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军兵工厂,最多每月也就能生产步枪子弹一千五百万发左右。
平均下来的话,一个士兵只得分到四发子弹。
医药也是同样的缺乏,许多士兵在战场上得不到及时的救护,死伤率居高不下。
士兵没有牙刷、肥皂、毛巾、手纸、鞋袜……草鞋甚至要靠士兵自己来编织。
一套衣服,要穿上三四年。部队里,一半的军服,是要靠上官自己想办法来解决。
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士兵甚至没有衣服可以替换。
吃饭也只将将能吃够,不能吃饱,而且营养不良。
衣衫褴褛、赤足草鞋,已成为了国军士兵的标准装束。
而日军在战斗中,火力仍然是占了相当大的优势。
双方的火力之差,简直无法形容。
日军的炮兵,约为国军的三倍。日军一个师团,附以特种兵和后续部队,可能多达两万五千多人。
而每个师团并军属部队,经师团拆分,多可至四千人左右。
而国军编制的每个师,不过也就是一万人。但缺员一师,不过六七千赤足孱弱的士兵。
主力被撤走,留下的这个师几乎是孤立无援。
日军方面有轻重机枪和野炮,任何国军的士兵想要通过开阔地一两里的地方接近日军,总是会被敌人的活力所击倒。
所以,这样的火力,我们根本就无法压制。
很不幸,我便跟在这个师里。
通过密电台,我和赵正南联系上了。
而赵正南却对此束手无策,因为我和他都很清楚,不能再派人前来救援,已将陷入绝境后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摧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扔下了耳麦,颓废地揉乱了额前的头发。
“长官,联络上了吗?上官那边怎么说?”盼着我联络完后,一旁的人都围了过来,关切地看着我。
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张得开口。
“联络上了,可是……上方还要具体商议。”
“我们……再等等吧……”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站起身来,我绕开众人,想要到帐篷外去缓缓。
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也许连这最后的蓝天白云都看不到了呢。
‘滴滴……滴……滴滴……滴……’
“长官,有新的信号……”听到有新的动静,我立刻冲了进去,拿起了耳麦戴上。
当我确定了这电波声的内容后,放下手中的笔和耳麦,大声告诉着周围的人:“空军的四个大队及中美混合团,将从空中支援我们……”
片刻的功夫,帐篷内已是欢声一片。
但我心里却依旧还是放不下心来。
日军均采取东、南、北三个方向向老河口进行合击。
其中以东路为主力,南路为策应战场,北路则牵制佯攻。
而国军方面则是实施后退决战,以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
集中嫡系主力在东路战场决战,形成围歼之势。同时反击北路之敌,并与敌展开南路战场的反复争夺。
日军的骑兵第四旅团虽于三月二十七日攻占老河口机场,但早在三月二十五日,我方空军,已将停放机场等待修理的几架轰炸机及战斗机焚毁后,空军大队全部撤离老河口。
大队部及两个中队,均于月底转驻陕西安康,与原在该基地的另外中队会合。
而姗姗来迟的日军,仅是得到了被破坏的机体九架、发动机六台、螺旋桨六架、获得汽油四百九十桶(每桶一百八十升)而已。
四月八日,最终在日军的接应师团加强攻势下,老河口失陷。
守军一个师主力及另一个师、一个团主力等部奉命撤退。
此次会战,日军虽然达到控制老河口空军基地之目的,但伤亡很大,国军主力却大致完整。
而日军攻占老河口基地,虽然使其豫鄂方面受我空中威胁大减。
但由于国军一个师在老河口失陷前向西突围,并将机场设施加以彻底破坏。使得基地遭破坏后价值大减,日军等于是毫无所获。
与赵正南的再次相见,是在湘西的战场上。
他右肩负伤,正在营帐中包扎着。
见我进来后,他对我略点了点头,示意我先找个地方坐下。
我忍着心中的酸痛,静静地看着军医给他消毒清理伤口。
想要去帮帮忙,但发现自己也是一身的尘灰和泥泞。
包扎完伤口,赵正南倚靠在椅背上,脸上很是苍白,神情也很是疲惫。
他似乎多日未曾刮过胡子了,脸上乱糟糟的,头发也蓬乱起来。
我取了口袋中的梳子为他整理了一番,又起身去拿了盆子,给他打了一盆冷水回来,“擦把脸吧,又是血又是泥的。怪吓人的。”
他笑看着我,左手接过我递给他的湿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擦。
我将毛巾放在水里投了几遍,又递给他。“怎么受伤了?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赵正南疲惫地笑笑,缓声问我:“怎么?吓到你了?”
