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方出,万籁俱寂!
说话的是司礼监掌印总督黄安黄公公!
他每喊道一人的姓名,那人心中便如晴天霹雳,惊如痴傻。
没人动弹,因为眼前的一切简直匪夷所思。纵然已经跪拜在地,也实在无法理解,一个早已死去多日的圣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黄公公见四王毫无反应,又喊了一遍。
慕容桓当先回过神来,抬起头打量龙撵之上的圣人。
神光焕发,眉飞色舞,似乎在瞧着一场令人可笑的大戏。
眉宇之间,威严依旧,周身之上,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神威。
他,的确是自己熟悉的永宁帝,那个自称朕,高高在上的圣人!
永宁帝扫了一眼山坡下的四王,眼神之中,睥睨万物:“怎么?四位爱卿是让朕亲自下撵来请不成?”
声音并不特殊,却带着那种旁人无法拒绝的魔咒。这就是圣人,一言一行,作为臣子皆是无法拒绝……
潘广尧侧过身子,扶着慕容桓一步一步近前,跪在一箭之地,低声贺道:“微臣叩见陛下。”
永宁帝颔首:“慕容桓……你的伤势如何?”
慕容桓战战兢兢,听到永宁帝发问,仍有些恍惚。心虽乱,但忠孝礼仪早已根深蒂固,扬声答到:“臣无事,劳陛下担忧,实属不该。”
永宁帝“嗯”了一声。冲着黄安道:“小安子,搀着点慕容桓,叫御医坊的用最好的药。朕不想见到慕容桓事后会留下任何伤痕!”
黄公公恭敬道:“奴才遵旨!”
手一招,两名小太监慌慌忙忙奔过来,左右搀着慕容桓。
永宁帝道:“慕容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歇着吧!”
慕容桓千恩万谢,道了声万岁,被两名小太监扶了下去。
永宁帝眼神横扫耿忠、陶延冀二王:“你们两个……气势汹汹领兵而来,是当天下人傻,还是朕的眼神不好使了?”
耿忠全身一颤,心中暗暗思索到底生了何事。
耿忠百思不得其解,永宁帝怎么会突然活过来。
为什么永宁帝并没有死?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陶延冀小声嘀咕道:“耿叔,咱们咋办?”
咋办?瞧着如今局势,便是傻子也明白,他二人已是陷入天罗地网之中了。
抵抗,毫无作用!
耿忠眼神一转,毕恭毕敬的爬上两步:“启奏陛下,老臣不理解陛下之意。老臣终身以江山社稷为重,此番领兵前来,全是为了靖国难,以防齐王之变再现朝廷,老臣和延冀躬身士卒,并……”
永宁帝面不改色,轻轻探头道:“耿忠,你的说的江山社稷,是朕的,还是你的……”
耿忠连连叩首:“臣,不敢!”
永宁帝道:“不敢?不敢便好……不敢的话,朕还算有些欣慰!你的不敢,便是私自调兵遣将,一无兵部调令,二无朕的旨意。你的不敢,便是将慕容桓和潘广尧逼入死路……耿忠,你这个不敢,也真够胆大的……”
耿忠道:“臣,惶恐!”
永宁帝冷笑一声,转而冲着陶延冀道:“陶延冀,耿忠一个是不敢,一个是惶恐。那你又是如何……”
陶延冀眉头紧锁,被永宁帝问的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连连叩头。
“咚咚咚”,额顶撞击泥土,转眼间便血迹斑斑。
永宁帝右手再龙撵上的龙头扶手上轻轻摩擦。俄而方道:“朕知道,你二人再想什么?你们以为朕死了,朕殡天了!这天底下便再没有能够让你们服气的君王了……朕的儿子们,他们不争气……他们呐,一个个都和你们一样,希望朕驾崩。你们呐,便想着欺负欺负朕的后辈们……给他们些颜色瞧瞧!是不是?啊……”
永宁帝说道这里,愠色攀上龙颜,怒目瞪着二人:“你们那些小心思,当朕瞧不见么?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希望朕驾崩,朕便驾崩给你们看,甚至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可是,你们瞧瞧你们做的事……哪里像个王爷!畏手畏脚,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用了这么多时间,一点事都没有做好……就这,还想着算计江山社稷!耿忠,朕这个位置,远没有你想想的简单!”
耿忠顿首,颤抖道:“臣,知!”
永宁深吸一口气:“来人,将耿忠、陶延冀拿下,送往北镇抚司。”
陶延冀闻言,扬声喊冤:“圣人明鉴。臣是受了耿忠蛊惑,才领兵前来……这并非臣的本意……请圣人明断呐!”
