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回到现在。
首都,灯草胡同拾陆号院。
时林已经脱下了他身上的那套乞丐服,换成了正常的服装,又洗了把脸,抹去了脸上的污垢,露出本来的面目来。
“所以,当年你曾祖在那本秘籍里得到了灵感,从七心海棠的花蕊中提取了足量的毒素,混入到熏香当中,还用自己的尸体做诱饵来拖延时间,毒死了那些扶桑会的特务。”林逍说道,“那后来呢?森崎丽子死了,扶桑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朵花却又到了谁的手上?”
时林倒了一杯水仰头灌了一大口,讲了这么久的故事,让他感到一阵阵口干舌燥。他一边喝着水一边说道:“到了我爷爷手里。”说着便指着正厅上的另一块灵牌——这个正厅已经被他改成了供奉灵位的祠堂了——那上面写着的是:祖父时公讳卓远之灵位。
“我爷爷名叫时卓远,当年是紫禁城博物院的一位工作人员。”时林继续说道,“我曾祖从七心海棠中提取完毒素之后,就把那朵花和那本秘籍锁进了一个箱子里,还把整件事情的原委,以及时家人跟七心海棠之间的故事写进了一封信里,托人秘密地把这些东西送进了博物院,交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爷爷。”
林逍挑了挑眉头说道:“当年山海关首先沦陷,平津一带岌岌可危,博物院方面为了保护故国皇宫留下来的那些国宝文物,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进行着国宝迁徙的行动,怎么你爷爷没有跟着车队一起南迁啊?”
“哎,别提了!”时林挥了挥手,“我跟你说,当时那些个文物都已经迁出去五六批了,还剩下最后一批,马上就能大功告成了。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扶桑鬼子在那段时间里天天攻城,火车线路什么的全面封锁,再然后紫禁城就沦陷了。最后一批国宝就那么滞留在了博物院,我爷爷是那次运送行动的负责人员,也就跟着一起留下了。”
叶无心打断了他的题外话:“然后呢,你爷爷到底有没有收到你曾祖寄给他的七心海棠?”
“收到了。”时林点了点头,“我爷爷当时收到了那个箱子,也看见了曾祖留给他的信,心里知道曾祖肯定是以身殉国了,便大哭了一场。但是伤心归伤心,我爷爷清楚扶桑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就先把那本秘籍锁进了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然后带着那朵七心海棠,逃去了景山,在那里躲了整整五天五夜,饿了就挖土里的蚯蚓和虫子吃,渴了就嚼土来汲取水分,硬是撑了过去,躲开了扶桑会的缉拿。”
林逍四人不禁闻之色变,时家的几代人虽然在名面上算不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也没有修行者那种通天彻地的大本事,但他们却用凡俗之子的血肉之躯,铸就了他们发自内心的至高信仰!
“我多问一句啊,纯属好奇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林逍说道,“为什么要躲到景山?”
时林说道:“因为那里曾经吊死过一个皇帝啊,连真龙天子都死在那里了,那个地方肯定是很不吉利的。你们别看东瀛鬼子在战场上杀起人来都不带眨眼的,那帮人骨子里可迷信得很呢!要说到博物院里抓人,他们比谁都积极;但你要是让他们到景山那种不祥之地去搜人,他们也逃得比谁都快。”
凌影问道:“那接下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
“接下来……就没什么大事了。”时林说道:“我爷爷心想既然东瀛人不敢踏足景山,就直接把那朵花移哉到了那里。后来战争结束之后,我爷爷就辞掉了在博物院的工作,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住了下来,潜心研究曾祖留下来的那部秘籍。”
“我曾祖一生信奉科学,从来不把时家的那部祖传功法当成一回事,直到死前的那几天,才意识到原来这些什么道法秘术并不是什么封建社会残留的糟粕,而是实打实的上乘功夫。于是他在给我爷爷的那封信里也写了,让我爷爷别像他一样不把那本秘籍当回事,还要我爷爷按照那秘籍上面的指点好好修行。”
“要说我爷爷啊,也是真听他老爹的话,让他学他就学,连句二话都没有,毫不含糊。”时林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续道:“我爷爷学了几年,也渐渐地摸清了门路,道行也就深了起来。后来我爸也长大了,我爷爷就把这些功夫传给了他,再后来我爸又传给了我,我们家的符箓功夫,等于是从我爷爷那儿一代一代地传下来的。”
“要说你们家的先祖还是‘拜月居士’的关门弟子呢,虽然说中间家族技艺失传了,但好歹也算半个仙门世家吧,你怎么说你是‘鼓上蚤时迁’的后人呢?敢情你非但放着自家通天彻地的仙人不拜,还去拜了一个偷鸡摸狗的贼啊!”林逍有些不解地说道。
时林闻言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都是迫不得已的策略!我爷爷过世了之后,我爸自个儿琢磨了好久,觉得时家之所以会摊上这么些个事,说到底就是‘护花人’这个身份太明显了,必须找个其他的身份掩盖起来。所以,他特地去拜了一个已经金盆洗手了的扒手为师,学习偷窃之术,对外都号称自己是时迁的后代——他就是觉得这样就不会老是有人因为七心海棠而盯上我们时家了。”
“后来我爸把那些道法和偷窃的本事都传给了我,我也知道了关于七心海棠的故事,以及它和我们时家几代人之间的渊源。”时林忽然叹了口气,“只可惜,我爸的身体一直不好,前些年去医院查过以后发现是身体里长了个瘤,我家也没钱去做什么化疗,过没多久他就走了,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
“我老爹活着的时候,除了教给我那几手道法,还有就是那些个偷偷摸摸的本事,其他的什么也没教。我也什么学历,又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身板,想去搬砖都嫌寒碜。这不,就只能靠着偷鸡摸狗还有帮人打听些小道消息来赚些小钱嘛。”
话说到这里,林逍等人基本上已经了解到时家和七心海棠的情况了。叶无心淡淡地问道:“那朵七心海棠,现在还在景山吗?”
