些儿个,我看见一桩事,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是跟宋巧儿有关的。”

    青芽略想一想,她平日里并未听到什么引人注意的事,是什么让麦穗吞吞吐吐的?

    青芽还未说话,荞麦问道:“麦穗,可是跟那个祁招娣有关的?”

    麦穗讶异地看了下荞麦说道:“呀,荞麦,你也瞧见了?”

    荞麦不安地看着青芽,说道:“可不是,也被我瞧见了,村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都瞧见了。”

    青芽看着她俩神神秘秘的样子,赶紧问道:“是何事?”

    老刘在旁边咳了咳说道:“这是别人家里的事儿,咱们还是不管的好,那祁招娣忒得泼辣,村子里被搅过好几次了。没人敢惹她。”

    麦穗对青芽解释道:“就是,那祁招娣之前就跟一家男的不清不楚,被人家媳妇闹了哭了差点投河,才罢休,这才消停没两年,她又想去勾搭宋巧儿家的男人宋春生,好多人都看见了,宋巧儿怀着孕,在家里气得整天饭都不吃,那个宋春生也拿祁招娣没办法,整日家去给她干活。”

    青芽慢慢地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想着明儿一定要去一探究竟,多多少少看能如何帮着宋巧儿些。

    “这些事儿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们都是从哪里听说的?”青芽问道。

    荞麦赶紧答道:“姨太太,我们都是路上遇见了的,可能你恰巧没看着,你不知道,那个祁招娣,看眉眼就是个厉害的!”

    青芽呵呵一笑:“再厉害的人,不也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凭她啊厉害不起来!今儿早些睡,明日再说。”

    说完,她站起身来,刚走了两步,忽然“哎呀”一声,摸着肚子不动了。

    麦穗本来正在把凳子往屋里搬,听见她叫了一声,连忙把凳子一扔,上来说道:“姨太太,怎么了?!”

    青芽面上带着惊奇之色说道:“我,我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踢了我一下。”

    桃子在旁边笑着说道:“小少爷会踢人了?”

    两人都轻轻把手放到青芽的肚子上,那小家伙果然在轻轻地动着,一下,两下。

    麦穗笑着说道:“姨太太,您得赶紧给想个名字,我们小少爷还没有名字呢。”

    青芽抿着嘴笑了笑:“你们整日的小少爷小少爷,万一是个女孩儿呢?”

    “女孩也好,女孩也好!”老刘在一旁笑呵呵的。

    几个人都为这生命的律动而喜悦着,青芽慢慢地走进自己的卧房,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这孩子该叫什么呢?

    第二日,吃了早饭,青芽去后院看了看茶树,又去看了看养的鸡,再去看了看园子里的菜,新种的秋白菜和萝卜都长得不错,一切都好。

    她放心地沿着那小河往宋巧儿家走,时间已经不算早了,风椹村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吃了饭了,只是不知,宋巧儿家里的烟囱怎地还在冒着烟?

    青芽慢慢地走近,还是那道竹篱笆,篱笆旁长着些野花,一只狗看见青芽又叫了起来。

    宋巧儿家的人估摸着都在烧早饭,听见狗叫声,好一会,才有一个长相颇为俊秀的男人过来开门。

    这人正是宋巧儿的男人,长相斯文,一点都不像个乡下的村夫。

    青芽看看他,温和地笑了:“宋春生,宋巧儿在家么?”

    宋春生连忙拿开那竹篱笆,喝止了家里的狗,把青芽让进去,笑吟吟说道:“巧儿在屋里躺着呢。”

    走到宋春生家院子里,正看见宋春生他娘把一只小木桌子搬到院子中间,宋春生他爹正把做好的吃食往桌子上放。

    “青芽来啦?早饭吃过没?来一起吃点!”宋春生娘热情地招待着。

    青芽赶紧说道:“我已经吃过了,就是来看看宋巧儿,她在吗?”

