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地裂变千年之后,四重楼,剑宗缥缈城,封剑塔。
已经在缥缈城宗主之位上守望了千年的“剑痴”叶无心手持名剑“黄泉”,穿着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长裙,面如静水,轻盈的脚步轻飘飘地落在塔前那九十九阶天梯之上,缓步而来。
封剑塔前,坐落着一方石坛,一个面戴轻纱的紫衫女子站在石坛中央,瞑目而立,身上透露出的那种静如止水的气质,与叶无心如出一辙。她的身后背着一副长长的剑匣,似乎感觉到有外人正在逼近,那剑匣之中忽然传来几声狰狞的鸣响,剑气阵阵萦绕,冲开了匣盖,四柄长剑猛地激射而出,整齐地在地上钉成了一排,正好拦在叶无心登顶后的一步之前。
叶无心稳稳地站定,淡然地说道:“是我。”
封剑塔守护人兰亭睁开双眼,左手轻挽捻起一道剑诀。钉在地上的四柄长剑离地而起,在剑诀的召引下依次飞回,自行地收入到剑匣之中。兰亭缓步上前,对着叶无心躬身施了一礼,轻轻地开口说道:“参见宗主。”她的声线中带有着一丝空灵飘渺的美感,但语调却平板得几乎没有半点起伏。
叶无心微微点头,便算作是还礼,然后便径直向前走去。兰亭紧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步入了封剑塔,在一片幽暗之中,沿着一圈圈盘旋而上的楼顶向塔上走去。
缥缈城封剑塔是供奉历代宗主佩剑的地方,那些配剑跟随着那些行侠问道的宗主们,一生披荆斩棘、斩妖除魔,剑体自然养成浩然正气。因此这封剑塔乃是整个缥缈城最神圣的地方,这其中所蕴藏的浩然剑气,更非寻常之辈可近。若是有那种心怀魔念之人贸然进入封剑塔,必定会被这塔中的“浩然剑气”给活活压迫至死!
叶无心一边向上走着,一边问道:“那把剑……怎么样了?”
兰亭知道她口中说的那把剑是哪一把剑,便淡淡地回应道:“回禀宗主,那把剑自从当初剑魔大人送进来重铸之后,便被封印在这塔顶上,浸润于‘浩然剑气’中汲取剑意精华,至今已养了有千年之久。最近这几日渐渐地有了一些异动,想来应该是元神聚合,灵体正在重新生成,估摸着再过些时日,便要进入化形期了。”
“你觉得需要多久?”叶无心问道。
兰亭回答道:“若是不出意外,大概还需要七七四十九日。”
叶无心微微皱眉道:“马嵬那边已经找回了遗失的碧落剑,再过得一两日我便要动身前往极西之地的荒原,尝试着打开七重楼之间的界限。这七七四十九日未免也太长了些,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它的化形期提前吗?”
兰亭没有正面回答叶无心的话,而是换了个角度反问道:“不知你想要提前到什么时候?”
叶无心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向兰亭,原本清冷的目光此时灼灼生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就在这两天里。”
“如果在封剑池上使用‘聚灵法阵’,将这塔里大量的‘浩然剑气’汇集灌注到剑中,为它提供足够饱和的灵气,或许能够做到在这两日之内便生成剑灵。”兰亭淡淡地说道,“只不过这柄剑的灵枢曾经损坏过,虽然我当初重铸时有将其重新锻造,但是毕竟还是略有瑕疵。我担心一次性引入过量的‘浩然剑气’,它的灵枢会承受不住;若是再度折损的话,那便永无修复的可能了。”
正说着,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塔顶。只见这顶层中央有一个祭坛大小的封剑池,那池中是有如凝墨般的池水,水面上悬挂着一柄红色的古剑,正在散发着一阵阵赤红的光芒。
叶无心看着眼前这柄古香古色的红色长剑,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那剑柄上的篆刻着铭文纹饰,暗藏着两个用“蝌蚪文”写成的小字——红尘!
兰亭转头看了看正在出神的叶无心,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轻轻地道了句:“宗主?”
