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其他小说 > 尸生佛 > 前(37).抚娘村
    手机铃声持续撕碎寂静,碎石铺就的路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相距应不足数十米。∶书荒阁www.shu huang ge.com←

    一秒、两秒、三秒。

    我用前所未有的果断,迅速做了个决定。将手机轻置于亭栏边,然后脱下会带来脚步声的鞋,借着夜色向季桐闪身的树丛那头悄然奔去。

    两人刚才所站立的景观亭处在人造流溪末端,树影交错花丛,路灯光线穿透乏力,流水潺潺掩去了不少话音,我想自己应该还未曾曝露。

    利用瘦削的身材,我猫下腰钻在茂密的植被丛里疾步绕走一圈,再转到花圃入口,然后穿好鞋整理干净衣衫,松弛下紧张的神情,自认为毫无破绽之后,施施然再踏上那条直通景观亭的碎石小径。

    “你……怎么回事?”

    宋笑影正站在景观亭中间,一手捏着我的手机,神情些许古怪地看着我顺路缓步而至。

    “咦?宋大哥,怎么在这儿?”我问得比他更讶异。

    宋笑影微蹙眉头并不回答,只是愣愣地瞧着我走到他跟前,伸手取走捏在他手里的手机。

    他的神色凝沉怪异,让我有些胆战心惊,差点挂不住轻松的伪装。

    “医院这里还挺漂亮,刚才坐了一会儿,把它给拉下了,幸好没打上车就想了起来,赶紧回来取。”我晃了晃手机,一腔侥幸的笑意。

    “为什么突然急着来看张老伯?”宋笑影终于吱声,语气如常平淡。

    “本想拜托他推迟天民的火化,可老人睡着了不好意思吵醒,”我伸个懒腰打个哈欠,一脸意兴阑珊,“今天被张夫人吓兴奋了有点管不住自己,我还不知道住院部九点钟会赶人的啊,真是白瞎折腾。”

    宋笑影盯了我几秒钟,突然笑出了声,还伸手照常揉头发:“莫莉打电话说你把室友给吓坏了,见了鬼似地跑出宿舍,还不让人跟她说。害我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呢,还没到家又跑了过来。”

    “谁让你跟着大惊小怪,为什么不直接打手机,”我自然地扯起他的袖管,拽着就往医院门外走,“其实我就是想推迟天民的火化,就这样让他魂飞魄散,说实在的……心里很难受。”

    这个理由不算突兀,所以一双利眼里的古怪终于有些消散。先前在车上激烈辨论过这事,因此想来他应该不会怀疑我这样反常地冲到医院里来。

    “小朋友,能别这么任性吗,”果然,他无奈摇头,“而且你跟张老伯瞎叨这事没什么用处,丧葬事宜是由天民单位负责的。作为殉职人员,单位一般都希望迅速了事以防出现经济纠纷,哪会答应这种没根据的要求。”

    “哦……大人的世界真无情。”我哼哼着,“不过你来也好,我可以省下点回去的打车钱。”

    宋笑影哭笑不得:“求罗小朋友别再没事找事了,我总不能一天到晚开个破车满城瞎转悠啊!”

    我就笑了,特别开心,一如从未曾看或听到过什么。

    甚至都没有敢问:你到是在担心什么?

    细琢磨和这个男人相识的点滴,蓦然发现其实疑点重重,甚至在抚娘村的那天清早,他钻进车直接告诉我张天民已死就已经开始布满了巧合和刻意的迎合。从相识到熟悉,再从熟悉到信任只用了短短几天,跟他相熟得迅猛无比,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抚娘村外的陌生男人进行交流的体验,全程我表现得懵懂而不知防备,俨然像跟他熟识好几年般的顺畅,这实在是太古怪。

    作为一个女娃,家里人和学校并没有完全缺失过安全教育,而在这几天内,这些教育竟全然没有发挥过丝毫作用。到底是为什么?只是因遭受巨变心理脆弱而引起的依赖心态?

