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都市小说 > 在逃生游戏里当最6主播 > 第53章 娱乐圈狼人杀(一) (29)
    便迷迷糊糊的睡死过去。

    中途噩梦不断,睡到极其惶恐不安。大约凌晨六点时分,夏一回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

    转头一看,辛烛已经不在原地,就连他待的那个地方也已经冰凉一片。

    再看守夜的那边地界,梅有乾神情恍惚的扶着脑袋,张清屿也已经不见踪迹。

    夏一回赶紧起身,一把揪起昏昏欲睡的梅有乾,脸色奇差说:“那两个人呢?”

    “嗯嗯……”梅有乾惊醒,一脸懵逼的看着夏一回,说:“白毛的那个说他肚子疼,想去厕所。去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张大神担心他遭遇不测,就去找他了。”

    夏一回说:“张清屿去了多长时间?”

    梅有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拍大腿,满脸追悔莫及:“坏了!去了有小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回来,准是被白毛小子给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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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清屿会被辛烛给算计?

    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能性,夏一回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辛烛坏心眼的使坏,张清屿直接还击,最后两人两败俱伤。

    不管怎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排除心中那些讲不清楚的情愫,一边是相伴多年堪比亲人的弟弟,另一边是生死与共闯了数道鬼门关的战友,无论哪边受伤夏一回心中都不好受。

    梅有乾声音憋闷说:“你想去找他们?”

    夏一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着痕迹的抬眼看向梅有乾。

    后者扶着椅背起身,脸色惨白无比,一边摇晃着一边悄悄的将手背到身后。

    方才粗略一看,他手上的红斑已经愈发鲜艳,密密麻麻的点缀在掌心与虎口出的皮肤上,连带着手指头都略微发紫发肿。

    夏一回皱眉说:“你可还行?”

    梅有乾疲惫的闭上眼,缓了几秒钟后再度睁开,目光坚定说:“你行我就行!”

    平心而论,如果让夏一回自己处于这种十分危险的情况,那么他决计不会随意出门。反观梅有乾,这个人虽然表面上满嘴跑火车,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关键时刻,竟然比谁都靠谱。

    想到这里,夏一回心头微动,愣愣的看着梅有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梅有乾抖了两下,满脸怪异说:“你少用这种恶心吧啦的眼神看着我,之前就说过了啊,我可不是基佬。”

    夏一回:“……”

    再悲壮的气氛也会被梅有乾这个逗比沙雕破坏殆尽,夏一回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出房门,剩下梅有乾在后面动撞西歪外加龇牙咧嘴。

    也许是天气影响,现实世界的天亮的很早,不到七点钟,窗户外头已然一片大亮。

    楼梯道里面静悄悄的,只余下夏一回与梅有乾二人的脚步声。值得注意的是,两人一直行走了几层楼,均没有碰见爬行种。

    周遭环境一安静下来,有些人可就闲不住了。

    梅有乾将枪收回空间,转而拿出刀,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我只剩下三颗子弹,枪不能随便乱使,只能用在刀口上,真羡慕你们这些有无线子弹的。”

    “话说你觉得你男朋友和弟弟会跑到哪里battle呀,该不会是天台斗舞吧哈哈哈……”

    “雾草,你为什么路线这么明确,难道你们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知道那两个人跑哪里去了……诶诶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啊!”

    夏一回皱眉回头看了梅有乾一眼,眼神里写尽了满满的嫌弃意味。

    梅有乾:“……?”

    夏一回晃动了一下手腕的手表,叹气说:“难道爬行种把你脑子咬掉了么?别忘记我们还有定位手表,红灯代表空投,绿灯代表玩家位置。”

    梅有乾恍然大悟,迅速抬起了手腕瞄了一眼,震惊道:“他们真的在楼顶?!”

    夏一回点头说:“就在楼上,快到了。”

    梅有乾说:“该不会真的在为了你斗舞……”

    夏一回冷漠说:“立即闭嘴。”

    梅有乾瞬间安静如鸡。

    又向上走了一阵子,推开楼顶的门,清晨的阳光照射进幽暗的楼梯间,驱散了诸多湿气与霉味。

    还没有走过拐角,就听见辛烛笑的放肆的声音,梅有乾一脸大事不妙,立即冲在了夏一回的前头,率先走出拐角。

    夏一回紧随其后,待看清平台的景象,他顿时有些发蒙。原本他的想法与梅有乾的猜测有异曲同工之妙,左右不过是辛烛使计唤张清屿出门,要一决高下。

    但事情似乎出乎了两人的想象。

    平台上一片广阔,也许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太阳能电板已经老化,上头有许多新钻出来的尖苗苗,看上去青葱翠绿,一个比一个生机旺盛。

    地面上也有不少齐腰高的杂草,要不是对面有一栋等高的楼层,夏一回险些分不清现在是在平地还是在高楼,根本看不见边际。

    辛烛正坐在楼房边缘,杂草淹没他的身子,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白脑袋。他的发丝在阳光下十分晃眼,那种感觉并非纯白的圣洁,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看着就让人动容不已。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四五米的距离正站着张清屿,此时正同样背对顶楼的门,身子十分僵硬,即使梅有乾弄出的声音再大,他也没有回头。

    见到这个场景,夏一回不知不觉的松下一口气。

    在上楼以前,他其实已经做好了两个人打的两败俱伤血液直流的境况,哪曾想这两人的相处比猜想的要和谐许多,竟然连交手也无。

    梅有乾显然抱有同样想法,他立即加快步伐,想要走近二人。哪知道刚走两步,张清屿带着一丝寒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别靠近,草里埋了炸/药。”

    梅有乾吓了一大跳,直接愣在原地。

    夏一回面色十分难看,冲张清屿说:“你踩到炸/药了?”

    张清屿点头说:“踩到导/管。”

    夏一回:“……”

    踩到导/管比踩到炸/药还惨,后者是直接炸,前者是挪开脚步就会炸。也不知道张清屿在这里站了多久,要是他没有半夜醒过来,指不定还要站上个大半天。

    夏一回的心中不知不觉涌上一丝气愤,一方面是对张清屿的内疚,另一方面是对辛烛的无奈。

    末日本就危机重重,即使斗得过数不胜数的爬行种,也斗不过别人想害自己的心。

    另一边,辛烛像是才发现夏一回的到来,回头懒洋洋的露出一个笑容,冲后者摆手道:“原来是哥哥来了呀~”

    夏一回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辛烛。

    辛烛表情一转,忽然满面不安道:“哥哥为什么用那种表情看着我,难道辛烛又惹哥哥不开心了?”