“你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你看看,你自己身上多少的伤口?”
“大的,小的,哪一样不是跟个肉蜈蚣似的,丑了吧唧的?我还能被你吓着?”
“日军攻占了狮子山,把炮兵都转向芙蓉山进攻。”
“你都不知道,数钱枚的炸弹,就跟废铜烂铁似的,不要钱地往这边扔。”
“芙蓉山这边的工事,也被他们摧毁了大半。而且,他们还在雷区开辟出一条道来。”
“他们的一个大队兵力,全部都冲向芙蓉山的碉堡,咱们这边也不能都是吃干饭的不是?”
“双方就展开白刃战,反复冲杀十多次。嘿嘿,拿小鬼子最终也没能成功。”
说着,他竟然忍着痛,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一会儿又扯到伤口了。”
“好容易包扎好的,也不想想,现在药这么紧缺……”
虽然嘴里念叨着轻松,但是从他的嘴里可以听出,那一场白刃战,是绝对血腥而又残酷的。
我虽然没有亲眼经历过那么样的近身肉搏战,但是,从前线上撤下来的伤兵,我却是没有少见过的。
缺胳膊断腿的,肠穿肚烂的,还有一些是被整个削掉了半个身子或者脑袋的尸体。
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真觉得,自己真的是在炼狱里头。
不,那比炼狱里的各种刑法都要恶心上很多。
铁锈腥臭的血味四处弥漫,哀号声、惨叫声充斥耳间。
硝烟的硫磺味还没有散去,似乎连地上被炮弹炸成的坑洞里,都还有不少士兵们的残肢碎肉……
可,这就是战场,是你死我活的地方。不争,便只有死。
即便知道可能会死,所有的人也都会想要拼一把。
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土地,不能受到日本人的侵犯。
所以,年轻的士兵们丝毫未被周围的情形所影响到。
在他们的脸上,我看到的,更多是坚毅的力量和决战的信心。
他们自发地围在一起,高声唱着振奋人心的曲调。
虽然唱的并不那么好听,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们虽然很是疲困,但却不能阻止他们热烈的爱着自己的亲人们和自己的国土,想要守护着他们的决心。
又一轮的战事即将开始了,赵正南从腰间取下一把手枪交给我。
因为,他要率部亲上前线了。
所以,他告诉我,如果遇到什么危险……那么,九颗子弹,留给敌人。最后一颗,留给自己。
我极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双手接过他递给我的手枪,慎之又重地将枪贴身收好。
点头答应他:“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好好的,要好好的……”
我没有哭,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最后的一战就在此了,成败就此一举。
从前的时候,只要在战前,我是怎么都不会掉眼泪的,那不吉利。是的,不能。
他大步转身出门,在门口顿了顿,又转过身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小蓉,我爱你。你也一样,要好好照顾自己……”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放开我,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就像是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将手贴在了置放手枪的位置。
国军方面,现在以团为单位,轮番进攻重广支队。
重广支队长带领部队拼死向后突围,试图和日军师团主力会合。
可惜此时的日军师团并不顾同胞死后,不但没有前进和重广支队靠拢,反而加速后撤。
赵正南已经一天多没有消息了。
从前方传来的战报中听闻,芷江方面,出动了战斗机,对被包围的日军进攻轰炸,同时国军各部对日军发动猛攻。
重广支队全面溃散,各部分头逃窜。
余下的被中美空军打的没地方逃,只得跪在地上,向机翼上有青天白日徽章的飞机挥动白旗以求保命。
最终重广支队全军覆没,只有少量残兵和日军师团回合。
六月一日,日军师团余部全线后撤。
至此,日军各部全线退回湘西会战之前地域,长达五十五个昼夜的湘西会战到此结束。手机用户看步云衢:大清最后的格格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511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