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落寞地坐在街边，身体缩成一团，口袋里只剩下几块钱了。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天气这么冷，或许，我会冻死吧！
冻死？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可能会冻死。
在我十七岁生日那天，我选择了离家出走，我没有去朋友和同学家，而是坐上了一列陌生的火车，来到了这座城市。
我没有找到工作，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身上的钱也都花光了。
街边的电视里正在播新闻，说最近接连有高中生走失，请广大市民注意。
我看着那个屏幕出神：如果有一天我也失踪了，我父母会像电视里失踪学生的父母一样痛哭流涕吗？
我想，不会吧！
我这么想着，两个老太太停在我面前，一瘦一胖，那个瘦老太太问我：“小姑娘，你怎么不回家啊？”
我本无心与她闲聊，见她一脸慈祥，我才道：“我离家出走了，现在无处可去。”
“原来是一个不良少女。”那个胖老太太不屑地说。
“我才不是！”我倔强地回道，然后将头埋进臂弯。
那两个老太太并未离开，她们窸窸窣窣说着什么，然后那个胖老太太惊讶地说：“你说什么，你想带她回家，我们根本认识她……”
接着，我感觉有人在触碰我的胳膊。
我再次抬眼。
那个瘦老太太说：“小姑娘，我姓杨，你叫我杨阿姨就好，我就住在前面的小区，如果你没有地方可以去，先去我那里吧。”
我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我们素不相识，她突然邀请我去她家不会有什么企图吧，电视里刚刚还播出了高中生走失的新闻呢！
最后，我还是和这个陌生老太太回家了。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留下，那天晚上肯定会被冻死。
那个杨阿姨没有骗我，她确实住在前面的小区。
门卫是一个表情严肃的大爷，在杨阿姨的解释下，他才放我进去。
杨阿姨住在3号楼501室。
她将我带到了对面的502室，说这套公寓是她女儿的，她的三个女儿都在国外工作，一直空置着。
她又给我准备了一些吃的，还有一套新衣服。
她说，她一个人住习惯了，就让我先住在502室。
“如果你有需要，就去对面找我。”她笑盈盈地说。
“好的。”我应了声。
“那你早点休息吧！”她转身出了门。
那一刻，我恍然感觉像在做梦，虚幻，又无比的真实。
我真的住进了一套公寓，一套很大很漂亮的房子。
我痛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裹着浴巾，扑进柔软的大床里。
我一眼看到了摆在床头的照片，那是杨阿姨和她三个女儿的合照。
照片中她们都笑着，尤其是那个最年轻的女孩，和我年龄相仿，她笑得最灿烂了。
这是在嘲笑我吗？
笑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母亲，笑我没有你那么漂亮的公寓，笑我没有你那么好的生活。
呸！
贱货！
恶心！
我冷哼一声，用力将照片扣在桌上。
我翻过身子，看着这个精致的女生卧室，越想越感觉不公平，如果我一出生就有这么优越的家庭，那该多好！
那一刻，我心中那个被压抑的念头又涌了出来：钱，偷到更多的钱，然后买很多吃的喝的用的，还要买一套大房子，比这里大一倍，大两倍，大十倍！
【02】
次日一早，杨阿姨就来送早饭了。
我坐在桌前，一脸歉意：“阿姨，昨天晚上真是太谢谢您了，如果不是遇到您，我就要冻死街头了。”
杨阿姨关切地问：“小姑娘，你是本地人吗，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最后流落街头？”
我抿了抿嘴：“我叫金玲，我是和家人吵架才跑出来的，我来到这里本想找一份工作，但是没人愿意用我。”
“哎，你这么跑出来，家人会很担心你的。”
“他们不会担心我的，他们盼着我离开那个家呢！”我可怜兮兮地的说。
我说，母亲在我小时候去世了，父亲再娶，继母经常虐待我，就像那些苦情电视剧里的情节。
我甚至翻起袖子，给她看我胳膊上的伤痕，然后坚定地说：“我再也不要回那个家了。”
“真可怜。”杨阿姨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看她那个样子，我满心不屑，我最讨厌这种人了，说得自己像是活菩萨。
我刚才所说的一切当然是谎话。
我确实叫做金玲，母亲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却不是我口中的灰姑娘。
我是一个不良少女，抽烟喝酒早恋打架不必说，从初中起，我就开始偷东西，父亲和继母发现之后，由最初的开导变成了最后的毒打，他们越是打我，我越是反抗。
三天前，我因为偷东西时被人发现，遭到失主的殴打，回家后又被父亲和继母教训，我和他们吵了起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来到这里。
我晃荡了几天，花光了身上的钱，没有找到工作，也没有偷到东西。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杨阿姨，她不仅让我住进了这么好的公寓，还对我的谎言深信不疑。