    夏一回皱眉说:“害人者人恒害之,你难道就这么容不下张清屿,竟然故意设计害他。”

    “……”辛烛僵了一瞬,说:“在你心里,我就如此不堪?”

    夏一回抿唇,不是他将辛烛这个人想的不堪,实在是后者前科重重,眼前的真相又实在不容辩驳。

    不是辛烛害张清屿,难道还能是张清屿说谎陷害辛烛?

    一来张清屿不屑那样做,二来张清屿实在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他一般看谁不顺眼,都真刀实枪的打,哪里会和人逼逼许多。

    想到这里,夏一回久久未有答话,几近默认。

    “……懂了。”

    辛烛捂着脸笑了一声,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一下子就高出杂草半个身子。可以很明显的看见,他似乎是朝前迈了一步,消瘦的身体在杂草丛中若隐若现。

    梅有乾像是想起来什么,指着辛烛大叫道:“快拦住他,那边就是楼层边缘!他想自杀!”

    想自杀?

    夏一回微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他实在不能将辛烛的性格同‘自杀’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印象中,这个孩子逢人就笑,笑的又甜又单纯。就表现来说,辛烛虽然年纪小,但在看清形势方面实属天赋异禀,这样的人总是可以很容易的在复杂局势中找寻到自己的定位,旋即利用表象迷惑他人,谋取自己的最大利益。

    夏一回将辛烛脾性摸得很清楚,所以才会在交谈中一直有恃无恐,坚信辛烛有罪,并且罪不可恕。

    可是即使摸得再清楚,夏一回也忘记了最根本一点,那就是辛烛终究是人。就算外表上镶嵌上再多刺,那也是对外人有防备……他内心的柔软,从头至尾也只展露给夏一回一人。

    想到这里,夏一回心中忽然涌现一丝惶恐,以及满满的不真实感。

    十年前,57号金宝也是从高楼坠落,当场死亡。十年过去,难道这个悲剧要在1号辛烛的身上再次发生么?

    思绪回旋的一瞬间,辛烛已经站在了最边缘处。

    夏一回指尖颤动不止,他花了万倍精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高声道:“辛烛,你先回来!有话好好说!”

    辛烛站定在边缘处,头也不回轻声说:“哥哥,我已经被感染,活不久了。”

    夏一回握紧拳头,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住摇头。

    辛烛垂下眉眼,自嘲的笑着说:“与其在你旁边做一个定时炸/弹,倒不如走的潇洒一些,也算是偿还十年前犯下的错。”

    这厢夏一回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梅有乾倒是翻着白眼先开了口:

    “白毛你这话说的就让老梅有点不开心了,你现在不是还没有完全感染么?有功夫在这里闹自杀夺取夏老弟的注意力,你还不如冲到街上多杀几只爬行种,在彻底变异之前还能给夏老弟保驾护航呢。”

    “你懂什么?!”辛烛猛的举起手,看见那只红肿变形的手,他的神情闪过一丝痛苦,道:“我感染的时间比你要早,情况也比你严重许多。我知道我快要撑不住了,又怎么能继续跟着哥哥,做一个累赘?!”

    梅有乾本就因为感染而头晕脑胀,此刻听了辛烛的话也只是冷冷一笑,反唇相讥说:“那你就更不应该在周围埋导管,谁知道你是想装自杀博取同情心,还是蓄意谋害我们。夏老弟就不说了,张清屿和我,不都是你仇视的对象么?”

    辛烛沉默几秒钟,忽然偏头看向夏一回,歪头询问说:“连你也觉得,我现在是在博取同情?”

    夏一回脑子很乱,接连的冲击让他无法思考,此时只能本能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我相信你,你没有博取同情。”

    “有哥哥这句话,足矣。”辛烛笑着对夏一回眨了眨眼,道:“导/管是假的,我逗他玩的。还有,待会走的时候,记得走侧门。”

    说罢,辛烛张开双臂,身子慢慢朝外倾斜。空气中传来他微微发颤的声线:

    “正门有我的尸体,哥哥你——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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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烛!!!”

    夏一回下意识向前冲了几步,悲伤的情绪还没有来得及上涌,就瞧见辛烛像是撞到一个什么东西,被猛的弹了回来。

    白色的呆毛在头顶一翘一翘,辛烛满面茫然的在草丛里滚了两圈,等停下来的时候都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边,张清屿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深藏功与名。

    梅有乾这次的反应极快,他对张清屿竖起大拇指,感慨道:“大神就是大神,牛批!搁我我就让他赶紧死,矫情的看着都难受。”

    辛烛这才反应过来,他愣了一瞬,立即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转身再次踏上楼顶边缘。

    夏一回冲张清屿感激的点头,转头看向辛烛时,眼神几乎要喷出火焰来。

    顿了顿,他说:“你想的未免也太美好了,还不许我看你的尸体,你当是在拍青春伤痛狗血电视剧呢?我可以明确的说,你要是现在自杀的话,我下一秒钟就会捡你的尸体,扔去喂狗。”

    辛烛身子一下子僵住,回首看向夏一回,神情间带上了一丝委屈和忐忑,“哥哥生气了?”

    夏一回眼神透着一股子冷嗖嗖的意味,缓缓开口说:“你觉得是在成全我们,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在迷途知返,你是不是感觉自己特别伟大?”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生气,直接到达一个压抑爆发点,随便拿着针一捅好像就会直接爆炸。梅有乾还没有看过夏一回露出过这么可怕的表情,思考了几秒钟,他朝后方退了两步,争取离夏一回远一点。

    一时之间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草丛被风刮得呼啦呼啦的萧瑟声响。

    辛烛默默收回一只脚,低着头说:“我没有……”

    “我真的不想和你说教的。”夏一回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无奈说:“但你要明白一点,自杀弥补不了你犯下的过错。想要变得伟大,让我刮目相看,那就要想办法让事情变得不那么糟糕,不那么让人绝望。”

    辛烛深深的看了夏一回一眼,神情复杂说:“可是现在已经无法挽救。”

    夏一回直接打断:“但如果你死了,我会变得更加糟糕。”

    辛烛愣住,“你的意思是……你还需要我?”