时林点头说道:“在的,我每周总是会抽出那么两三天,到景山那儿去看看它,避免它被什么不长眼的人或者是动物给糟蹋了——最主要是怕被人给碰了,毒死人可是要出大事的!不过还好,没人会去碰它,它这些年长得也还挺不错的。”
“最后一个问题。”林逍说道,“这个胡同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能给我解释一下,门口那个‘dead’的摩尔斯电码,是什么情况吗?”
时林回答道:“这个胡同啊,那些年动/乱的时候横死过一个人,之后就没人敢住了,整条胡同的居民全都搬到了其他的地方,空置的房子也就成了义庄。后来赶上老城区整改,我老爹就觉得这条胡同挺好的,怕给拆迁办的人一铲车给搂没了,便偷偷地砌了一堵墙把前巷和后巷隔开,然后又在那墙上施加了法阵,让人没办法到这边来。”
“至于那个电码……”时林说着说着,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是我前些年在一个旧书店里看到了一本讲电码知识的书,感觉挺有趣的,就自己搞了一个木甲机关在这,模拟那个信号。一来是出于好玩的心理,二来不就是为了恐吓那些总喜欢到处瞎闯的熊孩子和愣头青嘛。”
“我去!这种损招亏你想得出来!”林逍忍不住爆了句小小的粗口,其他几人也都伸手扶额,尽皆绝倒。
2.
福记面馆。
林逍和时林一人叫了一碗牛肉面,再上了一大盘韭菜猪肉馅的饺子,蘸着蒜泥和酱油醋,配着面条一起吃,让人觉得胃口大开。
“我告诉你啊,这家的牛肉面是老字号了,味道绝对差不了!”时林一边用筷子挑着面条大口大口地碗里送,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牛肉面讲究的就是‘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一清’指的是汤很清,‘二白’指的是面白,‘三红’是红色的辣子,‘四绿’指的是绿色的蒜苗。现在紫禁城里大大小小的面馆,还能做到这么讲究的,也就只有这一家了。”
林逍挑了几筷面条,只见这碗里赤红色的汤汁上浮着白色的面条,旁边点缀着几大块褐色牛肉和青翠欲滴的菜叶,红里带绿的甚是好看。吃下肚去之后,牛肉、青菜、白面和汤料在胃里翻滚着,让人浑身暖洋洋的,只觉得一股子劲贯通全身。
“嗯,确实好吃!”林逍点头赞许道,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时林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话说你们这些修仙的家伙,不是都练过什么‘辟谷之术’吗?应该是不用吃东西的才对啊。怎么看你吃东西的样子,跟我想象中的修行者不太一样啊……”
林逍“呲溜”一声将一根面条吸进了嘴里,然后说道:“我是个正常人,所以会有饥饿感,饿的时候当然要吃东西啦。我身边的那几个,才是正儿八经的修行者,我现在顶多就算个半吊子;他们那些人辟过谷了可以不吃饭,我可不行。”
时林若有所悟地撇了撇嘴,然后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酱料,又说道:“我听你们说——你们想用七心海棠的毒素,去解另一种蛊毒?”
林逍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听着有点不靠谱啊。”时林把饺子放进嘴里,又端起碗里吸了口汤,然后说道:“这七心海棠的毒性到底如何,我自己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从我曾祖的故事看来,仅仅只是一点毒素加进到熏香里,就能毒杀一个屋子的人,那毒性得有多恐怖?!这要是真的拿这个去以毒攻毒,就不怕这蛊毒一解,花毒又直接弥散,那人不是直接就没了嘛!”