吃过早饭，杨阿姨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先找住的地方，再找工作，她思忖片刻：“你先在这里住下，等找到工作后再搬走吧！”
我表面上佯装推辞，心里却求之不得。
昨晚，我就计划好了，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
这女人穿戴不俗，在这个小区就拥有两套公寓，应该也有不少存款。
真是一个求之不得的猎物。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我刻意问道：“您一个人住吗？”
杨阿姨点点头：“我离婚很多年了，这些年，我独自人抚养三个女儿，女儿们长大后都出国读书工作了，我也从医院院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这里就剩下了我自己。”
“您不孤独吗？”
“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好在楼里面几乎都是退休干部，大家经常在一起聊天聚会，做公益，也挺有乐趣的。”
“您的女儿们不回来吗？”
“她们都在国外，几年回来一次，如果我想她们了，就打电话或者视频聊天。”
我表面应声，心中却满是诡笑：一个离婚多年的老女人，三个女儿都在国外，她之前是医院院长，能够供得起女儿们出国，一定很有钱。
这块肉太肥厚了！
那一刻，我本能地吞了吞口水，仿佛已经咬到了肉，满嘴都是鲜兹兹的油。
本来，我想打探更多信息，谁知道昨天和杨阿姨一起出现的胖老太来了，她似乎对我充满敌意，然后杨阿姨对我说：“金玲，我们要去疗养院做义工，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电话吧。”
我笑笑，送走了她们。
等她们离开，我便将门锁好，仔细将这套公寓翻找了一遍。
让我失望的是，我并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暗骂：“这个老女人真可恶，等我找到机会一定将你偷光光！”
我就这么住了下来。
杨阿姨待我很好，我竟然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我感觉自己真的成了她的女儿，成了这栋公寓的新主人。
我和我编造的那个形象一样，乖巧可怜，杨阿姨也对我放松了戒心，每天晚上，她都让我去她家吃饭，她做的饭菜很好吃，我已经好多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家常菜了。
虽是如此，但我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我要找机会偷到杨阿姨的银行卡或现金。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闲极无聊，起身去书架上找书来看。
虽然我不喜欢读书，但还是莫名其妙翻阅了几本，其中一本书的扉页上写着：李小冉。
李小冉？
我记得杨阿姨说过，她的小女儿就叫李小冉。
我翻看下去，没想到在扉页背面写着：小心，姓杨的女人是鬼，她会打断你的腿！
【03】
看到那行字的一瞬，书掉到了地上。
我心想着：杨阿姨这么好，她为什么会说自己的母亲是一个鬼，甚至说打断她的腿呢？
联想像疯长的水藻，瞬间充满了整个脑袋：这个杨阿姨不会是一个变态杀人狂吧？
或许，她根本没有女儿，所有一切都是虚构的，她如此好心地将我带回这里，是因为她想将我杀死分尸，最后卖掉我的器官，在我来到这里的当天，我还见电视里播报高中生走失的新闻！
忐忑的一夜过去了。
次日一早，我甚至没来得及吃早饭，便匆匆下楼了，正巧碰到了住在楼下出去晨练的李老头。
他见我如此匆忙，便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想解释，只想下楼。
“你是要离开吗，那你告诉老杨了吗？”他看到了我怀里鼓囊囊的背包。
“我想走就走，为什么要告诉那个变态！”我一时着急，竟然说溜了嘴。
“变态？”李老头一脸疑惑，拉住了我，“你为什么这么说她，她可是将你带回家的恩人呢！”
这老头真啰嗦，我只能将昨晚看到的东西告诉了他。
他听后笑了出来：“原来如此。”
我一脸狐疑：“你什么意思？”
“李小冉确实是老杨的小女儿，不过，她们关系并不好，一年前，在李小冉准备出国前，和一个无业游民谈起了恋爱，他唆使小冉偷了老杨的银行卡，卡内有一百多万呢，老杨发现后不得已将她锁在家里，并称如果她再和那个男人联系，就打断她的腿。”
听了李老头的解释，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小冉应该就是在被困家中之时才写下诅咒母亲的话吧！
还有，一百多万？
对我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想这个老女人这么有钱！
我真是太鲁莽了，如果不是碰到李老头，我就真将这块肥肉丢弃了。
听了他的话，我又默默回了公寓。
那天晚上，杨阿姨叫我过去吃饭，她说到了早上我想离开的事情，是李老头告诉了她，她一脸不悦：“金玲，如果你感觉我让你住在这里是别有用心，你随时可以离开。”