    而现在,被抽光安全感的茫然无措,孤魂野鬼般的惶恐使舒适的车椅现在坐来却如针毡,让我浑身绷紧。

    “怎么了?”可能异常的沉默,使宋笑影问了一句,不过他没有望过来。前面有红灯亮起,他得注意跟前车的车距。

    “没什么,累了。”我咳了一下,试图放松背肌,跟平时一样像条无骨虫似地倚在椅背上。

    “累了还到处乱蹿,你瞧今天我俩折腾的。”他轻轻笑开。

    我不由也笑。是的,折腾得我心神俱焚,脑里兵慌马乱各种交战。而他温和如常神情坦然,却让我一阵阵的毛骨懒然。

    “别说你想睡懒觉了,明天我都可能起不了早。”等绿灯亮起,他回过头瞥了我一眼。

    “要不,我自己去你家吧。”我灵机一动,然后顺着话头就说,“反正明早我要先去银行提点钱,正好可以坐公交车去你家,省得你费事来接。”

    宋笑影却一愣:“需要用钱吗?”

    我连忙点头:“高复班也是要交钱的啊,还有生活上的一些费用,总不能老靠你和莫莉姐吧,这样我岂不是真的变成你家女儿了。”

    他笑得抖了肩:“没事,多叫几声‘爹’来抵消吧。”

    我佯怒:“嘴边没毛还好意思要个十几岁的娃,您老也不怕折了寿。”

    “身边的钱够吗?”他又问。

    “生活是够了,我爸妈给我备着上大学的钱,一直带在身边。”我随口胡扯。

    笑完,他又一本正经:“不必太费心生活花销的事,只要你和我一起在查抚娘村的问题,钱都是从资助上开销,合情合理,报账都没问题。”

    虽然有些惊疑,我还是点了头,还调侃一下:“这工作不错,跟铁饭碗似的,不管做不做得好,至少饭先管饱了。”

    宋笑影又乐了,抬手拍我蔫蔫的脑袋:“别贫,没结果可不得全部完蛋了。”

    我笑着躲开他的头,然后叹喟:“现在跟全部完蛋有什么区别,抚娘村的人全殁了,留在外面还能有几个?就你以前说的那些死的死出家的出家,保不准还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不愿让血咒在自家骨肉身上延续下去,那么估计再过几十年,抚娘村人就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嘛。”

    宋笑影脸色微变,嘴角一弯喃喃而语:“奇怪,怎么这话不太像出自热血罗姑娘的嘴巴啊,受什么刺激了?跟我说说?”

    我一惊抿了嘴,连忙闭眼装瞌睡。年轻藏不住情绪,果然危险。

    直此一路沉默回到宿舍。

    下车前,宋笑影还是体贴地问了一句:“明天真的不要我来接?”

    “不要啦,到时我给你打电话。”打个哈欠,我散漫地向他摆了摆手下车就走。

    他就不再多话,调转车头就扬长而去了。

    我站在路灯下目送尾烟散尽,除去沉重的堵闷,心思却无比清明起来,一个个粗略的计划在头脑里转来转去。

    回到宿舍,见何洁的确是在担心,就不太好对她无视我的叮嘱依旧打电话给莫莉的行为表示什么情绪,毕竟这些人只是把我当个孩子,理所当然地照管似乎只是出于一种不顾意愿的本能。

    所以我还向她表示了感谢,并说明自己只是一时情绪上冲动,没什么坏事发生。

    两人说说笑笑后,也就洗漱后各自躺床上了。

    但这一夜,注定是睡不好的,被惊吓过度的神经根本没有宁息的意愿,无论我竭尽全力地试图让自己放轻松,它们还是将一幕幕恐怖画面飞快地在梦境内上演,生动淋漓。

    于是各人轮番登场,无比热闹。

    一会看到张天民拖着自己少了半个头颅的残体,死抱住一双挺拔的长腿不肯放,并哀哀地嘶吼:杀了我杀了我。我努力想看清腿上的人形和脸,却总是浓雾围裹,袅袅缥缈。

    半晌过后张夫人敝裸着后背坐在床头掐住我的臂,一遍遍地尖嚎:出不去进不来!

