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其他小说 > 尸生佛 > 前(38).抚娘村
    我想自己是见过这只塑料袋的,就在昨天的殡仪馆门前。↓↑書荒阁www.shu huang ge .com\/

    沙发边沿半耷落一件灰黑的西装外套,下半截衣摆倒置口袋敞开,一小卷钞票滑在袋口摇摇欲坠。

    我将外套扶好,然后再伸手拾起塑料袋。装着还是那块发硬的糖胶,再搓开它已是吃力。黑灰混杂的胶体,就像一颗形状怪异的石头静静地硌在摊平的掌心里。

    隔着袋面,还是觉得怪异又恶心。

    只是糖胶里裹的那根白棉线,本应只是我一个人的梦魇。所以百思不得其解宋笑影将它拿给我看的用意,或许只是想说明它是从张天民嘴里挖出来的,还是他觉得这坨糖胶存在额外的秘密?

    昨天就应该问清楚的,话题是被自己莫明岔走的。因为由棉线想到了顾宝石,由顾宝石由想到了乌鸦,由乌鸦……想到出现在梦里的旧时童谣。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宋笑影当时要让我把童谣记下。

    上天入地祭淮王?淮王。

    指的就是所谓的“后唐淮王”?

    我愣愣地思索片刻,记忆里有“淮王”这名称出现的抚娘村童谣其实也没几则,比坟鬼出现频率要少得多,而且我一直认为所谓的“淮王”只是抚娘村的某个传说符号,尤如大众熟识的“灶王爷”、“海龙王”、“何仙姑”等等的传说,并不能考证到具体历史人物上去。

    然而如此想来,我好像又错了,抚娘村的这个“淮王”可能真有所指向。

    琢磨了一下,把被糖胶拱起的那面袋子对着笔记本电脑的散热口,相信半天吹下来胶体会软化,也许能再搓出些什么蹊跷。

    脑子里止不住各种纷乱的联想和回忆,我闭眼深呼吸了几分钟,待纷沓情绪风平浪静后才开始摸上电脑。

    先搜索的是“后唐淮王”,信息寥寥无几,只说他是后唐庄宗之子,非嫡生,生母身份不明且可能是被皇后所杀。五代十国乱世飘渺,很多人物都未能进入正史记载。而这个“淮王”虽被一些史学家拷据为天纵之才,精通奇门遁术且会精炼矿材丹药,但在正规的史科书上都是数笔带过,只留世一个模糊的称号。

    把十几页网页内容草草浏览过一遍,感觉没有悟到季桐要求了解这人的真正用意。只得换关键字搜索“后唐异史录”,信息也不多,百科只说是明朝人编撰的一本回合小说似的野史,五卷二百一十章,讲述后唐十三年期间诸多历史人物和事件,非常冷门,且留存至今也就四分之三的内容,据说大多不具有考证价值。网上几乎没有完整的文本信息可看,搜索目录只显示几个大学数字图书馆里有扫描件,没账号基本也看不了。

    我苦恼地啧了一下嘴,绞尽脑汁后终于灵机一动,关了网页浏览器,直接本地搜索文件。

    果然,这电脑上就有《后唐异史录》的pdf版本,整整100多m的内容存在d盘名为“hwmjz”的文件夹里。

    调了一下这文件的浏览记录,整整二百多条,最近一条还是前天晚上的,看来是经常在被查看。

    我哂然一笑,当然不敢直接打开它。用数据线拷到手机里,然后清除刚才所有的网页搜索和查看记录。看看时间已午后三点,肚子饿得隐隐作痛,连忙去厨房给自己泡了桶面。

    厨房有着跟客厅和房间违合的整洁和干净,连丝油烟气都没有,足见宋笑影是位远离庖厨的君子典型,估计使用频率最高的是那台油渍斑斑的微波炉。

    我手压泡面桶盖,一边用手机浏览《后唐异史录》,一连翻到将近结束才看到可能是季桐有所指向的内容。

    书中大幅篇章坚称所谓“后唐淮王”是正统史书一笔误记的称号,后世却以讹化讹把错号给扶正了,其实“淮王”应为“灵怀王”李温贯,他的确是后唐始君李存勖之子,排行最小。但和其他几位皇兄相比,此人放荡荒诞到令世人难容的地步。也有史记者称誉他为天纵奇才,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精驭奇门遁术又喜武擅文无不精长,但性格桀骜不驯皇族难容,一直游走在后唐腥风血雨的政局边缘,终身郁郁不得志。不过也有后人考证他极可能是野史杜撰出来的人物,或者只是五代史上众多殁于灭国之灾的一位落迫贵族罢了。