我迭忙解释道：“杨阿姨，我知道是我错了，误会您了。”
我施展了撒娇功力，饭后又殷勤地做这做那，她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笑意。
那天晚上，在为杨阿姨按摩之后，我才回去休息。
我躺在床上，心里还想着李老头的话，杨阿姨真的是一块肥肉，现在这块肥肉现在对我有了戒心，我必须耐下心来，不动声色地将它放进嘴里。
我安心住了下来，也找到了工作。
杨阿姨在放松对我的警惕后，甚至给了我一把501室的钥匙。
据我观察，每天早上，杨阿姨都会和邻居们外出，或者去疗养院做义工，或者去锻炼。
我利用这个空当，一点一点将501室翻找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盒内有些金货和一张银行卡，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单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我将单子展平，那是一张手术单，上面密密匝匝写了很多字，目光迅速由上至下浏览着，忽然停在了“子宫摘除”四个字上！
作为一个高二女生，我自然明白子宫摘除意味着什么。
我又看了看单子时间，三十年前？
而杨阿姨的大女儿只有二十八岁！
我再次陷入那种不安定的恐惧中，这个杨阿姨明明没有生育能力，这三个女儿是哪里来的，领养的？如果是领养，也不会领养那么多？
又或许一如最初的猜测，她就是一个藏得很深的变态，她根本没有女儿，这都是她虚构的，若是如此，那个李老头所说的也是编造的吗？
他们面容和善，看不出有什么不良企图。
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如果他们对我有企图，不会拖到现在的？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单子放回去。
这个杨阿姨身上的秘密还真多！
这次我学聪明了，没有急着做出反应，而是在小区里闲逛，然后遇到了楼上的李阿姨。
这个女人很八卦，在我住进来没多久，我就见过她好几次拉着杨阿姨问东问西，我当然知道是在问我的来历。
或许，我能从她口中得到某些线索。
我和她闲聊着，故意扯到杨阿姨的女儿身上。
这个话题显然引起了她的兴趣，最后她竟然说：“其实，老杨根本不能生育，听说三十年前出了车祸，子宫被摘除了，手术后没多久，丈夫就和她离婚了，虽然她有很多钱，但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之后呢？”
“之后，她便接连领养了三个女儿，老杨努力将她们送出国学习工作了，小区里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事，老杨退休的前的一个同事是我亲戚，我也是从她那里知道的。”
听了她的话，我才将一切串联起来。
没想到这个杨阿姨很命苦。
那一刻，我忽然感觉这么对她有些不道德。
不过，就此放过一条大鱼，我也很不甘心，我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不能空手离开。
我反复思忖很久，决定在拿到银行密码后，不管卡内有多少，只取走十万。
十万，对我来说也是很大一笔钱了。
十万，十万，十万，我反复念叨着。
【04】
一个月转眼而过。
那天晚上，我用打零工的钱给杨阿姨买了礼物，然后说明天就要离开了：“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还原谅我犯的错误，您就像我的母亲，我真的很想在这里做您的女儿。”
杨阿姨欣慰地说：“我也要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
她似乎很激动，取来一瓶红酒：“今天晚上，我很高兴，就破例喝点酒。”
我佯装贴心地说了很多暖心话，我知道已经将这个老女人哄得忘乎所以了。
我本来想找机会让她喝酒的，没想到她竟然自告奋勇地喝了起来。
她不胜酒力，一杯红酒下肚，便醉倒在沙发上了。
我缓缓靠过去，一边摇晃她的胳膊，一边说：“杨阿姨，我扶您回房间睡吧。”
在将她扶回房间后，我低声道：“杨阿姨，今天银行打电话来说您的银行卡出了点问题，需要您明天过去一下。”
她含糊地说：“你替我去吧！”
我说好：“那您的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她停顿片刻，我以为她识破了我的伎俩，心里一阵紧张，“密码是小冉生日870926……”
得知了密码，我松了一口气，在将她安顿好后，便匆匆去楼下自动取款机做了查询。
密码是正确的，卡内真有一百多万！
看着那串长长的数字，我不禁暗骂：这个老女人真有钱，我只是拿一点点而已，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手里是一张明天中午的车票，还有杨阿姨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明早等到杨阿姨离家去疗养院做义工后，我就做好伪装去银行取钱，然后将身份证和银行卡快递回杨阿姨家。