“这个问题,我们也不是没考虑过。”林逍碗里的面条基本上都被扫空了,现在正拿着筷子“调戏”着浮在汤面上那几颗蒜苗和葱花,“但你曾祖和那些扶桑特务毕竟都只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那种毒肯定是一沾就死。我们要救的那个人好歹有千百年的修为,又有那么几个高手在旁侧护着,应该再稍微用点法子,就能把命给保下来了吧。”
时林“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静静地把面条吃完,然后徐徐地呷了口汤。
林逍开始“消灭”那盘子里剩余的饺子,这家馆子不仅牛肉面做得好吃,连饺子也是皮薄馅厚,一口咬下去便是满口的汤汁,夹杂着酱油醋和蒜泥的香味一起在味蕾上炸开,吃了一个便让人想再吃第二个,欲罢不能。
林逍一边吃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道:“你今后什么打算啊?”
时林一愣:“什么叫什么打算?”
“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在扒手这一行上一路干到底啊?”林逍说着又夹起一个饺子,“这次我们是要把七心海棠带走的,你这‘护花人’以后就不存在了,也没必要再假扮什么时迁后人来掩饰身份,你总得找点正经事做,至少能让你满足一日三餐的需求嘛。”
时林耸了耸肩,说道:“我就只有这么几手本事了,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我能干啥。要不然……等这件事情过后,我就跟着你们混吧!”
林逍刚把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听了这话差点没被馅里滋出来的汤汁给噎死。他捂着嘴巴猛咳了半天,又灌了几口汤,这才缓过劲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跟着你们一起修行呗!”时林笑道,“你看啊,反正我也是修符道的,你们当中呢,也不乏这样的高手是吧!我就寻思着……要不就从你们几个人当中,挑一个拜作师父得了!”
“呦,你还真是敢想啊。”林逍不禁笑道,“不过也不是不行,总好过你一直偷鸡摸狗的吧。但是这件事吧,你自己一厢情愿不行,我也没办法作什么主,等回头见到我身边那三位‘大腕’,你再琢磨着看看他们谁愿意收你吧!”
“得嘞!”时林兴高采烈地打了个响指,夹起最后一个饺子吞进口中。
林逍把碗底的汤喝完,轻轻地打了个饱嗝,看着还在挑弄碗里剩下那几根面条的时林,问道:“你吃饱了吗?”
时林最后扒拉了一口,然后说道:“饱了。”
“那就走吧。”林逍起身拿出手机用微信扫码付过了账,对着柜台那喊了一声:“老板,钱我付完了啊!”听得老板那回应了一句:“好嘞,慢走。”便和时林一起走出了面馆,往灯草胡同的方向而去。
走进老城区那弯弯绕绕的胡同深巷里,方才耳边还在萦绕的那种夜市的喧闹声,便就此戛然而止了。现在能够听到的,也就是一家家里传出来的电视声、打麻将时洗牌的声音,还有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声音,虽然少了一些热闹的氛围,但却多了一丝特别的人情味。
走着走着,时林忽然从旁边伸手拽住了林逍的胳膊,用力地把他拖进了一条暗巷里。林逍被他拽了这么一下闪了个趔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你干什么啊?”
“嘘,别说话!”时林的嘴唇嗡动着,发出极细极轻的声音,“有人在跟踪我们。”
“啊?!”林逍顿时一惊,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向外边,却见连个人影都没有,便又压低了声音狐疑地问道:“你确定吗?”
“废话,你也不想想老子是干什么的!”时林斩钉截铁地说道,看样子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像我们这种做扒手的,出手时想要万无一失,在锁定了一个目标之后就要不断地盯梢,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再决定用什么样的手法或是方式去偷。这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我最清楚了,刚刚从面馆出来以后我就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只不过那会儿夜市里人多,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这会儿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这种感觉却还在,那身后肯定是有尾巴在跟着,只是说不上来对方在哪儿。”
林逍觉得时林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一时间便也警觉起来。但他以他即将到达五重天的修为,凝神静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脚步声之类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肯定用了什么法子隐去了自己的行踪,而且十有八九是修行者干的事。
一提起修行者,林逍就觉得有些头疼。这要是像时林这样的半吊子那也就罢了,眼下看对方的手段,显然是别的楼层过来的“贵客”,那应付起来可就棘手得很了。
而且对方若是直接正面来攻,以他现在的剑法造诣还能抵挡得住,至少撑到叶无心他们三人赶来支援是没问题的。但如果对方是用法术隐去了自己的踪迹,那他就真的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除非,能有什么方法来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林逍的眼前忽然一亮,一个念头瞬间便从脑海中蹦了出来:紫阳神宗的“天罗地网术”!
