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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会走这么远。
从那无名道路的尽头,这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上,我们跟随追魂盘的指引,一路淌草行去,可眼瞅着磕磕绊绊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天已经几近全黑,我们却别说人烟,却连牛粪都没见着几块。
正如前文中所言,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青藏高原的边缘地带,高原的这个部位与拉萨等中央地区的不同,因为大陆板块间几十亿年的被积压,形成了许多山地、河谷,这些地方往往山高谷深,泥石流多发、人烟罕至——我们所形不远便穿过草甸进入了这样一处河谷,虽然好在无需翻山,但我们孱弱的体力却在无时无刻地提醒我们,其实我们本就以在数千米海拔的高山上。
不过也正因为这是条河谷,所以路并不‘极端’难走,踉踉跄跄的勉强还算顺利,只是那穿越河谷的冷风,吹得我们不住的打哆嗦……路不难行,时间却是最大的问题,太阳落尽后,漆黑的空间里,我们这几把手电便如同茫茫大海上的几盏船灯一般……
……而那掌灯的小船,不知道自己的所在,也不知道到底要驶向何方。
“喂,臭道士,怎么还没有头啊?到底还要走多远啊?”我的腿脚早已酸软不堪,刚从高原反应中勉强恢复的若水更是气喘吁吁,书呆子一直屏气凝神地紧盯着那追魂盘在前面带路,可我们却始终看不到一丝人烟;看着越来越黑的天空,今天连月亮都躲在了厚云层里,我不禁生出些担忧的念头来——在进藏前我做了些功课,在高原上最怕的就是劳累,搞得不好弄出个高原肺水肿来,那可是真要命的事儿。
“嘘!”书呆子却对我打出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说道:“这追魂盘只在十里内才会有反应,我们沿着河道已经走了大概七八里地……至少应该不远了;而且,你们看!它指针的反应也越来越强烈了。”
我和若水按书呆子的指示看去,果然一眼就看到那追魂盘的指针正在比先前更剧烈的抖动着,跟抽了风似的——可它说指示的方向,却仍然是一团漆黑。
“你真确定这玩意儿不会指错?怎么它所指的地方我什么都看不到啊……”我问书呆子
“这我可从来没跟你保证过,我以前又没用过这东西……你们不愿意跟来自己回去不就好了?”书呆子仍旧紧盯着着那追魂盘,边走边说。
晕死,我万没料到自己听到的,竟然是这个结果;本来我准备要不就在这里掉头回去算了,可转念一想,按照书呆子所说,我们此刻已经走了七、八里,也许再走不久就能看到结果——如果此时调头,至少也得再走七八里才能回到车上,那样岂不是亏死了?
于是我们还是只得硬着头皮又往前走。
……草原上温差极大,再没走多远,我感到气温骤降下来,幸好我们带上了羽绒服,大家赶紧停下来将厚衣服加在了外面;换完衣服正准备要继续走,若水却突然诧异的四处扭头看了看,然后对我们说:“唉?好像起雾了?”
听到她这话,我才发现好像真的起雾了;其实我之前就发现周围能见度好像正在渐渐降低,但我本以为那是光线衰减的影响;经若水这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能见度下降的原因竟是因为这河谷里开始起雾,那原本刷刷割脸的风不知何时竟然停了,一层灰白地雾气正在河谷里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起雾的……”我慌乱的问书呆子。
雾,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每年冬天,我居住的城市早上都会起大雾,雾气最浓的时候能见度甚至不足两米,儿时的我觉得那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但现在这浓雾起在这了无人烟、连路都没有的高原,便不是那么有趣了……很简单,城市里再大的雾,因为对环境的熟悉,我们都能在自己身边找到一些熟悉的参照物,确定自己的方向和所在;但在这里,我们既是第一次到这里,周围又原本是一抹漆黑,连月亮都看不到……这教我怎么能不慌。
如果说在没雾的夜晚,我们还能勉强在河谷中前行,但一旦能见度受限,这河谷立刻就会变得更加险峻……即便现在真要掉头回去,我也不敢再浓雾中尝试……方向感和满地无规则石土将在浓雾中形成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
书呆子听到我的话,却没有立即答我,但我却看到他鼻翼轻轻抽动了几下,张嘴好像本来想说什么,却在话即将出口时又猛地收住;然后他顿了顿,才又重新开口说道:“……起雾就起雾吧,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反正我们是在跟着这追魂盘走。只要追魂盘还起作用就行。”
他话音未落……若水却猛地指着书呆子那追魂盘,讶然说道:“你们看那追魂盘……”
我循声看去,立即发出“咦!”的一声诧异惊呼——因为我看到那原本指着一个方向的追魂盘指针,此刻却如同被猪油迷了心一般,正在无意义的转圈……
再看书呆子,同样也是一脸的诧异。
“……现在连这玩意儿都不管用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问书呆子。
书呆子被我问得一楞,耸了耸肩,无奈的答道:“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无厘头啰!”
靠!这小子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竟然用无厘头来解释?就在我无语之际,突然,若水指着雾中,又对我们喊道:“狗子!你们看!那边好像有灯光?!”
我和书呆子再次循声看去,果然看到在浓雾之中,一盏不亮的鹅黄色小灯在远放忽明忽暗的闪烁着,那灯光虽然微弱,却足以透过浓雾,映射在我们眼底,看样子好像是一扇点着灯的窗户。
“那边有人家?你们之前有看到吗?”我问若水和书呆子——说实话,在起雾前,我是真没发现附近有灯光……若这灯光一直都在,那在之前的黑暗中它应该是非常醒目的。
书呆子和若水都轻轻摇头……
果然他们之前也没看到,莫非是因为那人家之前没开灯?可我怎么觉得那光线显得那样诡异呢?
“过去看看吧……”书呆子一边说着,一边向那闪烁着灯光的地方走去。
“等等,真要过去啊?”不知为何,我有种不详的预感,那灯光的带给我的感觉不是温暖……而是一种冷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怎么说呢……
对!长明灯!那灯光……倒有点像棺材前长明灯的感觉……
“不过去看看我们还能怎样?莫非在这浓雾的野地中待上一夜么?”书呆子头也不回的向那灯光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晃着那指针仍旧在不停乱转的追魂盘说。
我们在浓雾中寻着那点细微灯光,艰难地摸黑过去;结果走到近前,我们才发现那灯光竟还不止一展,左看右看大概有那么十几处,零星地点缀在山谷中,都发出同样的莹黄色光线来,在这其他什么东西都看不到的浓雾中忽闪着,简直如同幽冥路上的灵灯一般,只看一眼,便会教人从心底生出恐惧来;待再走进一些,我们终于借着那些灯光看到了建筑物的轮廓,这竟是一处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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