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止深不开腔,郑振军只能忍着不耐一面喝茶,一面自个儿在心里琢磨。
他也没琢磨多久。
十分钟不到,秦放和纪恒一前一后跨入大门。
尤其秦放这个粗豪不羁的**子,手里拎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走到客厅就把那玩意朝郑振军脚边丢弃,也不说话,浓眉掀了掀,诡异一笑。
那诡笑,瞧得郑振军心口丝丝发毛。
放下茶杯,低头看着瘫在地上如一堆烂泥的东西,皱紧老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半晌,才认出是他的亲生儿子。
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苍白,嘴唇止不住发抖。
“阿琅?!你怎么变成这样?”
年过四十,他才生的郑琅,当眼珠子一样疼。
即使十多年前郑琅被傅止深彻底废掉男性功能,他也没想过找个年轻好生养的女人,再给他生个儿子。
到时候花钱找个基因优秀的女人,和郑琅一起做试管婴儿手术,为他生下大胖孙子,也是一样。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郑琅双手双脚尽废,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肉和骨头。
不仅那方面不行,可能连做试管婴儿手术的功能都失去掉,彻彻底底变成了毫无价值的废物。
“阿琅……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郑振军丢掉拐杖踉跄地蹲下身子,嗓音哽痛,几乎老泪纵横。
丢下的拐杖,砰地一声,落到秦放脚下。
秦放也不客气,故意把脚尖伸过去,踩住拐杖的龙头,猛地一挑。
拐杖倏然飞起,撞击到郑琅碎裂的膝盖骨,疼得身体一缩,嗷地发出惨叫。
“秦少,你别太过分。”
郑振军抬头怒视秦放,脸色一片铁青。
秦放双手抱胸懒洋洋的,刺了一句过去,“再过分,也没有你对止深过分。”
这句话,成功把郑振军满腹的怒气憋回肚子,老脸一僵,收回怒气腾腾的目光,低头连忙扯掉郑琅嘴里的毛巾。
毛巾被拽掉,郑琅大口粗喘着,扭过头,两道深刻怨恨的目光,射向沙发上浑身散发冰冷和优雅的男人,面容狰狞,眼珠子都透出狰狞。
“爸,杀了他,替我杀了他。”
刻骨的仇恨充斥胸口,让郑琅咬牙切齿,残破的身躯瘫趴在大理石上,簌簌震响。
这意思,郑振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郑琅搞成这幅悲惨的模样,罪魁祸首,又是傅止深。
他踉跄地站起身,步步逼向那个矜贵无匹的男人,眼底风云戾涌。
“论辈分,阿琅是你小叔,你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待他,你还是人吗?畜生,畜生都不如。”
他霍然发现,是自己大意,竟然从未看透过这个小辈,狠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寡情绝义。
今天他能残忍废了阿琅,以后的哪一天,就能残忍废了他这个名义上的爷爷。
太可怕了。
早知道会养虎为患,当初这小辈刚生下来,他就该把命人把他掐死。
也不会闹到今天焦头烂额,还废掉他的阿琅。
傅止深长腿交叠,一条腿横到另一条腿上面,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水,才悠悠抬起头,沉然笑了声。
“我生下来无父无母,这不都是跟着爷爷您学的?嗯,您说的对,我是畜生,那您是什么?老畜生?!”
“你……”
郑振军铁青一张老脸,苍老的眸闪过戾气,捡起地上金丝蟠龙拐杖,倏地恶狠狠砸向傅止深,带着一股呼啸而去的锐风。
“混账!孽子!我替你奶奶教训你!”
“教训止深?你算什么玩意?”
秦放熊熊怒火,刚要冲上去一脚把拐杖踹飞,就见傅止深运力,仅用一条铁臂就把兜头砸过来的沉铁拐杖甩开,冷冷眯起眼,嗓音寒彻刻骨。
“郑琅丧尽天良,对不满五岁的孩子下手,丧尽天良就该废。”
对不满五岁的孩子下手?
郑振军一愣。
难道是小乖?
不对。
小乖快七岁了。
难道是叶蔓微后来给傅止深生的一对龙凤胎?
有兰芳芳在手,阿琅还去对付小孩子,简直多此一举。
郑振军皱紧苍眉,脸色黑沉阴森,瞥了眼地板上痛得昏昏沉沉的郑琅,恨铁不成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尽拖他后腿。
他对傅氏集团的掌控,已经到了最重要时期,绝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罢了。
眼下这件事,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切等到彻底把傅氏集团收入囊中再说。
“既然是阿琅率先挑衅,他也受到了你的严厉惩罚,我看这样吧……”
郑振军扯着脸上的老皮,勉强打哈哈,“止深,我们彼此各退一步,你把阿琅留下来,大家既往不咎,还是最亲的一家人。”
“不!”
傅止深一声哼笑,面孔邃冷,“郑琅留下,兰姨给我!今晚我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不过,兰芳芳不可能交给你。”郑振军眯眼,阴冷似笑。
在他这里,首先考虑最大利益。
没错,郑琅是他的亲生儿子,但废成这么一副鬼样子,压根比不上兰芳芳的价值。
他要一个废物何干?
毕竟,除了郑琅,他还有另外的后招。
利用后招,他绝对能在有生之年,把傅氏集团彻底吞没。
傅止深还没开腔,秦放就嗤地笑了,笑得又痞又讥诮,“听你这意思,是打算对亲生儿子见死不救咯。”
郑振军偏过头,默然。
在场的人,顿时都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傅止深神色不改,但端着茶杯的两根长指,倏然一紧。
他没想到,面对血痕累累的郑琅,郑振军真能狠下心。
想顺利把兰姨救出来,还是要筹谋其他的办法。
纪恒身份不够,倒还能忍得住不吐槽,但秦放火爆脾气,早就憋不住。
“虎毒不食子,您放弃郑琅,不管他死活,可不就是妥妥的老畜生嘛。”
然而,郑振军心理素质极好,恍若未闻,半转过身,走向满眼不可思议对他充满怨恨的郑琅,慢慢弯曲老腰,神色幽怔哽叹。
随即,他微微发颤的唇,凑到郑琅耳边,小而又小的声音,轻轻说了两句话。
郑琅歪着脑袋,脸上都是血,阴森森盯着自己的父亲,怨怒失狂,“呵呵,真相果然够震惊,难怪……难怪你对温然那么上心!”
咝咝低喘的怨言,模糊不清,除了郑振军,傅止深等人,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谈判失败,就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傅止深神色始终平静,站起身往外走。
秦放和纪恒扯拽着死气沉沉的郑琅,紧随其后。
眼看着郑琅的身影远远消失不见,郑振军忍着心脏抽痛,眼睛一闭,一睁,老泪纵横去了二楼书房,来个眼不见为净。
人都散了,偌大的客厅,死寂无声。
温然从后门鬼鬼祟祟跑出来,一口气跑上自己的车内,才捂着激跳的心口,皱紧柔美的眉头,沉思。
兰姨就是止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佣?
如果她能帮他把兰姨从郑振军手里救出来,是不是她和止深,就能重新开始?
想起傅止深那副沉铸俊美的身躯,温然眼波荡漾,沁出别样的风情。手机用户看头号旧爱:前夫太难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380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