    我死命挣脱不得,甚至挥刀砍断了那条被掐住的臂。顾宝石又出现,他捡起那条血淋淋的断臂,蹦蹦跳跳的绕着我,嘴里还在唱:上天入地祭淮王,上天入地祭淮王。

    上天入地祭淮王。

    然后,一大群乌鸦遮天敝日地盘旋在宿舍楼上空,耳边传来何洁惊恐地大叫大嚷,然后她似乎钻进我的床底下。我恍然抬头,却见莫莉一身红裙站在楼顶黑压压的鸦幕之下温柔而笑,然后伸指贴在自己的唇上,她说:嘘,你不是你,他不是他。

    如此一夜折腾,当昏昏醒来时天光早已大亮。眯眼缝拍脑门做一番梦后回忆,却发现本以为会是梦境主角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过。

    摸手机一看竟已过九点,何洁早就去上课。一室阳光风吹帘动,今天会是晴朗舒适的初秋天气。

    手机上有两则未接电话。一则是宋笑影的,可能是催我快去。另一则号码完全陌生。

    我稍许犹豫,先回拨陌生的号,迟迟未被接起,眼看就要主动挂断却又被接通,那头传来故意压低的男声,他第一句话就是:“张老伯死了,你别去医院。”

    是季桐。

    手机险些要直跌下地,连忙伸手勉强捞住。我听见自己颤着声在问:“什么时间,怎么死的?”

    “凌晨一点过后,据说是自杀,拿裤腰带吊在卫生间的门框上。早上被清洁工发现。宋笑影现在应该在医院,你别露面。”

    “你、你在医院?”我赶紧问。

    “我没在,医院打电话给单位通知了一下,但当时是宋笑影送张老伯进医院的,所以第一联系人是他,他现在必是在医院。”季桐可能在工作场所,话音压得很低,听得有些吃力。

    “总之,别再去医院,别跟别人提到我。”他再三叮嘱,然后就挂了。

    我愣了半晌,望着手机上另一通未接电话,回拨。

    宋笑影很快就接了:“罗娆,今天我不在家,你别过来了。”他简短地说。

    “为什么?”我喃喃地问,假装平静。

    “嗯……张老伯出事了,我这会儿有点忙。”他似乎不愿意听我再多嘴,“先别多问,回家再跟你详说。”

    “能不能去你家等你,我想用电脑上网预习些课程,下个星期就要上课了,啥都还没看过呢。”我灵机一动,赶紧问。

    “也行,你快点去问莫莉拿钥匙吧,她今天请假,不过现还在办公室里,晚一些就要走人了。”他回一句就掐断电话。

    我连忙又给莫莉电话,她答应把钥匙留在办公室桌上,让我自己去拿。

    一番折腾下来,等顺利踏进宋笑影的公寓时,已是十一点过后,他果然还没回来,屋内一片温吞湿润的皂香。

    到处都非常凌乱,床上的被褥都没有整理,小浴室里满地水渍,一只梳子还掉在地上未被拾起,可以想像他出门有多仓促。

    这样的状况,却让我略心安。

    坐到沙发前打开那台笔记本电脑,调出机器日志,发现从昨夜十一点多到今天凌晨两点都有记录,大多是图像软件的操作和一些网页浏览记录。那么说明这台电脑至少在那段时间一直被使用中,估算一下从这里到医院的距离,操作者显然不可能有作案时间。

    长吁一口气,我瘫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手撑着地突然碰触到一薄薄的物件,低头发现沙发底下露出一小截塑料袋,似乎包着什么东西。手机用户看尸生佛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86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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