叶无心回过神来,沉声道:“开阵吧,如今情势紧急,片刻都不容耽搁,我们眼下也只好兵行险招了。你尽管开阵聚气,我就在此处为你护法。”
兰亭默然点头,她走到封剑池边,双手同时结印,将自身真气汇聚至指尖,成线逼出,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复杂的符文。只见她轻飘飘地画下最后一笔,反手一掌带印拍在了地上。一瞬间,封剑池那墨黑般的池水忽然亮起了一道明亮的光芒,一个巨大的法阵在水面上铺开,将红尘剑揽入其中。封剑塔内萦绕的“浩然剑气”顿时流动起来,有如漩涡龙卷一般,盘旋着汇入法阵中央的红尘剑中。
通往塔顶的楼梯口处忽然闪过一道黑影,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疾掠而过,明明刚看到他才出现在楼梯口处,一眨眼间他便已来到了叶无心的身边,把叶无心护在了身后,骈指直竖在前,指尖上剑气激荡,直指着封剑池上的法阵。
“长风,无妨。”叶无心一掌轻轻地搭在少年剑侍的肩头上,淡然地说道。长风闻言将浑身的气势一收,上一刻还犹如一把杀人的利刃一般,此时气势一敛,倒像是个乖巧至极的孩子,退步到了叶无心的身后,恭恭敬敬地站着。
兰亭操持着封剑池上的“聚灵法阵”,神色越来越凝重。她原本是固定站在一个位置上不动的,此时开始围绕着法阵的边缘转起圈来,脚下轻盈地踏着伏羲先天六十四卦的方位,时不时地捻诀或是施符,在法阵中补上一道又一道的法印。汇聚到法阵之中的“浩然剑气”随着阵法的加强而激荡,向灵剑的灵枢中汇去。红尘剑剧颤起来,包裹在剑身上的红光也越来越耀眼,并且发出了一阵阵狰狞刺耳的剑鸣之声。
兰亭脸色一变:“不好,灵枢可能承受不住!”
话音一落,便见得白影闪动,叶无心纵身跃入封剑池中,使开“寒凫戏水”的身法在池水面上一掠而过,来到了法阵中央,伸手一指,点在了红尘的剑身之上,真气骤然暴起,随着“浩然剑气”的汇聚一起流入红尘剑中。
下一刻,只听得“砰”的一声,红尘剑上荡起一阵气浪,“聚灵法阵”瞬间瓦解。叶无心脚下运劲蹬起,整个人顺势向后滑开,退回到池水岸边。只见红尘剑上溢出一道刺眼的赤芒,剑身已然消失不见,一个面容姣好、身材曼妙的女子在半空中渐渐显露出身形。
耀眼的赤芒包裹着那个女子,并附着在她那赤裸的身子上,化成了一件鲜红的衣裙。那女子在剑气的收拢中睁开眼来,下一刻,她身形一晃疾冲直上,灵剑本体已悄然被她握入手中,剑气纵横,向着叶无心一剑杀去。
叶无心身后的剑侍长风忽然闪身一动,已移步至前,眼神凌厉,他身上并未佩剑,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指向前,剑气自然而然的喷薄而出,直接对上了红尘的剑尖。
塔顶之上两股剑气相撞,连平如镜水的封剑池也在这两股力道的撞击下,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一招过后,红尘与长风同时向后退开数步,各自退到了封剑池的两头。
与此同时,兰亭身后的剑匣之中已飞出了三柄长剑,交织排布着,拦在了两人的中间;而第四把剑则被她拿在了手中,此时正搁在红尘的脖颈上。
“叶心!”红尘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来,一双美目中充盈着十足的怒火。
叶无心淡然地望着眼前的红衣剑灵,挥了挥手示意兰亭收起她手中的长剑,同时说道:“我过去有愧于你,你要找我报仇,我无话可说,也任凭你处置。但你若是想救林逍的话,那现在便随我来,我们之间的账,大可以日后再算!”
“林逍”二字落入红尘耳中,瞬间压过了她心头对于复仇的欲望。她反手收起长剑,问道:“林逍?他怎么了?!”语气中满是焦急之意。
叶无心微微一笑:“随我来吧,我先带你好好认识一下这个‘七重楼’的世界!”
2.
林逍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的脚下是一片黑漆漆的水域,身边也不断涌动着同样黑漆漆的雾气。他蹲下身去,想看看底下这片如同墨汁一般的黑水到底有什么名堂;忽然间从水底下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道,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水里伸出,拽住了他的脚踝,要将他往水里面拉去。
林逍不停地挣扎着,但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眨眼间,他的下半身已在那股力道的拖拽下没入了水中。他挥舞着双手,似乎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忽然间,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从水面上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顿时止住了他的下沉之势。
林逍感激地抬头看去,只见红尘拨开黑雾,蹲坐在水边,一手持剑,一手正抓着他的手腕。他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话,猛然间却看到了红尘嘴角处溢出的丝丝鲜血;下一刻,一柄细窄的长刀从背后不知何处袭来,贯穿了红尘的心脏。一时间鲜血四溅,红尘化作一道道散落的赤芒,消失不见。
“不要!”林逍大喊出来,但是红尘已经化作光点逝去了,再也没人抓住他的手腕。水底下的力道突然又加大了几分,将他拖入了万丈深渊。
“啊——啊——啊——啊!”
