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大爷就死在了我的旁边,而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这大概……也是正常的吧?医院里哪天不死人,只是正好让我赶上了而已。.*∠↗書荒阁www.shu huang ge.com▲◎
我知道这种解释很是苍白无力,如果这是巧合,那么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怪物时,它就正好坐在一号病床上,连续两次巧合么?
我们将住院大楼从四层到地下一层全搜索了一遍,只有这么一只怪物,还恰巧就坐在我旁边,恰好坐在刚死过人的病床上,这是巧合么?
李二兵瞅出了我的动摇,冷笑道:“你以为这就完了?告诉你,这个疑点与你自身的疑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我猛然抬起头,“我自身的疑点?你查到我的身份了?”
在此之前,我猜测过我的身份,不是通过回忆,仅仅只是猜测,通过我的身体来猜测。
从我的身体上看,身高1米75左右,体型跟普通年轻男人差不多,不算特别强壮,也不至于弱不禁风,皮肤的弹性不错,肤色稍白,应该平时不常外出,从面相上看,大约20-25之间,全身找不到明显的胎记和伤疤,换句话说就是没什么特征。
我不太喜欢烟味,所以应该不抽烟,说的是比较标准的普通话,手指也没有干过粗活的痕迹,要么仍然在上学,要么属于轻体力或者脑力劳动者,所以我认为自己应该就是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普通人。
如果说我身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除了仍然缠在脑袋上的绷带以外,就是双眼虹膜上的出血点了。
但是,李二兵那戏谑般的嘲讽眼神告诉我,事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的身份?我确实查过了,可惜连一丁点线索都查不到。”他的手指移至纸张右下的“无名氏”三个字上。
“我先是对比你的指纹,但是在罪犯资料库里没有你的信息,所以你起码可以庆幸自己不是一个逃犯。”李二兵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你说你是中了枪被送进医院,医院方面也证实了这一点,说是某天郊区发生了一场社会团伙之间的枪战,你被误伤了,然后送进了医院。”他说。
“难道不是么?”我反问道,这有什么可疑的?
“于是我去了交管大队,想调出你中枪时附近道路监控摄像头的录像,看看你当时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与什么人走在一起,也许还能顺藤摸瓜找到你从哪个学校或者哪间公司出来。”
刚才我不想听他说,他就自顾自地说,现在他成功地吊起了我的胃口,看到我直愣愣的期待眼神,反而不说了,用慢若蜗牛的动作点起了第二支烟,悠长地吸了一口。
如果不是手铐铐住我,我真想上去冲他脸上来一拳,最好能把那根点燃的香烟打进他的喉咙里。
“快说!你找到了没有?”我咬牙切齿地问道。
他随意弹了弹烟灰,“没有,没找到。”
我的希望瞬间化为了泡影,语气也消沉下来,“没找到?怎么会没找到?”
“这就是另一个疑点了,你中枪的那天,那个路段附近所有的交通摄像头恰好同时失去信号,经查实,是附近的施工单位挖断了电缆,而误操作的那个临时工在当天就被辞退卷铺盖回老家了。你说,这巧不巧?”李二兵说道,“这还没完,那个临时工在施工单位留下的还是假身份证。”
巧,实在是太巧了,巧到能中彩票头奖的地步了。
“你以为这就算完了?不,这只是刚刚开始。”李二兵狠狠吸了一口,这一口足足燃烧下去半支烟,然后用了一分钟的时间缓缓吐了出来。
我紧张地直咽唾沫,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倾听着他沙哑的噪音,等待他还会吐出什么惊人之语。
“好,你说施工单位挖断电缆,交通摄像头没拍到,那么附近的商铺呢?现在很多商铺都安装了自己的安防摄像头,总不能这些摄像头也全坏了吧?”他慢悠悠地说着。
“你去走访了现场那里的商铺?”我目瞪口呆,真想不到,我在这里闲得蛋疼的七天内,他居然不顾身体内部的伤痛,做了这么事,做出了这么周密的分析。
“没错,我到事发现场附近的那些商铺去过了,但是收获几乎为零!”李二兵突然爆发怒气,一拳重重地砸在藤椅的扶手上。
“怎么会?”我不明白,难道那些摄像头真的全坏了?
