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些时日,在燕山,秋纹的日子也过得颇不平静。
溪墨离开之后,秋纹每日也自忙碌。
她已然和那些酒楼里的姑娘打成了一片。三娘也不歧视她们了。到了末后,也很同情。除了那一招鲜,倒有些开始不合群了,每日自己非但离群一个人吃喝,更是阴不阴阳不阳地说秋纹的坏话。
秋纹无甚不好的可说。
一招鲜就说她假借将军娘子的名头,在这里树立威风。
毕竟大将军云詹未婚,摆明了秋纹就是这里的头一号女人物。
一招鲜想挑拨姑娘们和秋纹的和睦关系。艳鱼不懂,就问她:“好好的,怎么你又变卦了呢?不是说要好好学一点手艺的吗?当初也是你哭嚷的最响,现在又将这些丢在脑后了?”艳鱼本则十分听一招鲜的话的,但现在还是起了疑惑,她弄不懂一招鲜姐姐到底要作甚?因此,这一段时日,二人竟是生分了许多。
那欢儿却是如鱼得水。如今多了一个娘,多得一个人照顾,每日里自然是快快活活的。三娘起先是嫉妒的,心里头也酸酸儿的,但自己忙于开店,许多时候也照看不了欢儿,有秋纹细致地照顾,她想明白了后,倒还是感谢秋纹。多亏了秋纹,万一欢儿因照看不周出了事,那自己可就对不住史溪墨了。
想通了后,三娘便每日里空暇的时候,做上许多好吃的,送给秋纹和欢儿。欢儿不爱吃。因三娘除了会做馄饨外,做的中原炒菜蒸食滋味并不怎样。秋纹不忍说出。因怕说出来惹三娘不高兴,三娘是个暴筒子。一句话不高兴,即刻就要发作的。但欢儿是个孩子,天真无邪,尝了不好吃,嘴里就要说出来的。
“三娘你做的没有我秋纹娘的好吃。”
三娘自然要问怎么个不好吃法。
欢儿就比喻上了,小小年纪的他,在兵营内外,历练了一副不错的口才。“我也说不上来,但滋味儿就是比过你。真正你要不信,自己也尝一口。”欢儿夹了一块红烧肉递到三娘的嘴里。三娘一尝,果然不错。
她是番邦人,最会做的是烤肉,这种滋味细腻的红烧肉,她也学了许多次,总是做不地道,所幸这附近铺子肉价还不贵,不喜欢吃,或吃不了,那就倒掉,重新再买。三娘就叹一口气,告诉秋纹:“真正我是比不上你。有红烧肉,就有红烧鱼,还有红烧肥鸭大鹅。各种肉都能红烧。”三娘已经改了饮食,吃几口猪肉了。只她一贯做得难吃,便以为猪肉的味道远不及牛肉。
秋纹就笑着安慰:“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不必羡慕我。要论起煮奶茶,烧烤,我又怎么比得上你呢?”
一句话让三娘心里好受许多。
她看着兵营四处绽放的鲜花,又笑着道:“你来之前,这里只有树,哪有什么花儿朵儿的。人人都说,这燕山养不活那些娇气的花,你不信邪,也不知在哪里找了这许多的花苗,如今一个月过去,不但存活了,且一棵棵还都开起了花儿。你是真有本事。人人又都说,如今这燕山竟和那十里繁华的江南水乡差不离了。”
秋纹就笑了一笑。
她是细心之人。燕山的土质虽然沙韧,种植一些难以存活的花草固然是难事,但要有选择地栽种上一些四季常青的花苗,又并不算难。她与花草本也是外行。但她擅于学习。因在溪墨的书房当过二等丫鬟,那书房外面就栽着许多花花草草,且也有专侍弄花草的丫鬟婆子。秋纹每日打扫读书之余,也就留了心眼,询问一个老妪,每个季节都适宜种什么花苗?哪些花苗适宜春天栽种?哪些花苗四季常青?