    夏一回神情难得的放软了些,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从始至终只有你放弃了你自己。”

    说出这种话,夏一回也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他相信辛烛能听懂这句话的隐含意思。

    一方面是指当下辛烛觉得自己是累赘,想要自杀。另一方面就是夜里夏一回与辛烛交谈的内容,十年前带走57号金宝,辛烛对此耿耿于怀,一直认为是夏一回抛弃了他,之后更是做下了许多无法回转的错事。

    事实上,夏一回从未、未来也不会主动放弃辛烛,因为后者不仅仅是他的实验体,还是他心中认同的弟弟,是他肩膀上的责任。

    一句话说完,全场寂静。

    张清屿、夏一回、辛烛都知道这话的意思,因此面色一个比一个沉重。在场的只有梅有乾一个尚且不了解事情经过,还一脸恍惚的飘荡在状况外。

    梅有乾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忽然满脸慌张说:“到九点了!!!”

    话音刚落,电子音应声而起。

    【现在开始发放血清空投,将在全市范围内随机投放70个。血清空投以红灯代替,玩家可在随行手表进行位置确定,一旦空投被挪动,红灯将立即熄灭。】

    “是血清空投!”梅有乾兴奋的张开手臂哇哇大叫,“呜啊啊啊老子终于有救了!”

    看他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显然之前承受的压力并不比辛烛小。夏一回扬起笑容,立即转头看向辛烛,后者眼神中同样闪烁着微光。

    一时之间,楼顶原本凝滞的气氛都不知不觉的松懈了不少。

    还没高兴太久,电子音有不急不缓的继续播报。

    【第一波爬行种浪潮即将来临,预计到来时间九时零五分,结束时间十时整。所有具有生命体征的玩家均会遭受不同程度的爬行种浪潮围堵,请诸位尽快寻找掩体,躲过围剿。】

    夏一回脸上的笑意微僵。玩了这么长时间的无限逃杀游戏,他早就该想到,游戏又怎么可能那么轻轻松松就给玩家送救命良药呢。

    在这几秒钟的间隙里,整个楼房都开始轻微晃动起来。

    可以很明显的看见,对面平齐楼层上头已经满是爬行种,又不少正丧心病狂的朝着这边楼层跳。也许是因为这个时候的爬行种已经进化出了一定的智慧,他们不仅仅靠着自己的能力,还有同伴的帮扶,一个跳过来,另一个踩着同伴的背部进行二次跳跃。

    还真别说,真的有少数几个羚羊跳成功了的,不过刚一爬上来就迅速的被张清屿一技能给甩了下去,甩的脑浆都崩出来了。

    “瞧,你刚刚要是也跳了下去,死状和底下那一坨肯定一模一样。”梅有乾幸灾乐祸的冲辛烛吹口哨。

    辛烛脸色青紫,俨然有些后怕。

    “别吵,你们俩快看看那70个空投掉在哪里了。”夏一回喊完话,立即跑到张清屿两米开外的地方,头疼的看着张清屿脚下。

    还有不到五分钟爬行种浪潮就会来临,然而张清屿脚下正踩着个导/管,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有办法在五分钟以内解除这个导管。

    周遭一片混乱与喧闹,夏一回与张清屿相对而立,共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张清屿垂下眼帘,方才夏一回与辛烛的交流中他一直没有参与,此时却忍不住了。

    顿了顿,他说:“你先走。”

    一个两个的都那么不让人省心。夏一回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怒火,反问道:“我走了你又怎么办?”

    张清屿偏头,看了一眼对面楼层数量越来越多的爬行种,说:“你留下来也没有用。”

    “……”

    夏一回感到窒息。虽然说的是事实,但张大神!你未免也太过于诚实了啊喂!

    见夏一回不说话,张清屿眸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说:“你先带着辛烛走,找个安全的掩体护他周全。撑过这一小时,我便可随着绿灯坐标寻你。”

    夏一回怒极反笑:“没错,这样做辛烛的确是安全了,但我怕我在掩体里面盯着你的坐标,等你来找我,看着看着,绿灯就灭掉了。”

    张清屿:“不会。”

    夏一回咬牙:“不会你大爷!”

    张清屿:“……”

    夏一回说:“我不和你掰扯,五分钟以内我试试看能不能拆除导/管,拆的了就一起走。拆不了的话……”

    张清屿说:“拆不了,你也不能留下来。”

    夏一回皱眉说:“你在想什么,拆不了我肯定不会留下来,留下来就是死。”

    张清屿身子顿了一下,缓缓点头,看着脚底没有说话。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跟只被栓起来的大型藏獒一样,又可怜又委屈巴巴。

    夏一回谨慎的靠近,说:“拆不了的话,那就让他炸吧。”

    张清屿一愣,猛的抬眼看向夏一回。

    夏一回笑出了声音:“那不然还能怎么办,我舍不得让你一个人留着,又不能自己留下来陪你。不过是一个导/管炸/药罢了,想防范很容易。况且炸就炸了,范围顶多一两米,你难不成还以为它能把整个楼顶炸塌?”

    张清屿抿唇不语,显然夏一回说的话已经超过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

    夏一回轻笑:“一看你就是上课没有认真听的学渣,导/管和炸/弹傻傻分不清楚。”

    说完这句话,本来还以为张清屿又会像往常一样闭口不回应,谁知他竟然微微点头说:“我的确分不清楚。”

    夏一回说:“嘿,分不清楚你还挺骄傲……”

    “但你分的清楚,这就够了。”张清屿打断夏一回,开口说道。

    夏一回心尖一颤,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专心的研究张清屿的脚下。大约三十秒后,他猛的回头冲辛烛喊:“你导/管埋哪里了,我怎么没有找到导线?”

    “什么导/管?”

    彼时辛烛还在对付爬行种,一边还艰难的观察血清空投的落点。

    听到夏一回的话,辛烛愣了一下,头也不回喊道:“我自杀在后面埋什么导/管,那是我逗他玩的。一站站好几个小时跟尊大佛一样,夏哥哥,我真的觉得他有点傻!”