    宋春生在一旁说道:“她在屋里躺着,不想吃饭,我带你去瞧瞧她。”

    跟着宋春生,去了他和宋巧儿的卧房,宋巧儿正呆呆地看着墙面,青芽一掀帘子,宋巧儿抬起头来看到宋春生的脸,赶紧就扭了头过去。

    宋春生有些不自在地对青芽说道:“你们,先叙会儿,我出去吃个饭。巧儿你要是饿了就跟我说一声,总是不吃东西可不行的。”

    宋巧儿仍旧扭着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宋春生沉默了会,便放下帘子走了。

    青芽慢慢走过去,宋巧儿这才慢慢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清泪两行。

    “宋巧儿,你这是怎么了?心里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说。”青芽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青芽,你也听说了吧?宋春生,被那个女人拿住了,他说他没法子,你瞧着看,过会儿他吃完饭又得去给她干活,你说,我和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宋巧儿抚着自己的肚子,声音哽咽。

    她月份已经很大了,再过两个多月就要生产了,此时若是情绪激动,必是影响身体。

    她连忙撑起一个笑,安慰宋巧儿:“你问过宋春生么?他是怎么想的?当真被那个祁招娣迷住了?先别急着哭。”

    宋巧儿抽泣着说:“我爹刚死不久,就听到人家说宋春生这事儿,我看见他就觉得心里难受,已经许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了。”

    青芽还没说什么,宋春生他娘忽然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端着一碗热腾腾嫩嫩的鸡蛋羹,上面还洒了葱花,对着宋巧儿说道:“巧儿,再生气也得吃饭是不?”

    青芽也劝道:“宋巧儿,你吃些东西吧,我听宋春生说你都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

    宋巧儿看着那碗鸡蛋羹,眼泪掉得汹涌:“娘,我是不会吃的!我爹死了,宋春生又变心,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宋春生他娘赶紧把脸一拉:“咋说的这话呢!啥叫活着还不如死了?娘不还疼你么?你肚子里还怀着个孩子,再说了,宋春生啥时候变心了?”说着,她扬声叫起来:“宋春生!宋春生!你进来!”

    不一时,宋春生搓着手进来了,他带着些拘谨:“娘,巧儿肯吃饭了么?”

    宋春生他娘当着青芽的面骂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说你你不听,如今当着巧儿的面,也当着姨太太的面,你就说说,你跟那个祁招娣是咋回事?”

    那宋春生登时红了面孔,他嗫喏着说:“娘,我那是……”

    “你那是怎的了,你倒是说?平日里我问你一千遍你都不带吭的,你如今倒是说个清楚?”宋春生他娘心疼宋巧儿,也是很生气地在问。

    宋春生仍旧是不说话,宋巧儿终于气地对着他骂了起来:“你出去!我不要看见你这个负心汉!你出去!”

    青芽看着宋巧儿激动的样子,赶紧摁住她的手轻轻安慰她,一把冷冷地看着宋春生说道:“宋巧儿肚子里还有个孩子,那是你的孩子,你当真就如此懦弱?连个话都说不出来?”

    宋春生像是鼓足了勇气似地说道:“那祁招娣,我就是找她帮了个忙,她就威胁我,要我每日里去给她家里干活,否则否则就说……”

    见着宋春生停顿了下来,宋春生他娘立刻追问:“帮什么忙?否则就怎样?”

    “我问她借了些银钱,巧儿爹去世,咱家里也没钱去给他发丧,我就找祁招娣借了点,暂时又还不上……”

    宋春生他娘愣了,宋巧儿也愣了,青芽看着宋巧儿,心里只觉得可怜,钱,又是因为钱!

    一屋子的人心里滋味都不好受,宋巧儿更是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宋春生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巧儿,都是我没本事,你别生气,你吃点饭吧。”

    屋里人还没说什么,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狂烈的狗吠,夹杂着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声。

    “宋春生!宋春生!你今天怎的不出来啦?!你忘记了你自己说的话了么!”

    这女人正是祁招娣,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薄衫,发髻特意盘过,倒是生得颇为清秀,那一双眼睛却四处滴溜溜地转,看着就使人生厌。

    宋春生脸色一紧:“她,她又来了!”

    宋春生他娘面色深沉地问道:“你借了她多少钱?”

    “不多,也就五百个铜板,简单地给巧儿他爹办的丧事。”

    祁招娣还在外面叫道:“好哇宋春生你就不怕我抖出来你做的好事?!你成日家在我屋里都与我做了什么?你想让我说出来么?!”