他将最后一点烟头抽光,踩灭,仍然不解气,还用脚后跟狠狠在地上碾压着,“就在你中枪的第二天早上,有人冒充警察,以查案为名,将附近商铺的监控录像全部收走了!”
外面秋雨渐密,天色愈发昏暗,我们两个待在屋子里,谁也没想去开灯,因为似乎只要一开灯,就会有看不见的可怕野兽发现这间屋子,然后冲进来将我们两个撕成碎片……
我坐病床上,裹着棉被瑟瑟发抖,昏暗的天空仿佛落下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紧紧束缚住,连一丁点儿逃离的可能都没有。
这绝对不是巧合,在一连串看似巧合的事件中,有某个强大的势力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就像一只牵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我突然想到,我能住进这间高档单人病房,会不会也是别人安排的?
如果是的话,现在会不会有人正在窃听我们的谈话?
我把我所担心的告诉李二兵,没想到他只是淡然一笑,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所以我这些话不只是对你说的,也是对可能正在窃听我们的那些混蛋们说的。我就在这儿告诉你们,自古邪不胜正,有本事你们把我弄死,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出现在你们的家门口,当着你们家人的面给你们戴上手铐带走!”
李二兵说这段话时正气凛然掷地有声,跟刚才老烟枪一样贪婪抽烟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安心,幸亏遇到了李二兵,否则我恐怕被人玩死也不知道。
“这一切的关键点是你,为什么只有你能看见那怪物、你中枪是不是偶然、你是谁,最后这点是最关键的,能让人家兴师动众做出这些事,你到底是非洲部落酋长还是阿拉伯石油王子?”
我刚在心里称赞了一下李二兵,这小子立刻就又不正经起来,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只要我能想起自己的身份,这一切问题就看到了曙光。
“二饼哥,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待在这里,让你一个人去为我的事东奔西跑?”我实在过意不去,感觉自己就像个吃白食的。
“你要是能想起你是谁来,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他鄙视地看着我,“再说你能干什么?你会干什么?”
“这……”我一时哑然。是啊,我能干什么?好像除了能看见怪物以外,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干的。
“瞧你那熊样!”李二兵更鄙视了,“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我叹了口气,“二饼哥,我在想,我在这里的医疗费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在这里大概住了快一个月了,而且这周又住的是这种高档病房,做了各种精密检查,检查费、手术费和住院费加起来恐怕不止十万了,我现在是一穷二白,没钱没医保卡,就算立刻出院去找工作,人家也不要没身份证的,从哪凑这天价住院费去?
李二兵撮了撮牙花子,“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你小子可别朝我借钱,我还要留着钱娶媳妇呢。”
我一脸黑线看着他,“我说朝你借钱了么?再说你也三十出头了吧,怎么还没娶媳妇?”
“甭提了,人家姑娘哪看得上我这穷警察,一天到晚不着家还有生命危险……”他颇为郁闷地摆了摆手,“还是说你的事吧,住院费你也别太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就静观其变好了。”
“你说得倒轻松,欠着住院费的又不是你。”我郁闷地说。
“别整天哭丧着脸,看着都难受,我借用下洗手间。”
李二兵大声说着,站起来走进厕所,我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他却又从厕所里出来,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悄悄从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报纸扔给我,是《江北日报》。
我打开报纸,找了半天,才在李二兵的指点下,在社会版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则新闻:第三人民医院昨天夜里发生一起因医疗纠纷而导致的凶杀案,犯罪嫌疑人赵某某杀死三名值班医生和一名值班护士后自杀身亡。
就这么一张地方性的日报,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则豆腐块大小的报道,连配图都没有,就轻描淡写地将那天夜里的事掩饰过去,恐怕除了受害者家属以外,没有几个人会留意到这则新闻。
我的手哆嗦着,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么几行小字,四条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突然,李二兵又对我做了个手势,将他的手掌翻了过来。
我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报纸,将报纸翻了过来。
报纸的另一面,写着几个潦草的铅笔字:这件事有你我想象不到的大人物在搅混水,你要装作不知道,否则小命危险。手机用户看生命禁区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87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