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汴京，灯火零星。入冬后的雪夜，呼啸的北风，穿街过巷，肆虐、呼啸，毫不客气。在这样的夜晚，谢子乐孤身踏着石板，踩着积雪，呲呲作响。成了这个深夜里，难得的，极有节奏的低唱。
结了冰的明翠湖畔，早已失了绿叶青条遮掩的柳树枝干，如今又附上了厚厚的雪被和冰条。晶莹透亮，在月夜，隐隐生辉。这一路走来，除了月光如影随形，便再也找不到半点可以依偎的港湾。
谢子乐索性停下了脚步，看着头顶的那一轮孤月。无云的夜晚，黑幕深深，她是如此的透亮澄澈。就好像......她的眼眸。
那是微风乍起时，弯弯一笑的明媚动人，一击即中，躺在心窝里的甜。
可是......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脸上突然降落的点点冰凉，让谢子乐陡然晃动了身形。连忙抬起手，早已冷若冰条的手指，触及到尚且残留了丝丝余温的脸颊，有淡淡的湿意。
很浅，很轻，并不强烈。
颓然放下手，谢子乐就想要这样直接摔下去。不管不顾的躺下去。那坚实的冰床，应该能够安安稳稳的接住自己这并不算魁梧的空壳吧？
说完，他便闭上了双眼，展开了双臂。缓慢的靠近湖岸边，虽然知晓这样砸下去，定然会接触到尚且坚硬的冰块，可是这一处，他观察过了。并不算厚实，一下去，就能够沉下去。是一个极佳的安眠位置。
就这样下去吧，下去吧，下去了，就解脱了。
第二日，想到昨日莫靖恒的话，江芷微并未急着出门。反倒是在早膳过后，来到了莫老夫人的房中。
“母亲......”
“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莫老夫人见着江芷微这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当下心中也起了担忧。
“没有，儿媳身体挺好的。就是......”
对于长辈的过去，江芷微心中终究还是有些犹豫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揭开过去，回首往昔的勇气。大多数人允许自己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暗自伤怀，也能够宽容，在偶然的一个时刻，陡然触发了他们的情感和回忆，他们自己很坦然的同旁人追忆往昔。
可是，这样直白的追问的。宛如受人盘问和审查的，江芷微作为一个晚辈，实在是有些不知该从何问起。
“有什么话就说吧，可是有什么难处？”
许是平日里见着江芷微时，她说话大多都是心直口快的。像这般闪烁其词的，反倒是让莫老夫人心中难安，忍不住要去多想和担忧。
“儿媳是想问问母亲，有关于四大家族的事情。母亲可曾知晓？”
犹豫再三，江芷微还是选择了一个尽可能委婉且温和的方式。强行打开别人的记忆，这着实是一件近乎残忍的事情。尤其，这个记忆之中，还满是斑驳的伤痕。
“四大家族？你为何会突然问道这个？可是靖恒让你来问的？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说，皇上要对靖恒不利？”
原本还不太抱有期待的江芷微，在听到了莫老夫人这个话，突然就有些不知该如何迎接下面的谈话了。所以，其实莫老夫人也是当年所有事件的知情者吗？还是说，不仅仅是知情者？不断的疑问，再一次的席卷而来。江芷微紧了紧拳头，这才让自己静下心来。
“母亲是不是知晓些什么？我也不瞒您，最近城郊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如今靖恒的处境，也着实尴尬。皇上对他，也是满不信任，多方设限。尤其......”
“尤其是还让靖恒以一己之力，去撬动梁王那块皇帝自己啃起来都费劲的硬骨头。”
江芷微思索着究竟要不要继续阐明的真相，被莫老夫人自己出言给接了下去。而且所说之语，与现实竟是完全的吻合。
“您......”
“若是靖恒真的有什么事情，你不必瞒着我。我虽然已经老了，不中用了。可是我还没有糊涂不是？当年新帝登基后，全国上下灾祸不断。是我们莫家，不计成本、不求回报的出钱、出粮、出人力的去赈灾，去安置那些难民。你们的父亲甚至一度几个月不着家，都待在了地方，给那些难民看病。想不到吧，老头子他医术也不差的。”
也许是近来时不时听听曲，看看戏，又有儿孙陪伴着。莫老夫人的心境开阔了许多，整个人也显得柔和亲切，泛着荣光。
“那.....当年四大家族的事情，母亲您知道多少？”
嫁进莫府满打满算也快两年了，江芷微还真的不曾听说过莫老爷子生前的丰功伟绩。只知道莫家是出了名的慈善之家，原来原因在这里。
“具体的，那都是权贵中心的圈子，我们这些底层的商人那里探听得到呢。不过老头子本事大，他倒是知道这四大家，分别是你外祖父的汪家、你王姐姐的家族，王家、还有永安侯以及葛家。”
对于过去，莫老夫人的语气，似乎更多的是讽刺。而谈及莫老爷子，老夫人的神色间又皆是温柔。
“这四大家，以前都是做什么的，母亲您知道吗？”
这些消息，从左丘那边，江芷微已经都知晓了。她想知道一些，未知的。
“做什么的？你外祖父应该不用我介绍吧？先帝太傅，辞官以后，一直都是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的。王家，算是比较杂的一个家族。原本是说四大家族中的人，其中族长皆是不能够为官的。所以你王姐姐的父亲，便自动退去了族长之位，反倒是走上了仕途，官至尚书。而永安侯呢，也算是个例外。
安家是四大家族中，势力最薄弱的。永安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他是个烈士遗孤，之所以能够得了皇帝赏识，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永安侯的父亲，在先帝时期，是一名将军，手下有许多誓死效忠他的士兵。而永安侯的父亲死后，这些士兵，便悄然保护着永安侯长大。与其说是当时先帝是看上了永安侯的用兵之法，倒不如说是看上了他背后的那些兵力，还有他的号召力。”手机用户看重生凰途：丞相要辞职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3802.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