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广尧随讲之前战况粗略说了一遍,又说慕容老王爷负了伤,眼下以被送至宫中修养。潘广尧之所以返回行宫,是领了昭命,前来通禀尚在行宫的各部官员,即日起立刻到任,不得延迟。
听到慕容桓并无大碍,沈牧稍稍心安,又闻圣人降临,心中骇然不已。
当即拱手拜道:“潘王爷,末将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王爷能够借沈牧半点胆识!”
潘广尧对沈牧为人颇为喜欢,却听的慕容桓常说此人常常剑走偏锋,一时不知沈牧又要抖些何等机灵,便小心问道:“你要作甚?”
沈牧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末将想请王爷至行宫正殿,验明圣人遗体!”
潘广尧被沈牧这句话吓的倒退两步:“你这小子找死不是……万一……这可是要杀头的。”
沈牧正色道:“王爷难道不想知道其中缘由么?如今行宫上下已无重臣,以王爷身份,只需随便找个理由便可以接近棺椁。咱们……咱们又不是要去破坏尸体,只是看一眼,认一下。瞧瞧真假!”
潘广尧凝眉道:“你的意思是……”
沈牧道:“圣人入殓是百官亲眼所见,如今忽然又活了过来,实在令人生疑,这话听起来忤逆,然于国家大事,又不得不去验证。否则……”
潘广尧道:“本王懂你的意思了……这两个圣人里面自然有真有假,你是担心……”潘广尧说道此处,心中震惊比之方才见到永宁帝驾临还要更甚。
沈牧说的没错,如果棺椁里面的那位是假的,倒也没什么问题,如果身在宫中的那位是假的,那可就……
此事不容懈怠,潘广尧领着沈牧连忙进入前殿。
前殿只剩几名守卫看守,两名太监正自打扫内殿。
见着潘广尧,那两太监卑躬屈膝拜倒在地。
终究来晚一步,那殿中棺椁早已不在。潘广尧问了那两名太监,二人直说方才羽林卫已经将棺椁抬上马车,自后门运走了,却是不知要运往何处安置。
潘广尧、沈牧相视一眼,事态紧急,容不得他们多想,夺门而出,直往行宫后园追去。
不想到了后院偏门,却不见有任何痕迹。
潘广尧不解道:“奇怪了,这些人哪里去了?抬着棺椁怎会走的这般快?”
沈牧沉思片刻,忽道:“糟糕……咱们快去后花园。”说话间,拔腿就跑,飞也似的往后花园而去。
潘广尧闻言,虽不知沈牧因何如此紧张,却也不得不跟上去。
感到后花园时,却见沈牧独自站在池塘边发呆。
潘广尧走上前问道:“沈牧,你在看什么!”
沈牧身子一口气,手指平静的湖水,说道:“咱们来晚了,棺椁只怕已经在这水池中了。”
这处水池,便是当日沈牧遇见陈萍和晚晴公主的地方。沈牧想到羽林卫既然没有将棺椁抬出行宫,那必定会就地掩埋,以蒙耳目。而这池子便是最佳沉棺之处。
所以当沈牧奔来之时,见着水面仍有些许水纹回荡时,他虽未亲眼看到羽林卫沉棺,却也知自己是猜对了!
潘广尧尚未说话,却见两名太监跑了过来。
一人见着潘广尧,喘口气道:“王爷,圣人有旨,请你办完事,尽快赶回宫中。”
潘广尧应了一声,到了谢。回首冲着沈牧道:“别想太多……如今走一步算一步,本王先行进宫,你也随我一同返京吧!”
沈牧想着这棺椁既然已沉入湖中,依自己的能力,暂时无法将它弄出来。眼下这里无事,还是先回王府别苑等候的好。
当即便取了行礼,于潘广尧一行快马加鞭,返回京城。
一路上沈牧想了许多事,将这几日所生的变故一件件串起来。
将进内九城时,沈牧将潘广尧请到僻静之处,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沈牧道:“王爷,末将有些话,王爷不妨听一听。”
潘广尧见沈牧神色凝重,心知他定有诸多叮嘱,便道:“你但说无妨……”
沈牧道:“王爷今日进宫,其危险更甚。如果沈牧猜度不错的话,圣人一定是请百官商榷如何处置齐王等人。王爷听沈牧一句,凡是涉及皇子的罪名,王爷一概不去讨论。而对于耿、陶两位王爷的罪名,王爷一定要坚持下去。耿、陶二王死不足惜,圣人自是希望百官支持。而齐王和昭王却是皇家子弟,他们纵然有错,也只能由圣人一人决断。”
潘广尧道:“沈牧,本王怎么听的出你这话里有话?”