    宋春生他娘走到自己的屋子里,抖了一会,找了一只布包,翻了半天,勉强翻出来四百个铜板,这已经是家里省吃俭用才省出来的了。

    她拿着铜板,又另外拿出一块家里唯一剩的留着给宋巧儿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的新布料,走到篱笆处,都扔到祁招娣的脚边,恶狠狠地对着祁招娣说道:“这些够还你的了!你给我滚!别再来恶心人!”

    祁招娣看了看地上的铜板和布料,却仍旧跳着脚骂道:“让宋春生出来!”

    她要的可不是钱,当初想着办法主动借钱给宋春生,就是拿定了主意,要宋春生这个人。

    奈何这个人榆木疙瘩,每日去自己家里,却从来不肯与自己亲近。

    怎的今日,连去也不去了?原来是他娘从中作梗!

    祁招娣想了想,干脆也不要脸了,对着宋春生他娘说道:“娘,你怎的不想想,我比那宋巧儿好了不要太多,我跟宋春生在一起才配得上宋春生的一表人才,当初你们给他娶宋巧儿,实在是娶错了人,难道你们要害他一辈子?”

    宋春生他娘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气极反笑:“娘?谁是你娘?!你个臭不要脸的,再不走我就放狗咬你!”说着,她真的要去放狗,祁招娣吓得抱着铜板和布料扭着小腰就跑。

    屋子里,宋春生一边给宋巧儿擦眼泪一边解释:“巧儿我再也不犯蠢了,你别伤心了……”

    青芽端起旁边的鸡蛋羹,温和地劝道:“宋巧儿,吃些东西吧,不然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可都受不了。”

    宋巧儿还在抽抽搭搭地哭,哭着哭着却不对劲了,青芽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却发现宋巧儿眼睛翻着,面部已经开始抽搐!

    宋春生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这是咋的了?!这是咋的了?!”

    青芽也是一惊,赶紧几步走到外面叫宋春生他娘:“婶子!快去找大夫!宋巧儿不好了!”

    宋春生他爹也是个木讷的人,此刻被宋春生他娘推了一把,赶紧应道:“好好!我此刻便去!”

    宋巧儿不仅脸上抽搐,手和脚都抽搐起来,吓得宋春生和宋春生他娘团团转。

    青芽赶紧给她抚胸口,一边轻轻地喊她:“宋巧儿,宋巧儿。”

    宋巧儿渐渐地停止了抽搐,然而却直接晕倒了!

    宋春生他娘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不行了!不行了!这大夫来了咱也没钱看呀!天杀的,巧儿啊!你咋命恁苦!”

    青芽听见她哭,头疼得不行,一把拉住她:“婶子,你别哭,我还有些钱可以用。宋春生,你快去烧些热水,等会大夫来了估计能用着。”

    宋春生一脸呆滞:“这大夫走过来最起码也得一个时辰,巧儿,巧儿怕是没救了……”

    青芽一听,也急了起来,她赶紧对他们说道:“我回家一趟,你们且等等!”

    她也顾不得自己也怀着孩子了,紧赶慢赶走到大院门口。

    麦穗蹭地站了起来:“姨太太回来了!”

    老刘正在院子里补他的渔网,青芽疾步走到他面前问道:“老刘,家里可有人参,借我一些?”

    老刘一愣,然后立刻否认:“人参?哪里会有人参?”

    青芽正色道:“林老太太现下还用不着那么多,你就借我一根吧,我必定尽快还你。”

    老刘停下手里的活儿,犹豫了下,青芽继续求着他,他才慢吞吞地去了林老太太的房里,过一会出来时,手上拿着棵成色很不错的人参递给青芽:“没有下次了。”

    青芽赶紧道谢,吩咐荞麦道:“麦穗,跟我一起走!”

