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荒阁www.shuhuangge.com▲↙∶
“犬子有眼无珠,不识童枢密,请陛下赎罪。”高俅以为赵佶在说怪话,一个劲儿地告罪。
赵佶笑了:“高卿啊,寡人说高登不一般,乃是肺腑之言。你真当他没认出童卿吗?”
高俅有些奇怪:“犬子若是认出童枢密,为何还要开口骂他?”
赵佶说:“彼时高登面前只有战斗或者逃跑两条路可以选。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避让童枢密的锋芒,他少年心性,又有美女在旁,必然不会乐意,可是跟童枢密针锋相对,不免自不量力,而且失了礼数。所以他只好动脑筋把童卿哄跑。”
“可是他毕竟骂了童枢密。”蔡攸也觉得高登的应对和童贯的反应都很怪异,插嘴说道。
“对别人来说,高登的话或许是辱骂之辞,可是对童卿而言,却恰恰相反啊。”赵佶说话的时候,眼神像是不经意地从梁师成的脸上掠过。
梁师成已经知道赵佶碍着他的面子,说话有所顾忌,就神色不变地替他说道:“我和童枢密都是身体残缺之人,平时骂我们的话听来听去也无非是‘阉党’、‘死太监’、‘断子绝孙’之类的。却从来没人会骂我们是‘老卒’。我蒙陛下恩宠,赐进士及第,倘若有人将我比作贼配军,便会觉得受到侮辱。童枢密乃是武人,想法自然与我不同。他带兵在外,固然是想为陛下立不世之功,可是也有证明自己是一个汉子的意思。高登说他‘老卒’,‘念他是个汉子’,听在童枢密的耳朵里,不但不算折辱,反而是大大的褒奖之词。”
高俅和蔡攸想起童贯非要把稀稀落落地胡子留着,对梁师成的话深以为然。
赵佶说:“换个人此情此景跟童卿狭路相逢,恐怕都没办法让童卿长笑着离开。朕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比高登更好的应对办法。你这儿子还真是机变无双,连朝廷大员都栽在他的手上,难怪国子监里这些学生斗不过他。”
赵佶居高临下看得清楚,镇安坊里的学子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打架不是对手,“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两句一出,不光交上了答卷,曹文逸默认的态度,还让士子们失去了讨伐高登的大义。半路杀出的童贯,挨了高登的骂居然不但不翻脸,大笑着扬长而去——太监的喜怒果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孙九鼎偷眼去看洪皓身旁另一位没参加打斗的学生,心想,我们文斗武斗都输了,你还敢出头吗?他深知此人其实也精通拳脚功夫,甚至跟一般的武学生比试,也能不落下风,却不愿意与太学生一起伏击高登。
那个书生见到孙九鼎眼带疑问地看过来,就微微一笑,走到街心,朝高登拱手说:“在下国子监算学生蒋敬,听闻衙内精通算学,有意向衙内讨教一二。”
赵佶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这真是十面埋伏,原来还有算学的学生。”
高登好歹也是高等数学补考及格的人物,不怕跟古人比数学,倒是听到蒋敬自报姓名,有些惊讶。高登仔细打量蒋敬,只见他二十多岁,英英玉立,一身的书卷气。
原来蒋敬此时还没去黄门山落草。高登心里想道。
蒋敬神色自如,等着高登答复。高登的文才武功出乎他的意料,蒋敬自问这两样都不是高登的对手,但是他倒也不觉得畏惧。他是算学学生,古往今来的算经尽在胸中,自问算学一道不会输给输给任何人。
那天孙九鼎拿着高登写的“荷花算诗”来算学求助,勾起了蒋敬兴趣。“荷花算诗”前所未见,他可不相信这是高登随口占出来的,但是今天的《咏莲》让他见识到了高登的急才,就又有些犹豫起来。
蒋敬心想,高登究竟是不知在什么地方看到这首“荷花算诗”,还是的确精通算学,又文思如泉涌,能将算术题编成诗句,出道题试试他就知道了。
高登说:“蒋兄既然有意讨论算数,就请出题好了。”
蒋敬也不客气,说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七头,下有九十二足,问雉兔各几何?”