    “……”夏一回一言难尽的抬眼看向张清屿,后者眉宇间黑云缭绕,扬手一挥。

    下一秒辛烛便‘啊’的一声惨叫,被猛的拍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我看见有个空投砸到咱楼里的玻璃里面啦,好像就在楼下,咱绕几个弯弯就能拿到手。”

    梅有乾依然游离在状况外,摇摇晃晃的朝门那边跑,“你们走不走,不走的话老梅我可先行一步,没命陪你们耗。”

    几人面面相觑,不再废话,瞬间跟上梅有乾。

    在副本里倒霉了这么久,这一次夏一回几乎要仰天长啸。不为别的什么,就为这一次老天有眼,他终于也体会到一次空投对脸砸的快/感。

    血清空投就砸在楼道旁边的房间里,梅有乾第一次跑这么快,一拳砸烂空投箱卷起里边的小瓶子就跑,过处虎虎生风,不留片影。

    夏一回一把揪过梅有乾的领子,差点将他卡的原地去世。

    梅有乾一脸懵逼的回头:“你干什么!”

    外头一阵哈士奇拆家的声音,爬行种嗷呜嗷呜的穿过走廊,爪子一掏便是一个巨大的洞。

    五分钟已到,显然爬行种浪潮已然来临。

    辛烛眼疾手快的关上房门。

    过了自己心底的那道坎,他整个人也显得活络了起来,此时还有心情讽刺道:“要不是哥哥拉你一把,头都给你削掉。”

    梅有乾眼睛珠子发红,冷笑一声:“王八念经,你看我理不理你。”

    房门支撑不了多久,几个爬行种一上来就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夏一回趁两人斗嘴的间隙环顾四周,瞄上了空调旁边的通风口。

    通风口是整个钢筋制造直接镶嵌进去的,里头弯弯绕绕盘根错节,想要凭借蛮力破除掉一定很困难。若是躲在里面,兴许可以逃过一劫。

    说干就干,夏一回立即借助空调攀爬了上去。观察了一下通风口说:“撑三分钟,我可以把他完好无损的卸掉再安回去。”

    梅有乾推着柜子抵住房间门,崩溃大叫道:“你他娘梦里的三分钟呢?我这里最多只能给你撑30秒钟!”

    辛烛加入,站在梅有乾身边发动技能,利用恐惧喝退爬行种。梅有乾翻个白眼,立即更改说辞:“最多撑一分钟啊!”

    张清屿挥手间,家具自动移到门前,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堵,这下子连爬行种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梅有乾忍无可忍:“你们护妻太甚!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跟在夏老弟后头吃狗粮!”

    ‘咚’的一声巨响,震醒屋内心态良好的众人。

    梅有乾险些以为爬行种破门而入了,转头一看,惊了一瞬,大声叫道:“窗户!窗户!”

    夏一回闻声看去,丝毫不夸张的说,这一瞬间的惊恐程度简直可以比得上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

    有一只满脸流脓面目丑恶的爬行种已经半身入窗,爪子牢牢的镶嵌在地面上,另一只腿还费力的往里蹬。似乎是感觉到屋内四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爬行种张开血盆大口算是打了个招呼,哈达子流了一地。

    在它身后,像老太太拖包裹一样还拖了一个爬行种,上头的那只爬行种反应极快,踩着身下同伴的身体,看着就要跳进来。

    两只巨大无比的爬行种加在一起,这个冲击力可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了的。

    更加可怕的是,透过它向外看,可以很清晰的看见数不胜数的爬行种正一个挨着一个,像堆积木一样往上堆。

    隔声玻璃碎裂,爬行种们发出的声音毫不保留的穿透众人的耳膜。

    有拍断钢筋凝土的声音,也有脚踏同伴的撕裂声。但更多的,还是那宛如梦魇般的‘嘻嘻嘻’怪笑,一声接着一声,笑的人心底直发慌。

    梅有乾一阵头晕目眩,满脸吾命休矣。

    夏一回在一旁好笑的开口:“别急着说遗言,这还没有到绝境呢。”

    梅有乾眼瞳微张,猛的回头看向夏一回。

    只见夏一回不慌不忙的单手敲掉螺丝,起身一脚蹬弯通风管道,刺溜一下就钻进了直径约半米的通风口。

    做完这一切,夏一回还满是讥讽的冲爬行种竖了个中指,道:“长那么大块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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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行种咆哮着扑入房间。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有心思斗嘴,四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入通风口。夏一回打头,张清屿第二,辛烛第三,梅有乾断后。

    顺着通风管道爬了一阵子,后来的路越来越开阔,似是被什么人开阔过一般,慢慢的变得能容忍人直着身子行走下去。

    在众人默不作声前行的途中,爬行种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没有。这个时候众人也已经走到了道路的‘尽头’。

    面前是窄路,下头就是数不胜数的爬行种。

    梅有乾往下面看了一眼,艰难说:“我建议我们还是原地坐下来休息吧,别瞎瘠薄折腾了。”

    辛烛笑了一声,“怎么,不敢爬?”

    梅有乾眉毛一抖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敢爬,老子杀爬行种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又怎么可能会怕这种玩意儿!”

    辛烛翻白眼说:“那你倒是爬啊。”

    “……”梅有乾一脸难色,似是求助的看向夏一回。

    夏一回了然,环顾了下四周。

    刚才爬通风管的时候他就一直有疑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一直在走下坡路。中途遇见好几个岔路口都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可无论往哪个方向走,似乎都只有‘下’与‘更下’的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通风管道下头会有如此巨大的洞天。眼前是一个铁链做成的‘桥’,这一条拴在通风管口,另一头是用铁钩吊在对面。

    也就是说,现在众人基本上被困在一个死局,背后是爬行种,无路可走,前方是独行桥,如果想出去的话,就必须向斜上方爬。

    问题在于,铁链桥并不稳健,腐朽严重,再加上底下都是污水与爬行种,几乎近在咫尺,要爬的话就要做出巨大的心理建设。

    说不定一个不留神掉了下去,就会立即被蓄势待发的爬行种撕碎,拆吃入腹。

    辛烛与梅有乾二人现在走平地都是脚步虚浮,压根就没有办法保持平衡,夏一回想了想,提议原地休整,等待爬行种浪潮褪去。

    梅有乾本来就不想爬,自然举双手赞成。另外两人沉默了一下,并无异议。

    正巧闲着无事可做,夏一回便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很快,他发现这么久,他要么就是在完成任务,要么就奔波在完成任务的路途中,休息的时间几乎是屈指可数。