耿忠不屑一顾,当五营大军齐齐出现之时,他便知道自己这次行动肯定是付之东流了。当他看到永宁帝的龙撵之时,虽是疑惑重重,却也明白,自己终究是难逃一死。
自己口号喊的在响,那也是喊给军士和百姓们听的。永宁帝殡天,他的口号可以随便喊。永宁帝若是毫发无损,他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什么叫做“除奸人,靖国难!”
私自调兵,而且是将兵锋直指长安,这本已是十恶不赦的死罪。
既然是死,那就来个痛痛快快,大义凛然。陶延冀这种疯狂乱咬人的狗,真不配于自己结盟。
永宁帝不禁好笑:“陶延冀,你于你父相比,差的太远。今日若是他再,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朕甚至怀疑,耿忠的眼神什么时候这么低,竟于你同流!”
陶延冀惊恐道:“陛下,明鉴呐,微臣说的都是实话,不敢有半点……”
永宁帝斥道:“行了,来人,将二人押下去。”
随着陶延冀和耿忠被人押走,二王所带的万余士卒更是惶恐不安。
王爷都被永宁帝拿下了,自己这些跟着叛乱的士卒,岂不只有一个下落,那便是一个“死”字!
永宁帝扫了一眼跪在山坡上的众军士,金袍一番,道:“宣旨吧!”
黄安会意,扬声道:“传圣人口谕:尔等皆是云照将士,军令如山,不得不从,念尔等并非罪孽深重,特赐格去功名,发还原籍,永世不得入仕,不予行伍!”
众军士闻言,感激涕零,高呼“万岁”!
潘广尧心中明朗,永宁帝这是在收买人心。
这些人都是平西王和镇北王属地的兵丁,杀了他们,不过是朱笔一挥。
这些人都有妻儿老小,若真杀了他们,难免会激起两地民变。
将他们放还故里,反而会让他们对云照更加忠心。他们回去之后,定会颂扬圣人慈悲,以致两地官军人人感怀,使得那些忠于二王的军队,也开始心生动摇。
二王虽是被抓,终究再封地侵淫已久。
攻心,才是最厉害的王道!
杀伐,只是王道最下策的威吓!
二王军士丢盔卸甲,再五营官军的看守下,列成两队,沿着来路,缓缓退去。
永宁帝的“复活”,以暴风之势迅速传至行宫。这速度,比之雷霆,有过之而无不及。
耿忠二王大军袭扰的消息,远没有这个来的快!
俄而,百官闻讯而来,一个个犹如梦中游行,又争先恐后,唯恐来的慢了而恼了永宁帝。
不消片刻,一处小小的山坡上,站满了文武百官……
众人齐声道贺,各自猜想这到底生了何事。
永宁帝并不解释,只是表情冷峻,一副难以捉摸的模样,扫了一眼众臣。
黄公公扬声道:“摆驾,回宫……”
龙撵转道,再五营大军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返回长安……
唯留下跪在满地的百官,再初夏的午后,瑟瑟发抖!
烈日灼心!
袁廷贞一脸无辜,当百官聚向他靠拢之时,一个个打听到底怎么回事时,袁廷贞勃然大怒,爆喝一声:“不要吵!”接拂袖而去。
他很少发怒,以他的地位和修为,飞到万难之际,绝不会轻易动怒。
然而这一次,他真的怒了!
他的怒,并不是因为百官。而是来自于司礼监……
众所周知,内阁和司礼监是云照两大中枢。然而,永宁帝假死之事,司礼监应是心知肚明,唯有他内阁被瞒在鼓里。
这说明甚么?
说明圣人根本没有将内阁当回事,而且是把他这个身为内阁首辅之人,当枪来使。
幸得……幸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完善,幸得他还没来的及出击。
否则,这一难,他是过不去了……
好个庄孙明,怪不得再行宫内一直唯唯诺诺不言不语,原来一直在给自己演戏……
庄孙明,倒不如自己更名叫做庄孙子的好!
袁廷贞的脸色有多难看,心中的恨意便有多深。
袁廷贞对圣人的这番作为不敢走任何怨言,只能迁怒于司礼监,实属令人可笑。
当沈牧得知永宁帝未死之事,惊讶的下巴差点没掉落在地上。
这个消息是潘广尧告诉他的。
当百官出宫迎驾之时,沈牧正奔波于营救慕容桓之事。
他实在担心慕容桓的那些兵力能够抵得住林子中的万余大军。
所以当他请潘广尧出援慕容桓时,又去找了南镇抚司的石岩,请他想办法通知五营防备。
可沈牧还没能找到石岩,却已发现行宫上下剩下的只是些宫女太监,连一个带品级的官员都没有……
沈牧正自奇怪,便又见到潘广尧领着一班随从快马赶到了行宫。
沈牧连忙迎上两步,不及行礼,连忙问道:“潘王爷……战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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