    到了宋巧儿家,宋春生他娘早就守在院子外面,看到青芽来了赶紧领他们进去。

    麦穗按照青芽的吩咐,手脚麻利地把人参切片,青芽立即取了两片塞进宋巧儿的口中,叮嘱着麦穗把剩下的拿起熬个人参汤。

    含着那人参片,宋巧儿终于手脚不再那么僵硬,慢慢地也舒展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些,宋春生激动得只差跪在青芽面前了。

    青芽看着宋巧儿高高隆起的腹部,想到她还有两个月才到生产的日子,不禁觉得发愁,宋巧儿这次能不能扛过去,真是个问题。

    等了许久,大夫终于来了,宋春生他爹一边慌乱地跑进院子里一边喊道:“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不多时,那大夫进了屋子,给宋巧儿把了脉,有看了看她的眼珠,探了探她的鼻息,一脸哀愁地说道:“这孩子,怕是要提前出世了。”

    宋春生他娘一惊:“这才啥时候,这时候生,还活的了吗?”

    那大夫捋了捋胡须,说道:“七八个月生的孩子也是有的,只是你家儿媳妇看上去气血不足怕是近些日子饮食不佳?”

    宋春生羞愧得说道:“她确实好几天都没有吃饭了,每日里都只生气发闷。”

    “哎,哎,我既来了,便尽力一试。”那大夫郑重地说道。

    大夫很快就调了副汤药,让宋春生去熬了来,这时候麦穗恰好已经熬好了人参汤,端了过来,大夫眉毛一挑:“这是人参?”

    麦穗答道:“正是。”

    “那正好,快喂她喝下去,吊着一口气,也好有力气。”

    大夫指挥着,宋春生他娘合着青芽便开始把宋巧儿扶起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人参汤喝。

    等到大夫开的药熬好了,又给宋巧儿喂了下去,没过多久,她便有些转醒的迹象,这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了。

    看着宋巧儿似醒非醒眉头紧皱,又下意识地去抓自己肚子的样子,宋春生急得不得了:“大夫,她咋不醒?”

    大夫看了看宋巧儿,赶紧说道:“产婆请来了没?”

    风椹村的产婆就在同村,青芽早就派了麦穗去请了来。

    那产婆老姚婆一走进院子,宋春生他娘就迎了上去:“老姚婆,你可千万救救我这儿媳妇。”

    老姚婆一脸和善:“你放心,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还能不尽力吗?”

    守着一直到了晚上,宋巧儿开始醒来,一阵一阵地叫痛,下身开始出血,

    青芽看得发晕,老姚婆一眼看到青芽,立马说道:“你别在这看了,你自己怀着孕,不能在这里呆着,快回你自己家去吧。”

    麦穗也轻轻劝道:“姨太太,咱先回去,您今天已经很累了。”

    青芽咽了口唾沫,她看着宋巧儿在受难,就觉得好像自己肚子也开始疼了起来一样,女人真痛苦!

    这才什么时候,宋巧儿已经痛得受不住了,到了后面真正要生的时候,还不知要痛到怎样!

    宋春生他娘也说道:“姨太太,您回去歇着吧,今天真是麻烦您了,等巧儿孩子生下来,我就让宋春生去给您报喜!”

    青芽勉强笑一下:“那你们照顾好宋巧儿。”

    出了宋春生家的院子,沿着那河塘慢慢地往家走,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几只白鸭子把头藏在翅膀里静止在河里,正在睡觉。

    麦穗看着青芽脚下步子不是很稳,有些担心地问:“姨太太,您是不是不舒服?”

    青芽想着宋巧儿此刻定是还困在危难里,她心里一阵一阵地跳着,有些怅然:“唉,愿观音菩萨保佑宋巧儿罢。”

    她很少说些关于神明的话,此刻却六神无主,忍不住也要祈祷起来。

    回到大院儿里,荞麦刚煮好午饭,在往堂屋里的桌子上搬,看见她们回来便说道:“我正准备去叫了你们回来吃饭,今儿中午熬的绿豆粥,做了几个小饼子,炒的是青菜和虾。”

    青芽也不说话,沉默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荞麦悄悄问麦穗:“那边如何了?”

    麦穗压低声音说道:“宋巧儿怕是要提前生了,情况不大好。”

    听到这句话,青芽好像醒过来了一样,对麦穗说道:“你吃了饭,就把咱卖冬瓜糖的钱给宋巧儿家送去,我待会拿给你。”

    荞麦和老刘都抬头看看青芽,虽然青芽平日里没说,但是但从青芽的行迹和她之前的府里的地位来说,他们现在是没有多少银钱的,此刻,要送给宋巧儿家?