林逍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只觉得头晕目眩,一颗心脏跳动得极快,在这安静的环境中,他都能听到耳边回响着一阵接一阵“嘭、嘭、嘭”的心跳声,仿佛要撞破胸腔跳出来一般。
还没等他把那口气给喘匀了,房间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边粗暴地一脚踢开,吓得林逍忍不住就是一个激灵,好不容易缓下来点的心跳瞬间又加快了不少。紧接着,天花板上的灯被打开了,借着灯光,只见一群人鱼贯而入,直接在他的床边整整齐齐地围上了一圈。
林逍抹了把额头上密布的冷汗,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又看了看面前穿着现代服装的叶无心、洪晨、白衣、凌影和云霄,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少年,这才明白自己在四重楼的第二段回忆已然是结束了,这会儿便又回到了三重楼原有的时空里。
叶无心在床头靠着林逍而坐,伸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将真气从掌心处的“劳宫穴”缓缓地注入到他的体内,助他平缓着刚刚突破四重天后略微躁动的真气。如今林逍身体里的“奇经八脉”已贯通了任、督、冲、带四脉,随着第二阶段记忆的恢复,修为也相应地增长到了一定层次。在叶无心的真气辅助下,林逍只觉得体内原本纷乱的气息正在循着周天之势运转,渐渐地圆融如意,连第五脉也隐隐约约有了突破的迹象。
林逍腾出那只没有被握着的手揉了揉发疼发酸的眉心,同时仔细地想了想,昏迷前最后的印象好像就是他替叶无心挡下了厉舟的一拳,接下来他就不省人事了。念及此处,他轻轻地动了动身子,只觉得遍体酸麻疼痛,应该是在床上躺得太久了导致的,好在并没有骨断筋折,便开口问道:“我这是睡了有多久了?”
白衣在一旁回答他道:“满打满算的,差不多有七天左右吧。”
“嗯……七天,确实躺得有够久的了。”林逍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又凝神想了一会儿,忽然间好像反应过来一件什么事情,顿时瞪大了双眼:“七天?我国庆节放假也就七天时间而已啊!”
洪晨伸手将激动得都直起身来的林逍又重新按回了床上,淡然地说道:“淡定一点,学校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在那些老师们的眼里,你还是有按时返校并且每天准时签到上课的,就不用担心德育分被扣啦。”
林逍闻言不禁一愣:“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随即开始在脑海中脑补着各种诡异的场景:“你们……该不会每节课都把这样的我,抬到学校里去签到上课吧?!”
“你倒是想得挺美的,关键是谁愿意抬你啊!”洪晨没好气地“嘁”了一声,“缥缈城和紫阳神宗的一部分弟子都已经陆续来到三重楼了,我们就找了两个身材跟咱俩差不多的,让他们戴着我们两个的人皮/面具代替我们上课去了。”
林逍顿时哑然,半晌后才说道:“老子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居然能有这种骚操作!”
白衣笑道:“那今天就让你好好开一开眼界啊,我告诉你这可还是包写作业、包抄笔记的一条龙服务呢!”
“那敢情好啊,干脆以后帮着我把毕业论文也一起写了,还省得我死一堆的脑细胞。”林逍笑道,“对了,厉舟怎么样了?我受伤昏倒了以后,他又逃走了吗?”
凌影摇了摇头:“没有,他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那天长风击碎了他脸上的那个巫蛊面具……”说着他看了那个陌生的黑衣少年一眼,“……他就和你一样一直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现在他正在客房里躺着呢,厉菁待在他身边照料他。”
林逍问道:“查出来他有什么问题了吗?”