秋纹在燕山栽种最多的是月季,俗称的野玫瑰。月季花儿月月绽放。一年四季不凋零的。就是这个好,且燕山的土质又适合月季花生长。燕山光照长,空气清新,月季花一旦绽放,便就绽放的娇艳欲滴,叫人一样看去,简直爱死了。
且这月季又有许多不同的颜色,拿红色来说,就分淡红的,粉红的,桃红的,玫红的,紫红的,枣红的,深红的,水红的……秋纹故意在许多家店铺前后栽满了月季。如有喜欢的,想采摘下来,那也随他的便。人人都爱花儿草儿。如今受了这些花朵的氤氲,燕山人的脾性都变好了许多。
起初,云詹是反对的,见秋纹空暇之余,就为这个忙碌,特特来找她。
不,云詹的视线一直在秋纹的身上。哪怕事情繁多,他也总不忘每日来瞧秋纹一回。或在明处,或在暗处。这些,秋纹并不知道。
“你来了燕山,许多事上掀起波澜。真正我也想让你走了的好。”云詹板着脸。他有他的想头。燕山乃军营重镇之地。男人多,女人少。如今各处都种上了花儿草儿,看着像在公园草地,简直没有一点燕山阔朗肃穆的特质了。
这让云詹不喜欢。
更何况,秋纹想干这些的时候,并未提前向他通报。毕竟,他是这里的最够统帅。不提前通报,就意味着对他的不敬、不尊重。
这是云詹无法容忍的。
看着云詹一脸怒气,秋纹就解释:“大将军,燕山的土质若不多种树,多栽花草。到了冬天,大风一起,便是飞沙满天的。行人一走,就是一脸的灰尘。所以这里的百姓才习惯了在出门之际,不管男女老幼,人人都在头上缠一块大头巾。”
“秋纹,你来的时间不长,倒是各方面都打听得挺清楚的。”这话里,依旧带了讥讽。
“大将军,这也不用打听,因我的人缘儿好,许多事,都有人告诉我。”秋纹说得不卑不亢。“你的人缘儿好?”
“是呀。我将心待人,别人不傻,自然知道。”这话,秋纹还是说得坦坦荡荡。
“你这人,倒是脸皮厚。这世上的人都是谦虚的多,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我说的事实,并非夸耀。”
“呵呵,这还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并没有。”
不知为何,秋纹只希望这位大将军早点离开。云詹和自己说话,秋纹总是很忐忑,总是很紧张。就算他不生气,面相和蔼,秋纹也总觉得这和善表情的背后,有一只虎视眈眈的不怀好意的第三只眼睛。
“我限你三天之内,将这些花儿草儿的拔了。我的燕山,不需要这些。”
“抱歉。”
“你……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云詹立时惊怒了。
“不是违抗。只因花草也有生命,万物都有灵性。一旦拔了,就是杀了它们,就是消灭它们的生命,这是我不忍的。”
“呵呵……你很会说话。”
“大将军,天地之大德曰生。这些花儿草儿的,既好看,美化环境,又能陶冶人的心情,更能让土地变得坚韧,阻挡风沙。有益无害的事情,大将军你为什么一定要反对呢?”
这真是秋纹所不理解的。
她以为,云詹该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不管是以血统来说,还是以地位来论。
“怎么,不行吗?”
“大将军,您要真命令我这样做了,四周附近的百姓一定会有所议论,议论您的不是。”秋纹最可贵的,便是敢于反抗,具有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
“呵呵……你错了,他们并不敢!只要我一声令下,那些敢于反对我的人,就会倒在我的长剑之下!”
这话,云詹说得不带一丝感情。
这让秋纹心里打了一个寒颤。没想到,大将军云詹并没有体恤贫苦百姓之心。她不得不提高了嗓音:“纵然他们死了,可他们的冤魂还是会诅咒你。而且,你这样做,会大大地失了民心!大将军,别忘了,丢开你的皇室贵胄身份不说,你这样的行径毕竟是谋反!一旦失尽民心,无人跟随您的话,您的下场可见一二,且去翻翻那些史书,看看书上怎么写的!”
秋纹绝不是一时冲动。
不管溪墨在不在,这些话都要说。
她已经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要么被打,要么被杀。
可要不说,便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你……真不知道史溪墨为何看上了你?你竟拿我和书上的那些昏君相提并论?我并非杀人,不过叫你剪除一些花草,你照着我的命令去做就是,又哪里来的这么些啰啰嗦嗦的话?”
云詹的脸已经黑了。
他的脾性并不好。因为小时的一段黑暗经历,让他的性格充斥了暴躁、多疑,不管多亲近的人,实则内心并不全然信任。且到了成年,仍不能掌控自己的情绪。这是他的缺陷,但云詹并不想因此改变。
“大将军,恕秋纹真的难以从命。”
云詹真的要炸了。他大吼一声:“来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给我绑起来!”
一声令下,在这店铺不远的高地,就有几个士兵带着绳索赶来了。
“赶紧将她给我绑起来,绑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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