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背头似乎是在故意考教我，我挠了挠头，试着猜测道：“因为鬼和人差不多？”
我的意思表达得不太准确，李二兵疑惑地望着我。∶书荒閣www.shu huang ge.com▲→
“没错！”大背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欣然点头，“鬼和人其实是一体两面，在阳间为人，在阳间即为鬼，所以鬼通人性是正常的，不值一提，而魅想通人性则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和过程。《说文》里对‘魅’字做了解释：魅，老物精也。百物之神曰魅，魅就是天地间的精灵。”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油头粉面的大背头看上去像个神棍，没想到说起话来引经据典，还一套一套的，而且相当具有迷惑性，算是成功地把我唬住了，我无法明确指出他说的哪里不对。
他说的这些东西，是这几天我看的电视上绝对不会播出的，因此我无法分辨真假，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二兵，但这小子只是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我们惊愕的神情让大背头精神倍增，他一时说得兴起，继续引申道：“不仅是中国，其实外国人也很早就意识到了鬼、怪、魅之间的区别，以英语为例，鬼是ghost，怪是monster，魅是s……s……”
大背头s了半天也没s出来，求助似的看向小姑娘，小姑娘说：“spirit。”
“对！spirit！”大背头鹦鹉学舌般说道。
我和李二兵一脸黑线地看着大背头，这是装逼装成煞笔的典范。
大背头也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一声以掩饰尴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正好停下来喘口气喝点茶水。
“我还是不明白，你光听我说又没亲眼见到，怎么就是知道那怪物是魅而不是鬼？”我疑惑地问，这两个东西理论上的差别我是听懂了，可实际上要如何区分呢？
大背头说，其实很简单，因为子弹能伤到它。从五行上说，鬼属土，而魅字带“木”是属木，子弹属金，金能克木，所以能伤到魅，不能克土，所以伤不到鬼。
我大概明白，又问：“对了，那个叫鲁迅的是什么人？”
“噗！”大背头一口喷出了半杯茶水，差点喷到我脸上，幸亏这不是我家地板和沙发，否则我当下就翻脸了。
“你小子耍我是不是？”他抹了抹太阳镜上沾到的茶水，怒道，嘴角还挂着一颗茶叶。
我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茫然道：“我哪耍你了？”
李二兵走过来拍拍大背头的肩膀，“展神棍，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他失忆了。”
大背头也愣了一下，“你倒确实是说过，不过我看这小子说话办事挺正常的，就忘了这事了。你确定他是失忆了？”
李二兵不太确定地看着我，“大概是吧。”
“卧槽！”我有些火了，这两个人像看煞笔一样看着我，让我很不爽，“你们倒是说说鲁迅是谁啊？很有名吗？”
大背头抹了抹嘴角的茶叶，“鲁迅，原名周……周什么人来着？月儿，你来给这小子说一下，这种事用不着本真人亲自解释。”
原来那小姑娘叫“月儿”啊？展月儿？
在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每当大背头说时，小姑娘就低头看历史课本，每当我说时，她就抬起头来好奇地听着，此时她被大背头叫到，便随口说道：“鲁迅，原名周树人，浙江绍兴人，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教育家，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这些上过学的都知道吧？”
我哦了一声，然而片刻之后，我脸色一变，心便猛然沉了下去。
从那天夜里醒来之后，每当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我就能联想一些相关的常识或者回忆，比如听到张松说他是医生，我就马上回忆起医生是干什么的，听到王爱花说她是护士，我就想起护士是干什么的，陈小铃说到停尸间，我就想起一段关于停尸间的回忆，小姑娘说到浙江，我的脑海里便出现一副中国地图并找到了浙江的位置……
但是……我听到鲁迅这二字，脑子里什么也没有联想起来，也没有浮现相关的记忆。
这说明，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
如果上过学的人都知道鲁迅这个人，难道……难道我没上过学，没接受过正规教育？
我能读汉字，也能写汉字，同样能听明白大背头说的ghost、monster和spirit是什么意思，这些知识是谁教给我的呢？怎样教给我的？为什么不让我像普通人一样上学，在学校里系统地学习知识，就如这位胸前别着校徽手里拿着历史课本的小姑娘一样？
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海里闪过，我的头轻微作痛，手指甲使劲掐着手心里的肉。