    就连眼下的休息也并不平静,左耳朵是鱼贯而入的爬行种咆哮声,叫的人心慌意乱。还有不少爬行种试图顺着光滑的瓷砖往上爬,每次都又惊又险的被张清屿一击击退。

    右耳朵呢,是远方爬行种制造出的哈士奇拆家声音。

    这声音很远很远,但给夏一回的压迫力要远远大于近在咫尺的爬行种,这更是一种接近心灵上的压迫。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困在一个被密封起来的塑料袋里,彷徨许久找不到出处,往哪边走都是相似的地方。此时此刻他就连呼吸都呼吸不了,基本上是浑身酸软,无法动弹。

    其他人状况相差不多,均一脸疲色。

    张清屿寻了夏一回邪对面的地方坐下,无论爬行种从哪边来,他都能第一时间保护夏一回。辛烛则是紧紧贴着夏一回身边,无论爬行种从哪个方向过来,他都能与夏一回同生共死。

    梅有乾没有掺和进来,他坐在离铁链稍近的地方,脸色青紫眼神混沌,不停的晃着脑袋嘴里嘟囔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原地坐下后,补充食品的补充食品,补充水分的补充水分。

    梅有乾吃饱喝足以后,又在原地坐了一小会,忽然起身,摇摇晃晃的凑到了夏一回跟前。

    “……你干嘛?”

    辛烛瞬间抬头,警惕的看向梅有乾。

    不怪辛烛态度恶劣,实在是梅有乾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

    明明严格算起来,辛烛比梅有乾还要早感染,但两个人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辛烛只是脸色惨白,手上斑红一片,走路有些虚浮。除此之外就跟个正常人一样,能走能蹦的,没事就怼天怼地一副小霸王模样,转头又是夏一回身边的爱撒娇的小粘人精。

    反观梅有乾……

    他聚齐了辛烛所有怪异的点,在此之上,他嘴唇外边还有紫色的经脉显露到皮肤近处,旁看的清清楚楚,极度骇人。他的眼睛也通红无比,不仔细看都瞧不见他的黑眼珠。手掌……已经看不出来人类体征,整个手掌肿了的三倍不止,指甲变成又硬又长的尖指甲,乍一看还以为有一只爬行种混进队伍里了。

    丝毫不夸张的说,就算现在将梅有乾丢到铁链下头的爬行种浪潮,他看起来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见梅有乾不回应,辛烛也陷入了沉默。

    对面的张清屿动作轻缓的站起身,举起手端着枪,神情凝重。

    辛烛也从空间里掏出枪支,还不忘朝夏一回的手里塞了一支。

    梅有乾好似对众人的动作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是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眼睛死死闭着,喉咙里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看见他的情况,夏一回心里咯噔一下,斟酌着开口说:“老梅,你要是还能听得见我说话,你就应一声。”

    梅有乾:“……”

    夏一回扶着墙起身,也许因为坐太久的缘故,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前一黑,脑壳又沉又痛,几乎要原地倒下。

    原地缓了一会,夏一回终于感觉好了一些,不再头脑昏沉。

    他有些后怕,如果在刚刚那几秒钟的时间里,梅有乾发动攻击,那他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只能被动承受。

    虽然不想怀疑自己的队友,但事到临头……不得不怀疑。

    夏一回举起枪,手都在微微发颤。

    怎么办,真的要开枪吗?

    夏一回自问,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左右两边都是爬行种的咆哮声音,惊天动地近在咫尺,却又似乎很远很远,远到根本无法干扰在场的众人。

    ‘嘎达’一声响。

    夏一回惊出一身冷汗,险些以为有人开枪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辛烛拔拴的声音。

    显而易见,只要梅有乾有丝毫异动,辛烛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将其一击毙命。

    “……梅老狗?”夏一回拿枪的手微微颤抖,几乎无法瞄准,做足了心理建设后,他放大声音喊了一声:“梅有乾!!!”

    也许是因为这声音足够大,梅有乾浑身一阵,睁开眼猛的抬起头。

    红光显露,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梅有乾又向前走了一小步。

    在这一瞬间,夏一回几乎要立即扣动扳机,可是心底犹存的那一丝理智让他险而又险的崩住,好歹是没有开枪。

    “……”

    梅有乾茫然的环顾三人,懵逼的说:“你们在干啥子,这是想杀了我方便3p?”

    “……”

    夏一回猛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这个时候他才发觉,就连刚刚躲避爬行种的时候他都沉着冷静丝毫不慌,现在他的后背却已经湿了一片,衣服黏在背上,潮湿又难受。

    辛烛还是不肯收枪,站在原地警惕的说:“你还记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梅有乾说:“记得啊,我们躲过爬行种,一路钻到这里……”

    夏一回打断他的话:“原地坐下来休息之后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梅有乾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说:“……难道后来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梅有乾的身体已经很严重,在场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开口提及。

    夏一回心中徒然一阵悲凉。

    十年前的爬行种危机他经历过,但因为记忆忘却的缘故,他始终抱有初心,对未来满怀希望。但在这次的现实副本经历太多,在战友慢慢消亡殆尽的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希望并不会永远存在,正如事情不可能总朝着人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过去夏一回时常好奇,十年前的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牺牲小我成全大众,现在见的多了,他好似有那么一点点明白,却又好似完全不懂。

    另一边,梅有乾像是意会了什么,抹了一把脸,他的嗓音有些嘶哑,絮絮叨叨说:“我刚刚吃饱了饭,吃饱饭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夏一回抿唇,鼻尖微微发酸。

    梅有乾从空间掏出食品物资和水物资,还有药品物资,一股脑的塞进夏一回怀里,继续说:“我的空间东西太多了,找东西不好找,你帮我保管,过几天还是要还我的啊。”

    夏一回沉默了一下,没有将物资塞到空间里,但也没有还回去。

    尽管梅有乾的话依然是积极向上的,但这话背后蕴含的意义实在是太过于沉重。堆到夏一回手中的不像是物资,反倒像秤砣一般,重重的压在夏一回的心口上。

    另一边,梅有乾苦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他又从空间掏出一件物什,是方才从空投里掏出来的血清小药瓶。

    辛烛的眼神瞬间黏了上去,迫切想要的意味十分明确,放在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抢了,哪里还会多逼逼什么。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事情,眸子里闪现一丝愧疚与惶恐,盯着夏一回的背影,到底是没有上去抢夺。

    夏一回的脑子也十分混乱。

    梅有乾的情况加重,但辛烛确是感染较早的那一个,两个人的身体状况都刻不容缓,然而血清只有一份,这种救人命的东西……到底该给谁呢?