    而这部《后唐异史录》却对这位灵怀王洋洋洒洒地记录有五十页之多,显然赞同他皇室血统及旷世奇才一说,却也称他为天嫉英才的典型例子,出身在短命王朝后唐,父亲自立为王却是位昏庸乱君,生母身份始终不详,身份尊贵却倍受族人挤兑,乱世风雨将这样一位天资极高的皇子欺凌到极致,最后年仅三十八岁葬身在自己精挑细选的龙脉宝地,已算是夙愿得偿。

    我想这部描写细致标新立异的史书进不了正统学者的法眼,正是它的关注点太过于“被白丁所喜闻乐见”了,它花费二十多页的篇章讲述的是灵怀王李温贯的葬身之处,里面引用诸多的是风水道术之说,对普通大众来说都是怪神乱力的东西,更怎么可能会被主流文化人当回事。

    不过现在处境如我,当然知道它写的或许并不定全是玄虚。

    字字细琢一句都不漏地看完,面已经泡成一桶泥糊,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季桐要求了解李温贯的原因了。这位后唐皇子葬身的所谓“龙脉宝地”四面环山封闭如瓮,北隅昂龙头南麓藏龙尾,鸦戏五坪碧落苍穹,回首乌山阴阳祭魂天。

    这几句信息量巨大的描述使我能立即想起的只有一个地方:抚娘村。

    书中还有太多生僻的怪异描述,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当然,另外的原因是客厅里传来了轻微的房门开阖声。

    “罗娆?”随即,宋笑影平淡地喊了一声。

    “在这儿,泡面呢!”我连忙开口回应,关闭文件后把手机揣进裤兜,然后搓了搓脸,整理一下神情。

    一身笔挺警服的宋笑影走进厨房,看他在外忙乎了大半天,脸上倒未见有疲惫之色。他睨了眼我正捧在手里的桶面,神色不悦。

    “你一天就吃这个?”

    “没啥其他可吃的,要不要帮你泡一桶?其实味道还可以。”我吸溜着面条,略有些做贼心虚似的殷勤。

    “不必。你也别吃了,看这面糊得跟粥似的,”宋笑影摇头,然后笑了笑,“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带你出去搓顿好的。”

    我咽下一口食不知味的面糊,也笑:“又去蹭谁的饭?”

    “切,说得好像我没请过客似的,”他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咱要吃啥就吃啥,你爸不缺这点养娃的钱。”

    “去你的,想当爹想疯了吧你?”我被气乐了,一脚将他踢出厨房,“要洗就快滚去洗,有好多事要问你呢!”

    等卧室的门被关上,我才走出厨房。沙发扶手上又耷了件制服外套,一只公文包斜倚在茶几腿上,鼓鼓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是,本是放在电脑散冷口的那个塑料袋不见了。这点,颇让人诧异。

    我有些头疼,不知所措也有接不了下一步的迷茫。将目光转回到那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上许久,却觉得自己应该抑制一下好奇心,尤其在不知道这客厅有否装摄像头的情况下。

    新闻里曾说过现在很多单身城里人喜欢这么干,主要为了防盗,不知道神秘莫测的宋专家是否有这种警惕性。

    我仰头四顾,虽不见可疑之处,但他如果要装的原因,多半会跟防盗无关。所以反复纠结后,还是放弃这个危险的欲望,坐回电脑前漫无目地点出一个个网站胡乱地看过又全部关闭,最后在搜索引擎上搜“抚娘村”。

    可能是因全村殁灭的惨案,搜索结果巨大得令我恍然“受宠若惊”。

    在根生蒂固的印象里,抚娘村本应是个无人关注的穷乡僻壤,像株扎根在荒漠里的坚韧枯植,生不受佛陀护佑死不惊世人耳目。

    而今,某个制造了那场惊天命案的神灵或人物,似乎就是欲将抚娘村丑陋的秘密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直白地裸呈在世人懵懂的惊诧里。

    但目的呢是为了解咒,抑或是为了……其他更势利的目的?

    我手抚额头思考得精疲力竭,似乎总有根绷紧的白棉线勒在某条不通前因后果的思绪上,堵塞得我浑身都充满了沉郁的麻痹感。

    “你不是你,一世无常转头空,若年少,恨过爱过皆当醉一场”

    悠扬的歌声突兀响起,惊得我神经一跳,人从沙发上弹身而起。

    只是手机铃声,是宋笑影的警服口袋里发出来的,持续在响没有停息的意思。

    我抹了一把额头,犹豫片刻还是去将手机掏了出来,屏幕上显示的名谓是:丧葬公司小张。

    “喂?”