我拿着那笔钱离开，离开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眠，一直在设想拿到这十万块钱后要做些什么，我可以买很多好吃的，新衣服，然后找个帅气男朋友。
次日一早，我刚刚收拾好东西，杨阿姨便过来了，她脸色不好，我的心不禁悬了起来，她不会记起昨晚我说过的话，继而发现银行卡和身份证不见了吧。
我佯装镇定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原来今天她们要去疗养院做义工的，楼上的李阿姨临时有事去不了，她想让我过去帮忙做一个小时义工，我本想推辞，又怕被怀疑，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反正是中午的火车，坚持一个小时，我就离开，到时候一样可以取钱走人。
见我答应了，杨阿姨很高兴，然后招呼我下去了。
我们坐上租好的车子，车里坐的都是楼里的邻居，他们见我上了车，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一路上，我都在反复想着自己的计划，甚至车子开出了市区，我都浑然不觉，然后车子在市郊的在一个叫做“一家人私人疗养院”的地方停下。
这家疗养院周围的环境很清幽。
我在杨阿姨的引领下下了车，然后进了大院。
虽说是疗养院，但是这里似乎太过寂静了。
随着他们上了楼，我惊奇的发现，这里的防护措施非常多，到处都是铁栅栏，却没有见到几个疗养的病人。
我不好追问什么，只是紧紧抱着背包。
电梯停在六楼，我走进楼道的一刻，一眼便看到了两边形如牢房的铁门。
我不禁吞了吞口水，转头问道：“杨阿姨，这里的设施很怪啊，不像一个疗养院。”
杨阿姨淡然一笑：“这里是一家私人疗养院，不是那种公立的，防护措施就多了些。”
我干涩一笑，随她继续向前走着，我越走越感觉怪异，这两边的房间说好听了是病室，在我看来更像牢房。
没错，牢房！
那里面的病人如同犯人！
偶尔侧眼，我发现里面的病人的行为都非常怪异，看上去像是孩子，我越是这么想，心里便越是发毛。
这时候，我们走到了619病室前。
杨阿姨轻轻敲了敲铁门，然后一张脸蛋便贴了过来。
我一惊，本能地退到了杨阿姨身后。
那张脸很精致，看上去很面熟。
这时候，杨阿姨的一句话瞬间将我从人间推进地狱，她指着我说：“小冉，快来，这是金玲妹妹。”
小冉？
没错，她是李小冉！
我在卧室那张四人合照上见过她，紧接着另外两张脸凑了过来，我一一认出她们，她们三个是杨阿姨的女儿！
杨阿姨的女儿们不是在国外读书上班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简单的事情瞬间复杂起来。
我佯装镇定地问：“您的女儿们不是在国外吗，怎么突然都住到疗养院了？”
杨阿姨走到铁栏杆前面，轻轻抚了抚女儿的脸，转头道：“我骗你的，我的女儿们从来没有出国，她们一直住在这里，每天早上我都会过来看望她们，傍晚再回去。”
我这才想到，原来杨阿姨说的每天来这里做义工就是探望这些“病人”，我稍稍侧目，我身后那些人们呢，他们也和她一样吗？
这里到底住着些什么人？
【05】
我缓缓向后退着，直至我撞到站在后面的人，正是李老头，他一脸诡秘：“金玲，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只是干涩地笑笑，我忽然感觉那些笑容深邃起来。
杨阿姨一面和她的女儿们嬉戏，一面问：“金玲，你说阿姨对你怎么样？”
“您对我很好，如果不是您，我早已经冻死路边了。”
“我对你这么好，你却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不该拿的东西？”我的笑容僵硬起来，仍旧做着最后的掩饰，“您说什么呢？”
杨阿姨缓缓走到我面前，一把夺过我怀里的背包，用力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有我偷的衣服和鞋子，当然还有杨阿姨的银行卡和身份证。
那一刻，我知道事情全部败露了。
当时的我以为这只是简单的败露，最坏的结局也是被扭送到公安局，告我偷窃未遂。
杨阿姨轻轻捡起那张银行卡：“你知道吗，这卡里的钱都是给我女儿买药吃的，你竟然贪心地想要偷走，我真是瞎了眼，引狼入室！”
我的解释不堪一击：“您误会了，我只是不小心将它们装进了包里……”
“不小心？我呸！”李老头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头发，重重啐了一口，完全不是那张和善的面孔了。
我被激怒了，转口骂道：“没错，我是想要偷钱，你已经那么有钱了，分我一点能怎样，能怎样！”
杨阿姨走到我面前，狠狠给了我一记耳光。
我一脸惊愕。
她说道：“当时，我带你回家时就知道你是不良少女，亏你还编了那么多故事，但我不想拆穿你，你只是一个孩子，你只是比其他孩子多了些心思而已，那么好的公寓，那么好的环境，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其实，我早就识破你的目的了，你留下来只是想要吞掉我这块肥肉，包括你昨晚的把戏，虽然你要到了银行卡密码，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做，你说离开就离开好了，但你让我失望了，你还是想偷我的钱，你知道吗，很多东西你偷不得的！”