    192

    一片沉寂中,梅有乾艰难的说:“血清可以稀释么?我和这个白毛一人一半,说不定能撑上一段时间,找到下一瓶血清。”

    夏一回正准备回答,辛烛在一旁先一步开口说:“手表显示红灯全没了,空投已经被人全部拿走。现在剩下几瓶血清都是一个未知数,我们根本没有可能找到你所谓的‘下一瓶血清’。”

    夏一回艰难的尝试说话:“等等,你们先听我……”

    梅有乾皱眉说:“也可以等下一次空投投放。”

    辛烛直接打断,不耐烦说:“你怎么就知道下一次空投的是血清?”

    梅有乾愣在原地,不再开口说话。

    虽然辛烛做事疯癫无常,但那只是针对和夏一回有关的事项,在其他问题上,他永远都比较注重全面稳妥。抛去对辛烛的偏见仔细想想,他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毕竟第一次空投的就是食品物资和水物资,第二次才是血清,谁知道无限逃生游戏下一次会投放什么东西呢,说不定是武器,或者其他什么的。

    无论怎么说都不应该将希望放在稀释药物上,这样做风险太大,很有可能最后的局面,是两个人一起死掉。

    梅有乾忽然抬头,看着辛烛说:“你别以为别人都傻,我可是比你大了整整一轮多,所以有话直接说,别和老梅我整这套虚的。”

    “……”

    夏一回暗叫一声不好,因为感染的原因,两个人现在脾气都很差,几乎是一点即燃。想到这里,夏一回尝试着去拉了拉辛烛的衣摆,示意他好好说话,别赌气。

    辛烛仿若无感,他表情不变,眼神里却划过一丝冰冷笑意:“你什么意思?”

    梅有乾讥讽说:“不想稀释血清两个人一起活命,那不就是想一个人独吞呗。说实在的,谁不想活命,这药要是给夏老弟和张大神,那我没有意见,一个两个的都为人正直,看着跟救世主似的,他们活下来总比我这个混日子的好。但是你……”

    说着,梅有乾哼笑了一声,神色间是对辛烛毫不遮掩的鄙夷。

    夏一回插嘴:“那个血清……”

    “哦?”辛烛冷笑一声,放大声音说:“我又怎么了,我不也比你这个混日子的强?”

    梅有乾嗤笑:“我就是混日子也不会疯到拉一整个城市下水。”

    辛烛眸光一闪,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梅有乾丝毫不退让,梗直脖颈讥讽回视,“怎么,被我说中了就想杀人灭口?我倒是需要考虑一下要不要把这瓶药让给你,不然哪天你背后使阴刀子害我,防敌人还得防你,我可没这个精力。”

    辛烛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说:“你又比我好多少?瞧瞧你那脖子上的丝巾,不如扪心自问害死过多少人?”

    “我害死多少人关你屁事!!!”

    梅有乾像是被触犯了什么逆鳞一般,直接上前抓住辛烛的领子,手臂一使力,后者就被提溜了起来,后脚跟都离了地。

    辛烛的那句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不单单说梅有乾,就连夏一回听了都颇为动容。

    原本大家以为在游戏里死去的人可以毫发无损的回到现实,因此下刀开枪毫不犹豫,可以这样说,现实副本里剩下来的人,手头多多少少都有上百条人命,多不封顶。

    记得之前在弹幕里了解过,梅有乾曾经进入某个大型困兽场鬼牌。在那场鬼牌中,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发动了技能,瞬间风洞席卷整个斗兽场,几千条人命就这么活生生的被风洞拆吃入腹。

    这件事在事后想起来,无论搁谁身上,都能把人直接逼疯。

    一片寂静中,辛烛微微仰着头冷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梅有乾的肩膀,替他整了整脖颈上的丝巾,眯着眼睛四两拨千斤道:“同样的话还给你,管好你自己吧。”

    顿了顿,他拉长了声线:

    “怪物——”

    梅有乾:“……”

    他猛的抬起枪支,枪/口抵住辛烛的额头,用力往下压。因为生气到极点,他的手腕颤抖的太厉害,看上去下一秒钟就会扣动扳机。

    辛烛也不反抗,脸上一直挂着一种怪笑,不一会头上就被压出了个红印子。

    “别动枪!”夏一回立即上前去拉梅有乾的手,还没碰到衣服就被已经暴怒上头的梅有乾使力一推,重心不稳的摔向一旁。

    砰——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在一旁围观的张清屿也只来得及伸手拽一把,压根就没碰到夏一回的人。

    电光火石间,夏一回一头撞在通风管凿出的石壁上,脑门一凉,接着就感觉脸上湿哒哒一片,一摸还带点温热。

    竟然流血了……

    辛烛一反先前漠不关心消极求死的神情,气的额头爆出青筋,膝盖一弯重重的顶了梅有乾小腹,又掰住他的手直接翻身骑上后者的背,小刀抵住他的脖子,一点也不留情,黑红色的血液不断从刀锋与皮肤相接处渗出。

    梅有乾压根就没管脖子上的刀,只焦急的看着夏一回说:“夏老弟你没事吧?”

    张清屿蹲下身用衣袖去擦夏一回脸上的血,闻言面无表情的瞥了眼梅有乾,眼神几乎是嗖嗖的直甩刀子。

    梅有乾背后一凉,自知理亏没有说话。

    辛烛从梅有乾背上跳下,火急火燎的凑了过来,不着痕迹的将张清屿挤开,忐忑的去触碰夏一回右眼眉骨上划拉开的缺口。

    夏一回疲惫的挥开辛烛的手,闭上眼睛几秒钟,半晌方才睁开,咬牙说:“你们该不会以为血清这种东西是直接喝下去的吧?”

    辛烛眨眼看来,梅有乾同样疑惑发问:“难道不是直接喝的吗?”

    “就算假设游戏大发慈悲,下一次投放的物资依然是血清,而我们又极其幸运的抢到其中一瓶……”

    夏一回从空间掏出上几个副本未使用完的注射针,木着脸说:“现在这瓶也无法稀释,因为血清是注射进脉搏。你见过在葡萄糖里边加矿泉水扎针的?”