    “姨太太拿那人参也是给宋春生家的宋巧儿用的?”老刘夹起一筷子青菜,嚼了嚼。

    青芽知道,他们如今情况自身难保,还拿着钱去帮助宋巧儿,大院儿里人肯定都有些不高兴。

    她正色道:“你们放心,钱花了还是挣得回来的,这人命要是没了,可就找不回来了,我向你们保证,咱们不会饿着。”

    麦穗连忙说道:“姨太太您说什么呢,我们都是下人,您咋还用跟我们解释?”

    荞麦和老刘听到麦穗这句话,也就不再说话了。

    桃子则不在乎这些,她坚信跟着夫人有肉吃!

    青芽把勺子在粥碗里搅了搅,慢慢说道:“吃饭。”

    她心里乱七八糟地担心着宋巧儿,实在是没有心思再说其他话。

    吃了饭,她觉得精神不济,便回了卧房,躺着闭了眼睛,屋里的妆镜台上。

    麦穗放了一支百合,插在瓶子里,偶尔一丝淡淡的香味儿。

    麦穗渐渐地摸清楚了青芽的喜好,每次她从外面采到了漂亮的花儿插在水瓶里放到青芽桌子上时,青芽都会高兴些。

    百合带着些甜味儿的花香若隐若现,青芽渐渐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她只记得梦里又恍恍惚惚地听到宋巧儿的哭声,青芽揪心地抓着身上盖的被子,过一会,又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下一下地蹬着自己。

    自己的肚子怎么也痛了起来?

    青芽感到下身一阵热热的,她忍不住胡乱摸了一把,抬手一看,一手血!“啊!”

    听到青芽房里传出来的叫声,麦穗丢下手里的洗菜盆就往屋里跑:“姨太太,您怎么了?!”

    青芽满头大汗,刚从噩梦里醒来,她喘着气,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是确认了刚刚那确实是梦,才有气无力地问麦穗:“宋巧儿如何了?她家里人有来报喜么?”

    麦穗答道:“还没,要么我现在去看看吧?”

    青芽心里着急,便说道:“好,你去看看吧。”

    麦穗刚走到大院儿门口,就瞧见宋春生提着一个小篮子高兴地走了过来,天已经有些黑了,黑暗里宋春生脸色的笑都盖不住。

    “姨太太呢?俺家巧儿生了!生了个小子!”宋春生把手里的红鸡蛋递给麦穗。

    麦穗立马说道:“恭喜恭喜了!”

    青芽扶着门框走出来,心里踏实了,不由得高兴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宋春生笑着说道:“俺娘非得要我煮些红鸡蛋带着才能来报喜,于是时间便耽搁着了,姨太太,不多说了,我回去照顾巧儿了。”

    青芽笑眯眯地说道:“宋巧儿一切都好?”

    “都好都好,我先回去了,姨太太明儿有空就去看看巧儿。”宋春生说完走了。

    青芽刚做了噩梦醒来,脸上还是煞白,仍旧感觉一切都像梦一样。

    麦穗给她搬了张小凳子,带着喜悦说道:“今儿按规矩还不能去看,明儿咱也准备些东西,过去看看宋巧儿和孩子。”

    虽然宋巧儿一切都好了,但是青芽却仍旧觉得后怕,她想起来自己的梦,看着自己的肚子,神思有些恍惚。

    宋巧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有公公婆婆,有宋春生,一家人也算是齐心协力地都为着她好为着她奔波。

    等到自己要生的时候,身边恐怕就只麦穗,桃子和荞麦她们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要是擎苍和葛大娘他们在身边就好了。

    青芽看着荞麦特意煮的菏泽米粥,碧色的汤水,喝起来很是爽口,她安慰自己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生个孩子嘛,她可不怕。”

    颓废也只是一晚上的事儿,青芽吃了晚饭,好好泡了个脚,收拾干净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手机用户看种田文里的野猪今天也在艰难求生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4647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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