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昆仑山上虽覆雪不消，却也有那么几丝热气在游走。
莲宝还是老样子，看到鹤知夜，便鼓着个腮帮子过来了。
鹤知夜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莲宝，笑道：“你娘给你的信。”
“我娘？”莲宝将信将疑接过信，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鹤知夜，嫌弃道：“你这是糊了多少粉面胭脂在脸上？受了什么刺激啊。”
鹤知夜也不恼，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她若不是怕自己顶着那蜡黄的脸色出来吓到别人，哪能愿意费那个功夫在脸上和了半天的面啊？
谈话间，远远地看到李庭允朝这边走过来，许久不见，个头又窜高了不少，脸上也不似原先那般柔和了，多了几分硬朗。他与迟蔚并肩走着，有说有笑的样子，见到鹤知夜，也只是礼貌地鞠了鞠身，并未过来搭话。
鹤知夜低头看向莲宝，见莲宝也抬头看着自己，还不等她开口，便听莲宝道：“奇了怪了，做什么一直盯着人两个？你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又不是头一次看男的女的搞对象。”
鹤知夜听着莲宝说的这话，想笑又笑不出来。
莲宝粗鲁地撕开信封，嘴里道：“对了，我待会还要去后山喂鹤，你饿了就自己先吃，不用等我，我说不准时候呢。”
“喂鹤？”鹤知夜惊讶道。
“是啊，我这几月每日都去，那里清净，喂完了鹤还能练练剑，廖师父都夸我这些日子长进了不少呢。”莲宝一边说着，一边草草看完了信，然后抬起头问鹤知夜道：“我娘都知道了，可有骂你？”
鹤知夜笑了笑，没有答话。
莲宝皱眉道：“这又怪不得你，是我自己要来这昆仑山的。”
鹤知夜看着莲宝，认真道：“那你可有后悔过？”
“为何要后悔？”莲宝莫名其妙地看了鹤知夜一眼，又道：“再说了，我来这昆仑山也学了不少东西，到下个月，我来这就满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
“是啊。”鹤知夜附和道。
别了莲宝没一会，便有一小道来寻鹤知夜，气喘吁吁道：“廖师父请阁下前去净明殿一叙。”
鹤知夜本想趁着天明到处溜达溜达，听了这话，只得又折往净明殿。
净明殿里廖晚亭正在烹茶，见鹤知夜到了，便取出水银灯递给她，并道：“他让我转交给你。”
鹤知夜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白檀，遂道：“他知道我要来昆仑？”
廖晚亭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这小老儿……”
“他还说，这灯中戾气已尽去，大可放心使用，若是再有变化，随时去找他。”
“这灯是净了，我却不净，想来也不能再用这宝器。”鹤知夜并没有将水银灯接下来，而是道：“不如现将它存放在小廖师父这里，等到日后莲树长成时，再由小廖师父赠予她。”
“倒不是不可，只是——”廖晚亭不解道：“小鹤何不亲自赠予莲树？”
鹤知夜笑道：“实不相瞒，我也打算像霁风仙者那样云游四方去，还不知何年何月再回来呢。”
“你也要走。”廖晚亭微微皱了皱眉，又道：“那天尽头不是荒废了？”
“小廖师父若是不嫌那里简陋，可以经常去看看。”
“怎会。”廖晚亭眸子黯了黯，只是笑笑，没有应下。
莲宝直到快要入夜才回来，兴许是真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鹤知夜吹了烛，也在莲宝身边躺下来，却久久没有睡过去。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久没有过睡眠了，倒不是她不不想睡，而是真的没有丝毫困意。
身侧的莲宝身上仍散发着好闻的奶香，她小声地打着鼾，长而卷的眼睫时不时地微颤，嘴角还垂着一滴晶莹的口水。
鹤知夜看着莲宝，忽然觉得这世上还是有盼头的，只不过那盼头都是旁人的，而不是她的。她翻身坐起来，痴痴地看着窗外，一地清辉，树影婆娑，恍如梦境。
要真只是梦一场就好了，起码还能有醒过来的时候，只可惜，这梦是真的。
莲宝午夜惊醒，却见身边人早已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走了也不说一声。”
莲宝嘀咕了一句便又躺回去接着睡了，她并不知道鹤知夜此时正缓缓踏入那冷如冰的湖水。
良宵短，苦夜长，只要是醒着，这夜便没有尽头，或许只有在这水底，才能安然睡去吧。
渠生缓缓游近，一脸胸有成竹的笑意，问道：“这一次，你可是决定要来陪我了？”手机用户看苦夜长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221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