曹文逸一听就知道这是《孙子算数》下卷第三十一题,原题是三十五头,九十四足,蒋敬怕高登看过答案,就把数字稍微改了改。曹文逸心想,这题比高衙内的“荷花算诗”容易多了,只用天元术就能解开,想来难不倒高衙内。
高登一听,原来是鸡兔同笼,他倒不知道原题里的数字是多少,可是这题实在是简单。
高登笑着说:“蒋兄出这么一道题,实在是瞧不起在下啊。”
蒋敬说:“那就请高兄算上一算。”
高登说:“此题过于简单,在下只要说出诀窍,随便什么人都能算得出来。”
蒋敬对高登本来毫无敌意,可是听他这么一说,眉毛就立了起来。他们算学在国子监地位低下,不但比不了太学,连同为专科的画学和书学因为受皇帝重视,也压他们一头。若不是要解“荷花算诗”,孙九鼎这样的太学生根本不会搭理算学生。
蒋敬心想,我们算学被人瞧不起,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整天说算学生只能当账房先生,计算钱粮。你知道算学之美吗?你知道算学乃是解开万事万物的钥匙否?就算你懂得天元术,片刻之间又怎么能教得会?
“原来高衙内如此小看算学之道。”蒋敬冷着脸说道。
高登不小心伤害了蒋敬作为数学家的自尊心,可是也不好退缩:“蒋兄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指定一人,由在下教他算法。”
赵佶听高登牛皮越吹越大,皱着眉头问身边的臣子:“这题简单吗?”
高俅晃着脑袋说:“反正老臣做不出来。”
梁师成昂头负手,在袖子里掰了半天手指头,最后说道:“臣亦无能。”
“算数是账房先生的本事,算不上经世之学,不懂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蔡倏安慰赵佶,说话的声音不免有些大了。
蒋敬更觉得窝火,就指着娇秀说道:“那便请衙内教这位姑娘怎么样?”
曹文逸闻言,气得俏脸煞白,高登苦笑着想,虽然是我自作自受,可是蒋敬这招也够狠的。
娇秀一溜小跑下了楼梯,上下检点衣饰,才烟视媚行地走到高登面前,道了个万福:“衙内,文逸真人,咱们又见面了。”
高登和曹文逸只好回礼。
曹文逸道:“娇秀姑娘,你可懂得算学?”
娇秀摇头说:“不懂。”
曹文逸对蒋敬说道:“请衙内教贫道来算此题目,蒋兄以为如何?”
没等蒋敬答话,娇秀便轻笑道:“奴家虽然愚笨,却见识过衙内的功夫。”她朝高登抛了媚眼接着说道,“衙内若是说他能让奴家飞到九霄云上,奴家也是信的。”
赵佶拿胳膊肘猛拐高俅:“高卿,娇秀给你家高登倒是十分般配。”
高登连忙打岔说:“我这个办法说来简单,娇秀姑娘一学就会,不过还要多找些人来帮忙。”
娇秀问道:“要找多少人。”
高登说:“题目中说三十七头,便要找三十七个人。”
娇秀百媚千娇的眼波,在太学生的身上流转,太学生被她看到的时候,都盼着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能多停留一会儿,等她望向别人,就又觉得爽然若失。
“不知可有士子愿意帮奴家这个忙。”娇秀说话的声音像是低吟浅唱,她话音未落,便有几十个太学生站了出来。
娇秀掩口笑道:“诸位士子高义,可是也不需要这许多。”
她有意魅惑,自然媚态万千,看得太学生们如痴如醉。
孙九鼎一边低声说,“你们这是资敌”,一边拽他们,太学生也不为所动。
曹文逸气得攥紧拳头,骨节都发白了,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她想,太学里都是些什么人?不久之前还打着我的旗号去为难高衙内,转眼之间又因为娇秀帮高衙内。
她一时气愤,倒有些盼着高登输掉这一场了。
娇秀点出了三十七个学生,仰视着高登,就像一个天真未泯的女学生:“先生,下面该怎么办?”
高登不敢去看曹文逸的表情,心想,此时只能速战速决。
他说:“两只脚的是鸡,四只脚的是兔子。这三十七个人,和鸡一样也都是两只脚,他们一共有多少只脚?”
娇秀笑着说:“那要数数才知道呢。”她莲步飘飘,在这三十七个士子面前走过,嘴里数着:“一、二、三、四”
娇秀这么一路慢慢地数下去,看得曹文逸又急又火。曹文逸说:“三十七人便是……”
“文逸真人请不要提醒。”蒋敬打断曹文逸的话。
娇秀轻笑一声说:“哎呦,数到哪儿了,奴家忘记了呢。”
曹文逸明知她是在楚楚作态,也没有办法,只好狠狠地剜高登一眼。
又数了半天,娇秀才数明白一共是七十四只脚。
高登又说:“一个人如果蹲在地上,把双手也当作脚,就是四只脚。”
娇秀拍着手娇憨地笑道:“奴家明白了,蹲下一个人,就在七十四之上再加两只脚,等凑到九十二,分别点数站着的人和蹲着的人就知道有多少鸡,多少兔子了。”
高登也笑道:“便是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却听到头顶也有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我的未婚夫人真是了不起啊。”
高登和娇秀的笑容,顿时都僵在了脸上。xh211手机用户看衙内当国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82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