云霄回答道:“问题就在与他脸上的巫蛊面具。那个面具是支配他行动的关键,虽然现在面具已被击碎,但其中所包含的蛊虫却保留在了厉舟的身体里,这也是他到现在都昏迷不醒的原因。至于这种蛊虫具体是什么邪门的东西,还是让她来给你们解释吧……”说着轻轻地推了白衣一把。
白衣说道:“这种蛊虫叫做‘螭蛊’,是一种早已失传的巫蛊,我也是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才会认得的。由于螭蛊本身就极为罕见,又已失传了千百年,因此以这种蛊虫为媒施加的巫蛊之术被认为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蛊术。”
“这种蛊虫通常会被安放于某样贴身物事之上,例如厉舟脸上面具,我去查看过面具的碎片,在嘴巴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空腔,我估计那里就是螭蛊待过的地方。螭蛊藏在这种贴身的位置,会借机钻进人的身体里,它产生的分泌物可以影响人的神经系统,让宿主意识涣散,或是产生幻听幻觉,并且会使宿主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与侵略性。”
林逍问道:“那现在面具被你们打碎了,蛊虫没有了寄宿的地方,是不是就会长驻在厉舟的体内。”
“差不多,但也不是全对。”白衣对他的看法认同了一半,“就算我们不打碎面具,蛊虫也会在厉舟的身体里长驻。它在面具上的寄宿只是暂时的,当面具被厉舟戴到脸上的时候,螭蛊便已通过他的口腔进入到了他的体内,从那个时候开始,面具什么的便已没有任何作用了。”
“最麻烦的地方还在于——螭蛊会在宿主的体内繁殖,等到宿主的身体被榨干死亡之后,他们会重新钻出宿主的身体,依附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下一个宿主的靠近,然后再通过某种方式寄生过去。如今厉舟已是蛊虫入体,若是只单纯下药驱除原有的蛊虫,那虫子所产的那些虫崽还会继续待在他的身体里伺机作乱,也难保蛊母会不会再爬回来。”
叶无心说道:“所以要根治问题,就要想办法将蛊母和虫崽一起杀死在厉舟的身体里。”
云霄皱眉道:“那到底存不存在这种方法?”
白衣说道:“我之前看过的那本古籍中有提到过,想要摆脱螭蛊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利用寄生的方式,就是寻找一个具有生命力的新人体,让蛊虫自行从原宿主的身上爬到新宿主的身上。还有第二种方法,就是找到一种毒物,叫做——七心海棠。”
“七心海棠?”林逍不禁挑眉:“这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金庸的《飞狐外传》有里提到过;但是出现在小说中的东西,未必就不是真的。”白衣说道,“七心海棠的花蕊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至毒之物,以它的花蕊捣汁给宿主喂下,那其中所蕴含的毒素是螭蛊的克星,可以将钻进体内的蛊虫尽数杀死。只不过……”
“不过什么?”凌影问道。
白衣沉声道:“七心海棠的花毒确实是螭蛊唯一的克星,但是这种毒素比起蛊虫所分泌的毒素来要强过太多。所以用七心海棠来治疗蛊毒的话,等于是把身上的蛊毒直接变成了花毒,不存在抵消之类的问题。而正是因为七心海棠的毒性极为强烈,所以服用者必须保证修为与身体素质足够良好,才能在花毒入体时护住心脉。否则当你身体里的蛊毒被消灭的同时,七心海棠的毒性也会致你于死地!”
林逍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算什么问题?厉舟好歹在四重楼修行了千年之久,以他现在的修为,总不至于连一朵花的毒性都抗拒不了吧。”
不料白衣却摇了摇头:“若是光论修为,厉舟自然能够承受这七心海棠之毒。但是这种花毒进入体内之后,便会由内而外开始蔓延扩散,所以外在的身体素质也要极好。厉舟被蛊虫侵扰已久,体内真气与丹元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使得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大不如前,所以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有什么办法该用就用吧。”
房间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众人一起回过头循声望去,只见厉菁站在那里,她这几日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厉舟身边,觉没睡几次,饭也是吃得极少,整个人都消瘦得不成样子,原本稍微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如今也变得瘦削了下来。
“被七心海棠的花毒毒死,也好过被那种恶心的虫子给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爹他一世英名,我宁可他在沉睡中逝于七心海棠之下,也不想他死的时候不得安息。”厉菁如是说道,语气甚是果断坚定。
白衣悄悄地舒了口气,她方才其实不敢太过于把事情挑明了说,就是怕厉菁会反对。眼下既然她都同意了这样的治疗方式,那自己便不再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当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打听打听七心海棠的下落。这种植物极其稀有,也不知这三重楼存不存在。待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再告知于你们。现在都散了吧,让林逍好好再休息一下。”
众人各自回应了一声,陆续起身离开房间,只剩下叶无心还牵着林逍的手在传输真气。等到排在最后的洪晨要关上门出去时,林逍忽然开口:“红尘!”
洪晨握住门把手,转过身来:“叫我干吗?”
林逍望着眼前这熟悉的身影,淡淡地说道:“你心里清楚我到底在叫谁。”话音一落,他身边的叶无心顿时全身一僵。
洪晨——或者说是红尘——微微一笑,说道:“不管你叫谁,反正都是在叫我,对吧?!”
林逍的脸上没有挂着往常那种玩笑般的笑容:“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红尘眨了眨她那双灵动的眼睛:“你自己都已经猜到了,我还需要告诉你吗?等你有一天自己去验证了,难道不比我当时告诉你还要可信吗?”
林逍忽然咧嘴一笑:“我信你才有鬼呢!”
红尘没再说话,只留下了一阵意味不明的轻笑声,闪身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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