我没想到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女人竟然早早看透了一切。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犹如跳梁小丑。
我怒火攻心，完全撕去了乖乖女的伪装，大声呵斥：“我就是偷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老女人，生不出孩子的老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秘密！”
我本以为这些话会激怒她，没想到她却笑了：“金玲，你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不会生育的老女人，但我却有三个女儿，你不想知道她们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在这疗养院吗？”
“你领养的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杨阿姨摇摇头：“你知道吗，三十年前，当我遭遇车祸失去生育能力后，丈夫也舍我而去，当时我感觉世界崩溃了，之后十几年，我一直生活在痛苦中，我也想领养孩子，但我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后来，我在搬到这个小区，意外认识了和我有类似经历的老李，就是你身后的李老头，他的一对儿子在二十年前因为意外双双而亡，这些年和妻子生活的也很痛苦，之后，我又陆续认识了更多类似的中老年朋友，这些家庭里有不少很富有，却都没有孩子，或者无法生育孩子，有一天我们萌生了建立一个疗养院的想法。不过，这不是一家普通的疗养院，这是一家专门存放我们儿女的疗养院！”
“存放你们的儿女？”
“就是她们喽！”杨阿姨转头对着铁栏杆里面的三姐妹说，“我们开始结伴出行，以做公益的名义物色各自心中心仪的适龄男女，然后以各种方法诱骗至公寓，其中不乏提供免费食宿等，接着我们将他们送到这里。当然，这里不仅仅住着我的女儿们，还有李老头的两个儿子，李阿姨的一儿一女，小区里住户们的孩子们都住在这里，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却因为我们结缘。”
那一刻，寒意再次加剧，侵入心肺：这些老家伙如此道貌岸然，披着和善的外衣捕猎！
“我们相互依靠，甚至为彼此的行为作出掩护，警察也找过我们，但还是被我们遮掩过去了。其实，那晚我看到你的时候，只是感觉你很可怜，让你去我家住而已，我没有把你当做猎物，但是，现在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就必须对你采取措施了！”
“对我采取措施？”我既倔强又愤恨地回问，“你们能把我怎样，杀人灭口？”
“你知道我的女儿们，老李的儿子们，还有那些孩子们为什么这么听话吗？”杨阿姨的笑越来越冷。
我也意识到了那些住在病室内的他们行为举止不像成年人。
杨阿姨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瓶：“就是靠这种听话药了，他们最初都想逃离这里，吃药之后就都安静了下来，像是小孩子，现在他们都太喜欢这里了。”
我本能地吞了吞口水：“你们想做什么？”
李老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金玲，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你感觉呢？虽然老杨没有将你当做猎物，但是见到你后，我感觉自己正好缺一个女儿，不如，你做我女儿吧！”
我甩开他的手：“滚开，变态！”
杨阿姨笑笑道：“金玲，来吧，吃药吧，味道很甜的，吃了药你就幸福了，有一个美满的家了。”
吃药，吃那种变成傻子的药？
我不要，我才不要！
我转身的瞬间，便被那些老年人围住了。
他们清一色的诡笑着，将我按倒在地。
我被逼进困境，嘶吼着救命。
这时候杨阿姨缓缓走过来，她用力捏住我的两腮，纵然我死死抵抗，嘴巴还是被撬开了：“好孩子，乖乖的，吃药喽！”
那些老年人的脸越围越多，那些病室里的男人也都新奇地看着，笑着，尖叫着，他们迅速充满我的视野，然后扭成一锅粥。
我的嘴里被塞进了一把一把的白药片，我用力吐出去，然后被塞进更多。
最终，我被那些白得刺眼的药片吞噬了……
【尾声】
今天阳光真好。
我早起的时候，两个哥哥已经听话地坐在一边看电视了。
我静静地趴在铁栏杆前面，我知道，再过一会儿，爸爸就要来给我送饭了，还有杨阿姨，她是一个说话很温柔的阿姨，每次来都给我糖吃，还给我编辫子。
她有三个女儿，其中我和小冉姐姐关系最好。
我转头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我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主持人说她失踪了，现在家人正在紧急寻找，她的名字也叫做金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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