“小鸣子，你怎么了？脸色突然白得跟纸一样。”李二兵皱着眉，“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不！”我摆手，“没关系，突然头痛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
大背头也奇怪地看着我，“小伙子，有病要早治啊！”
我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一仰脖吞下去，“请继续说吧，我没事。”
李二兵大概是看到我的脸色好转了一些，便替我开口问大背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只魅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还是说魅都是那样的？”
大背头沉吟了一下，摇头，“不，我刚才说过了，魅是天地间的精灵，餐风宿露，比人类更古早，跟鬼不同，它们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如果用网游的定义来说，它们就是中立生物，游荡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
看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什么网游，真是让人觉得他是一位不称职的父亲。
“那就奇了，那玩意儿明明是要将我们除之而后快啊，就跟我们杀了它亲爹似的！”李二兵说道。
大背头说：“你们把那只魅是如何攻击你们的给我说一下，各种细节都不要漏。”
这又是只能我说了，刚才我只是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讲了事件的细节，但关于那只魅的细节一带而过，此时我便将它的样子和行动方式完完整整地描述了一遍。
我越说，大背头的眉毛越皱越深，等我说完了，他轻咦了一声，“怪哉！”
我和李二兵都知道很怪，但不知道怪在哪。
大背头站起来，走到阳台上，看着夕阳照耀下的住院大楼，“这座医院，建成多少年了？”
我与李二兵面面相觑，我是肯定不知道，李二兵掏出手机，在网上查了查，苦笑道：“这座医院的资料很少，只有医院主页上的自我介绍提了一句，说它的前身是美国在旧中国开设的教会，解放以后改建成医院。”
大背头咂了咂嘴，“不对啊，教会是外国的神职场所，即使在中国水土不服，按理说也不应该会产生恶魅，那么只能从医院成立开始算，到今天也不过一甲子左右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魅应该远未到凝聚成型的地步啊……”
我没说话，因为一说话就准得露怯，一甲子就是六十年，六十年的时间在我看来已经不短了，不知道正常情况下魅能凝聚成型要多久，倒是李二兵问道：“会不会是外来的？”
“不会。”大背头回头看着我，“如果小鸣子没看错也没说错，那只魅穿着这家医院的病号服，这表明它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是本地人。”
“我肯定没看错。”我说道。
李二兵说：“我说展神棍，我最关心的是，那只魅为什么特别喜欢攻击穿着白大褂和护士服的人？”
大背头正在凝神思索，被李二兵打断思路，很不耐烦地说：“这么简单的事还用说啊？魅是感天地间的‘气’而生，医院里什么气最多？当然是怨气啊，针对医生和护士的怨气！那只魅就是怨气的集合体，一经成型，当然会想杀光所有的医生和护士，它不认脸，只认他们那身代表着怨气的衣服！”
原来是这样！我想起怪物被我们攻击时，躯体破损以后泄漏而出的黑气，难道那就是怨气？
我把我的猜测一说，大背头点头称是，“没错，黑气的颜色越深，代表着怨气越重。不过问题就在这里，这家医院只成立了六十年，而且是一家小医院，按理说不应该聚集了如此之多的怨气才对，恶魅在这里凝聚成型，至少应该需要二百年以上的时间，是什么加速了这个过程？”
他都不知道，我和李二兵就更不知道了，只能像傻子一样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没想到，他没说，倒是另一个声音说了两个字。
“外因。”那个小姑娘简短地说道。
大背头啪地一拍大腿，“没错！是外因！嘿嘿，我刚想说出来，月儿你提前一步……”
我根本没听明白“外因”是哪两个字。
“所谓外因，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也即是天地人。”大背头说道，“天时不用考虑，因为这一个月时间风调雨顺，本地没有发生大规模反常天气。地利嘛……我来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医院周遭的风水格局，等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我去看下。不过风水恶化也有个过程，一般来说加速效果没这么厉害，那么就只有人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小鸣子，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手机用户看生命禁区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87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