    “所以说……”梅有乾看了眼辛烛。

    辛烛扯了扯嘴角,接下了他下面那句话,“我们之间还是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血清药品在刚刚争斗的过程中不慎掉落在地,所幸药瓶坚硬没有任何损毁。现如今它就安安生生的躺在地上,没有人去捡,也没有人去碰,此时此刻它不像是救命良药,倒更像是豺狼虎豹。

    张清屿拿出药品物资,又用纱布想给夏一回缠头,后者随手扯开纱布说:“这么小的口子浪费纱布干嘛,等你包扎好,伤口基本上也愈合了。”

    张清屿动作一顿,盯着夏一回一动不动。

    “……”

    看着张清屿清澈又透露一股淡淡坚持的眸子,夏一回瞬间缴械投降:“好吧好吧,你弄就是。”

    张清屿手下的动作很轻,但速度丝毫不慢,大约几分钟便简易的给伤口做了个临时处理。夏一回扶了扶额头,也许是因为上过药的缘故,方才那种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感终于轻微消退。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响震醒众人。

    后方岔路口被一批身材娇小的爬行种突破,一路火花带闪电,看着像电影里的奇行种似的,极度骇人。要不是有第二道栅栏阻拦,估计这些爬行种已经爬到众人跟前了。

    梅有乾就近捡起血清,一边朝锁链桥跑一边大惊失色说:“这么小的洞它们是怎么钻进来的?”

    夏一回紧紧跟在后头,脸色难看到极点,说:“这些爬行种前身还未成年,估计就是一群六七岁的小孩子。”

    梅有乾面如菜色:“……真是造孽。”

    到了锁链桥边,新的问题来临。

    夏一回扭头看向张清屿说:“你的技能可以带人过桥吗?”

    张清屿估算了下距离与斜角弧度,摇头说:“带不了三个。”

    夏一回说:“来回分开带的话呢?”

    张清屿说:“可以试试。”

    两人交谈的间隙,周遭可以说是一片混乱。

    锁链下方的爬行种就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般,爪子不停的在岩壁上抓挠,想要跳上来。另一侧,栅栏无法抵御太久的爬行种,不一会就有漏网之鱼溜了进来,咆哮着向众人冲来。

    辛烛拦在最后,一脸狠色刚准备放技能,梅有乾一把将他的领子提溜的往后推,大叫道:“没有被感染的先走!”

    顿了顿,他看向辛烛,凄惨笑说:“我说过比你大一轮,你的小心思瞒不过我。之前你故意激怒我,为的不就是想死么?在这一点上你可别想如愿。”

    辛烛表情凝滞了一瞬间,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梅有乾一脚踹开,由于惯性踉跄的跑向锁链桥。

    脚底踏在锁链桥上的那一刻,夏一回的心几乎是霎时间偏移了一瞬。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友好,锁链桥腐朽十分严重,看起来支撑不了多久,马上就会掉落下去。除此之外,身边没有任何可以搀扶的物件,唯一能起到作用的只有自身的平衡力。

    ‘呲’的一下,夏一回脚底打滑,几乎要整个人喂到爬行种的嘴巴里去,好在身后的张清屿眼疾手快,一下子就伸手将他拽了回来。

    在张清屿的帮助下,这一路也算是走的有惊无险。

    紧随其后的辛烛虽脚步虚浮,走的却极快,相应的脚底打滑的次数比夏一回也要更多。到了锁链末端时,他甚至由于分心一脚直接踏空,上半身于危机中抓紧锁链,下半身却在空中飘荡。

    爬行种兴奋的扑了上去,又是抓又是挠的,看着极其恐怖。好在辛烛的反应奇快,自顾自的蜷缩起来,翻回锁链,继续走下半程。

    期间堪称惊心动魄,承担了夏一回与张清屿的重量以后,那锁链本就是强弩之末,再加上一个辛烛,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好在这条锁链还是极度得劲,好歹还是坚持到辛烛平安落地。

    这个时候已经有愈来愈多的爬行种闯了进来,梅有乾一面艰难拿枪抗敌,一面焦急的踏上锁链桥。

    咣嗤咣嗤——

    锁链在发出哀嚎。

    桥坚持了不到几秒钟,就猛然断裂,梅有乾差点直接摔到爬行种浪潮中。他自身反应快,在桥断的前几秒钟觉察到不对劲,又反身往回跑,险而又险的扒在断崖上。

    众人焦急程度丝毫不减,见状还想再救,哪知梅有乾却像忽然打了鸡血一般,凭借自己的力量好不容易爬上去,左手持枪应敌,右手又用尽全力向辛烛甩了一个东西。

    梅有乾喊道:“白毛,血清给你。”

    辛烛接住血清,面色惨白神情十分复杂。

    夏一回大声喊:“你再撑一会儿,我们想办法救你过来!”

    枪林弹雨中,梅有乾头也不回,语气带笑说:“老梅我实在是太无用,战斗中老是拖后腿,智力上也帮不到什么忙,不过……”

    顿了顿,他的笑声染上一丝心酸:“给你们断后,老梅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梅有乾自顾自大笑几声壮胆,背对着夏一回等人一把摘开脖子上的丝巾。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妖风,吹的爬行种东倒西歪,最后悉数被梅有乾脖子上的洞生生‘吃’了下去。

    霎时间地动山摇,石壁上有石头掉落,将锁链另一半的口子尽数掩埋。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在场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夏一回下意识的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待看清表盘面,他只觉得眼前发黑,头脑一阵眩晕,有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表盘上显示,对面的绿灯熄灭了。

    193

    如果直播间还在,那么此时观众们一定早已经热泪盈眶,仰天哀叹一句造化弄人。

    梅有乾这一波操作其实在无限逃生游戏里是很出名的‘献祭流’套路,简单来说就是牺牲己方的一两个个体,阻碍住敌方来袭。

    这种套路一般广泛运用于能力不强的队伍,在游戏越来越接近后期的现在已经很少看见。大部分玩家都是奔着笑到最后来玩游戏,很少再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成全队伍。而在个人能力普遍高于其他玩家的现实副本,‘献祭流’套路更是几近于绝迹。

    现在就连高层次玩家都开始使用献祭流,这就侧面意味着副本局面已经十分严峻,几乎刻不容缓。

    锁链桥已经断裂,对面一片废墟萧条,夏一回这边也不好受,上头的石块正摇摇欲坠,看着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愣神中,后头有一道陌生的声线插入。

    “快走,这边马上要塌了!”