沈牧长叹一声:“只怪沈牧大意了,现下想起来,小禹王曾经说的那句话,才是此次事件的重中之重!”
潘广尧凝眉:“禹王说了甚么?他一个黄毛小子,却能看透甚么?”
沈牧道:“禹王曾说圣人中风之后身体瘦弱,身材也变的矮小了一些。当日我以为那是因圣人患病所致,并没有当回事。眼下看来,这一切皆是圣人所布的局,这也解释了为何司礼监对监国一事一直不闻不问,……圣人真正的目前一早便是剑指耿、陶二王,甚至是……甚至包含了您和慕容王爷!至于行宫内的棺椁被人沉入池中,便是为了破坏那具尸体……使人以为并没有死,更是用这种方法,混淆视听!”
沈牧所谓的“混淆视听”,涉及了许多人……其中不仅包含了德仁皇后、齐王、晚晴、内侍坊甚至于内阁!
这下的一招大棋!
而沈牧这个猜想有些大胆,也更是合理。
近乎一语中的!
仔细想想,永宁帝似乎早做了打算。否则不可能如此准确无误将五营兵力全摆在那山坡附近。
若是永宁帝一早便在附近,那也就是说,他一直在一旁观战……
接下来的事,潘广尧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一次进京,怕是难以善终了……
潘广尧沉思片刻,沉吟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本王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沈牧又道:“历朝历代,君主天下,末将之言,王爷心明便好!末将不能进宫,还请潘王爷帮忙照应一下我家王爷!”
潘广尧应了一声:“好。你且回府,本王自知如何应对!”
皇宫,夜幕。
百官齐聚正殿。
殿内寂静无声,一片肃杀之气。
永宁帝正坐龙椅之上,盯着殿内战战兢兢默立的群臣,久久不语。
过了好半晌时间,永宁帝才一声干咳:“诸位,说说吧……近日这些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众臣依旧默然。
他们不敢说话。
眼下的情况,甚至于没有一个人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永宁帝扫了一眼众臣:“怎么?平时你们一个个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现在朕让你们说时,却都成了哑巴……好,偏让朕点名是么?袁廷贞,你身为内阁首辅,你来说说吧!”
袁廷贞全身一震。
殿上的永宁帝,不可一世,睥睨万物。
自己便如一叶扁舟,风雨飘摇。
袁廷贞微微躬身:“臣……臣以为,耿忠、陶延冀二王罪该当诛,但念二王祖上于我云照有功……武皇曾下诏四王府第永世相传,永不……”说道这里,袁廷贞忽觉永宁帝脸色微变,变成那种怒不可遏的模样。
什么情况?难道圣人是想对二王下手?这种表情……看来,自己准备一番圆滑的说辞定然是过不了关的。
袁廷贞心思一变,口中继续说道:“永不可擅动兵马,而二王却私自带兵进京,此等行为,一律当以叛国谋逆论处。”
永宁冷笑一声,似乎看透袁廷贞言语中的停顿的意思。永宁帝道:“袁爱卿,那依律的话,二王应当领什么罚?你可知道!”
袁廷贞道:“依律当诛九族,凡参与此事者,当以斩立决论,妻儿发配隅谷,永世为奴!”
永宁帝道:“黄安,是不是这个理?”
站在永宁帝身侧的黄公公连忙躬身道:“回圣人,袁阁老说的是!”
永宁帝颇为满意,看向众臣:“诸位爱卿可有甚么异议?”
众臣默然,对于耿忠和陶延冀的处置,出奇的一致。
能不一致嘛,瞧着永宁帝的表情,便已知他心生杀意。
永宁帝见众臣不语,又是一声冷笑:“朕实在不解,耿忠和那个陶延冀说甚么都于你们当中的某些人来往甚密,如今他们出事了,你们尽然连一个为他们说话的都没有……实在令人心寒。怪不得他们打着“除小人,靖国难”的旗号!你们当中的某些人,还真算的上这个“小人”了!”
众臣如履薄冰,这句话就好像永宁帝再说自己。连忙齐声高喝:“臣等不敢。”
永宁帝道:“董万城,你身为大司马,于耿忠他们交集最多,以你看,耿忠是不是罪该当诛九族?”
董万城正色道:“私自起兵,罪不可赦。”
永宁帝道:“既然如此,黄安传旨!赐耿忠、陶延冀斩立决,明日午时,斩首示众。至于其九族,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朕自登基始,德洽于民心。剥去二王爵位,赐其九族牵北漠,后世子孙不得入朝!”
黄安应了声“是。”
永宁帝又道:“二王已经定罪,诸位说说朕的那些好儿子,该如何论处吧?”
众臣又是一惊。
定罪二王尚可理解,定罪皇子,那便令众臣更加茫然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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