    “啊?宋先生在吗?”对方一愣。

    “找笑影有急事吗?我们要出门了,他现正洗澡呢,”我压低声音,含糊其辞,“有急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那头的小张通过这句暧昧不清的话,果然误会了我跟宋笑影的关系,于是回答得毫无防备。

    “是宋太太吗?啊,没啥急事,就那女士的尸体我们已送到殡仪馆了,但还缺了一个证明文件需要他带过来。也不急,明天我们上门取也一样,其他手续都办妥,火化时间他定好就直接告我们一下就行。”

    “好,麻烦了,我会跟他说的。”

    我愣愣地挂了电话,随即心惊,立即掏自己的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季桐:最迟明晚,我一定要见到张天民的尸体,急。

    季桐就回了一句:这事不易,我尽力。

    瞧这句“我尽力”,莫明有点宽心,至少这人现在还能为我所用,虽然用意还不明。

    刚想把手机放回去,宋笑影突然打开了卧室门走了出来,衣冠楚楚容光焕发。见了我手里捏着他的手机,挑了挑眉头:“怎么了?”

    “帮你接了一个电话,是丧葬公司的,说要你带个证明文件给他们。”我镇定地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要不你给回一个?”

    他接过手机看了看,摇头:“不必,我知道他们缺的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把张夫人的尸体处理掉?”我直接问。

    “小姐啊,张老伯也没了,你觉得还要把张夫人冻存在那里多久,谁去支付他家每月的水电煤?不如把一家三口的丧事一起办了吧,省钱省力。”宋笑影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再说了,把一具阴戾横生的尸体冰在空房里,对得起他家隔壁的邻居吗?连搬尸体这事我让丧葬公司只敢乘人家上班时去完成的,否则你说这事给楼上楼下的心理阴影会有多大啊?!”

    这些理由温性又实在,我一时语塞。

    “那张念霖……怎么办?”

    “找人家寄养呗,这么大了送福利院也不太好,但他家亲戚太少,这事有点麻烦。”宋笑影头疼得擤了一把还带点湿汽的头发,“小姐啊,先去吃饭行不,都饿了一天了,有啥事吃饱了再折腾行不?”

    我连连点头,又问:“要不要打电话叫莫莉姐一起吃?”

    “不用,莫莉去了外地,要一周呢。”

    “去了哪儿啊?”我随口问。

    “去z市考职称。”

    “啊,这么大了还要考试?!”这个惊叹绝非佯装。

    “你以为呢,小姐,社会竞争是很残酷滴,你现正是最幸福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考试?”

    “因为我是boss,自负盈亏不受嗟食!”

    “……”

    我回头睨了眼凌乱的小公寓,回想一下那辆不知有没有到报废期的破桑车,突然对未来也要当boss这个愿望不那么有所期待了。

    “觉得我很穷?瞧你那一脸嫌弃。”宋笑影一向灵敏得不像是个粗糙的男人,心细如发得有些吓人。

    我不得不随时注意起自己无意流露出的各种神情。

    “没,我哪有资格,不正要靠您老活着嘛。”

    “啧,真是个不坦率的小孩……”他啧舌,自然地揽过我的肩带出玄关。

    我愣愣地看着他弯下腰仔细地锁好门,又揽过我一起走向电梯口,毫不做作也没有显出任何目的性,像长辈像朋友像亲人,但不会让你感觉到一丝不舒服的暧昧之意。

    实话说,跟这位宋专家打交道其实是件很舒服的事,大多时候他流露出的脾性介于小伙子和熟男之间,轻松幽默也不失稳重的尺度。

    但这个人,我想自己根本是看不透的,他浑身散发着亲切温和的气息,却周身都防护着密不透风的面具盔甲。相对于我,就是一个圆滑世故的成人。

    “宋大哥。”我突然张口唤了他一声。

    他可能已经察觉,每当我正经地喊他为“宋大哥”时,基本都是要“开炮”的前兆。所以他微微地侧过脸,略显正经地瞧着我,并没显露一丝一毫的不耐。

    我却紧张得口干舌燥,哽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地憋出一句问话。

    “你,会为了什么目的伤害别人……或者直接杀人吗?”

    我的声音怯懦地空气里微微地震响,我的双眼空洞地盯着电梯显示的楼层数在闪烁。

    宋笑影明显一怔,然后收紧了搭在我肩上的手。这只手离我颈侧的大动脉只有数厘米之遥。手机用户看尸生佛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86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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