只不过林逍自从恢复修为以来,所学的都是剑法上的功夫,法术的话也就只会那个“迷罗幻境”还有一些简单的符箓之法。要说这“天罗地网术”,叶无心自己也不会,当然不可能教他。
林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捻了个法诀,努力去想回忆中的内容,试图在脑海中的记忆碎片里探索出“天罗地网”的使用方法:聚气凝神,以自身为中心,将精神之力自识海中释放而出,如同天罗地网一般散播开来……
林逍仔细地感受了半天,却依旧没察觉到半点动静。正当他以为自己失败了想要放弃的时候,冥冥之中,忽然有一股细微的灵力波动触动到了他那散播出去的精神之力,传回了他的识海。
成功了!
林逍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按理说这应该是意外之喜,但他此时却实在笑不出来。
因为那股传来的灵力波动,就来自于他头顶正上方的位置!
“我去!”林逍来不及细想,直接一把将时林推开,同时自己也脚下运劲,纵步向后滑开丈许。只见那胡同上方忽然化生出一道黑雾,一个黑衣蒙面人从雾中俯冲而下,手里持着一柄黑沉沉的钢锥直指向下,正好是方才林逍的天灵盖所处的位置。
“我他丫去你二大爷的!这是什么鬼啊?!”时林这一下被吓得不轻,顿时一大堆脏话下意识地喷吐而出。那蒙面黑衣人回头瞥了他一眼,凌厉的眼神瞪得他又闭上了嘴巴。
但那黑衣人却没有对时林动手,而是手执钢锥径直冲向了林逍。林逍似乎早已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丝毫不见慌乱;碧落剑在他手中闪现,锋芒破空而至,迎上了黑衣人手里的钢锥。
林逍挥剑与那黑衣人过了十来招,便察觉到来人虽然下手迅猛,但是在招数上狠辣有余、沉稳不足,走的是典型的刺客路子。一般用这种刺客打法的人都是以“速战速决”为目的,否则时间一长,体力便会不支。
林逍以长剑对短锥,在兵刃本就已经是占了上风,他又稳扎稳打地用剑招封住了周身的几处要害部位,让那个黑衣人无法趁隙而入;只要一直按着当前的节奏打下去,将对方的体力耗尽,便能将其拖垮,一举击破。
只不过林逍担心对面可能不止这么一个人,要是再多来两个夹攻自己的话,那情况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当下一边还招,便朝着时林喊道:“时林,我拖着他,你快去找人来帮忙!”
那人听到时林要去搬救兵,便想回身去拦,但他刚刚转身,林逍立刻如影随形地跟上,手中长剑一抖,剑尖连颤,一招“流风回雪”,径直刺向了他的后心。那黑衣人只得旋步转身,拉开距离,同时挥动钢锥击开刺来的那一剑。
时林见林逍已经缠住了那个黑衣人,顿时松了口气,便要去找叶无心他们。谁知他刚一转身,迎面又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伸手一推,直接把他推到在地。
时林一边呼痛,一边骂骂咧咧地抬眼一看,顿时怔在了原地。却见眼前这人也是黑衣蒙面,与跟林逍颤抖的那位在装束上如出一辙,只不过他拿的不是钢锥,而是一柄长刀。
那人用刀指着时林,森然道:“小子,你要死还是要活?”
时林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那人没想到这家伙看上去挺横的,结果居然是个没骨气的软骨头,眼神中顿时多出了几分轻蔑和不屑,冷笑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我就饶你一命。否则……”说着做了一个扬刀的动作。
时林吓得浑身都在哆嗦,赶紧又连磕了好几个头,一边嗑一边说道:“不敢!不敢!谢大爷开恩!谢大爷开恩啊!”
那人不屑地哈哈一笑,正想绕过跪在地上的时林去围攻林逍。才刚迈出一步,忽然觉得脚腕上“悬钟穴”、小腿处“承山穴”、腿弯处“委中穴”、膝盖侧“梁丘穴”以及大腿上“风市穴”同时一麻,两条腿顷刻间便没了力气,直接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地上。
那黑衣人又惊又怒,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刚刚还在磕头求饶的时林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虚情假意地笑道:“哟,大爷您这是干什么啊,好端端地忽然行这么大一个礼,小子我可受不起啊!”
“王八蛋!居然敢算计老子!”那黑衣人破口大骂,“赶紧把你爷爷我给放了,就饶你一命!”
时林冷笑道:“把你给放了?你他妈以为我跟你一样没脑子啊!还有……”他弯腰捡起了黑衣人掉在地上的长刀,脸色骤然变得狠戾起来,“我爷爷的身份是你这种蠢猪能顶替的吗?!”
黑衣人看着时林手里闪动着的刀光,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恐惧:“我……我警告你,别……别乱……别乱来啊!”
“乱来?刚刚老子给你磕了那么多头,你是不是也该还还礼啊!”时林冷冷一笑,看着那黑衣人变得越发恐惧的眼神,便是一个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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