    夏一回精神一震,也许是梅有乾的事情影响,他竟然都没有发现有外人靠近。张清屿脚步一横,挡在夏一回身前。站在最后方的辛烛悄悄的将血清藏到身后,几乎将警惕与防备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抬眼看去,侧面洞口站着一个人。

    此人手上高举一个类似手机的物件,身着黑色兜帽衫,下身是棉麻长裤,已经脏污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昏暗的灯光下几乎辨别不出来来人性别,只能粗略看出这大概是一个正在发育期间的青少年。

    见夏一回三人一动不动,来人愈发急切,举着‘手机’叽里咕噜的大喊了一句什么,接着‘手机’里就传出很亲切的siri音。

    “跟我来!不然你们都会被碎石块压死!”

    夏一回看了一眼梅有乾葬身的地方,那儿石块堆积地动山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形势所迫,三人对视一眼,跟上了那个人。

    几乎在他们走后不足一分钟,洞穴即刻坍塌。毫不怀疑,如果三人方才再多耽搁一小会,必会被石块直接掩埋。

    一个小时到,爬行种浪潮褪去,众人脱离危险时,夏一回悄悄靠近辛烛,小声说:“血清给我。”

    辛烛悄无声息的点头,顺势将血清递给夏一回。后者接过血清,用最快的速度抽出血清,就着辛烛的胳膊打上一针。等看见血清毫无保留的注射进辛烛的脉搏,夏一回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手将注射器甩到废墟之中。

    这一切进行的悄无声息,就跟电影里的黑手党接头一般,自然又不起眼。前面行走的人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后方发生的一切,嘴里还叽里呱啦说着不知哪国的语言,就连siri翻译都跟不上他的语速。

    说了许久,后方三人气氛低迷一句话也不说,那人还不觉得尴尬,暗戳戳的凑近夏一回,说了一句很长的句子。

    夏一回没有听清siri翻译,茫然回视。

    这个时候道路越走越开阔,前方也有隐隐的光亮透过来,夏一回终于大致看清了对方的小脸蛋。

    和刚刚‘青少年’的猜测不同,这个人明显年龄要更小一些,嗓子还是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微弱的灯光下他的轮廓也极深,高鼻梁外加欧美特色的大平行双眼皮,眸子是浅浅的橄榄绿,肤色很白,白到和脸上的脏污形成鲜明对比,看起来跟黑白配的巧克力似的。

    光从脸来说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夏一回没有在意,反正外国人的脸在他看起来都长的差不多,实在难以分辨。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都自觉没趣闭嘴了,不过这个橄榄绿眼睛的老外小孩显然很热情,又说了一句很短的话,“我看过你的直播,我是你的粉丝!”

    夏一回抿唇,商业互夸说:“我也看过你的直播,你也很厉害。”

    “真的吗?!”橄榄绿眼睛显然很高兴,这种感觉就像一直喜欢的爱豆忽然说他是自己的粉丝,一直在关注自己。他又兴奋的问:“那你觉得我上次副本最后那个选择酷不酷!”

    夏一回眨了眨眼睛。

    ……什么选择?

    华国古老礼仪中的谦逊显然不适用于与外国人交流。

    夏一回笑了笑,巧妙的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鬼牌结束以后直接进入现实副本,你的最后一场直播很遗憾没有看见。不过能活到现实副本,那就说明你之前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并且很酷。”

    橄榄绿眼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驴了,反而兴致勃勃的解释说:“没有关系,我可以口述给你听呀!”

    夏一回嘴角的笑容微僵,他现在还在想梅有乾的事情,整个人都很疲惫,真的不想和这个颇为自来熟的橄榄绿眼睛聊天。

    橄榄绿眼睛没有发现异样,自顾自兴奋说:“鬼牌副本中最后一张鬼牌,主题是让我掌管一个微型水生星球。前期我做的一直很棒,但最后灾难来袭,星球毁于一旦。”

    “这个时候无限逃生副本给了我一个选择,它先是给我圈出了四块面积差不多大的区域,然后让我选择救其中的一个区域。只有保证救下来的那个区域在最短的时间里人数翻倍,我才算任务成功。”

    听到这里,夏一回一扫疲惫,总算提起了一点兴趣问:“圈出来的是哪四块地区?”

    橄榄绿眼睛回答说:“其中a地区枝叶茂盛,适宜生存,是很多上位者的栖息地。b地区是原先的科研繁荣区,那儿还保留有最先进的科技与科研人才。c地区是贫民窟,那儿的人很没素质,还是最原始的奴隶体系。d地区是军区,军人们强大而自律,生存能力极强。你猜我救了哪里?”

    “当然是救a地区,适宜生存才能更好的发展下去。”辛烛在旁边听了许久,终于找到机会插嘴,顺势挤开橄榄绿眼睛。

    橄榄绿眼睛被挤开了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向张清屿,说:“你觉得呢?”

    张清屿歪头半晌,看了一眼夏一回,简洁道:“救b区。”

    夏一回足尖一顿,唇角微微勾起。

    这个真不怪他自作多情了,张清屿那个眼神几乎要怼到他的身上,哪能让人不多想。

    有来有往,不等橄榄绿眼睛询问,夏一回主动说:“如果是我,我应该会救d区。军方大多都是高素质人才,留下这些优良苗子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挪开视线。

    “nonono!!!”

    橄榄绿眼睛大笑,连说了三个‘no’,方才开口说:“你们三个都完美的避开正确答案,我当时救的是c区,并且任务成功啦。”

    “哦?”夏一回挑了下眉头,捧场说:“愿闻其详。”

    橄榄绿眼睛说:“这四个选项,我第一个排除的就是d选项军区,那儿可都是男人,生存能力的确是很强,但繁衍能力几近于无,肯定不能选。接着是a选项上位者,以及b选项科研人才。没错,一开始我们这个世界的确由这两类人构建,一个带来了秩序,而另一个则是带来了方便。但这两类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聪明人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战场,有聪明人的地方,内部消耗就会变得格外快。”

    辛烛悄悄的翻了个白眼,说:“所以你最后救了一群野蛮人?”

    橄榄绿眼睛理所当然说:“我们现在这个世界,难道一开始不就是由野蛮人构造的么?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那么不论我在哪个阵营,我都会无条件救人多的那一边,我更加佩服能做出这种选择的人。”

    辛烛撇嘴:“你是在变相的夸自己么?”

    橄榄绿眼睛挠了挠头,笑的一脸天然呆,说:“你也可以这样理解啦!”

    另一边,夏一回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橄榄绿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个小屁孩话里有话,仿佛在暗喻什么东西。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他话里几乎没有太强的针对意味,夏一回索性也不再管这件事,全当没听懂橄榄绿眼睛的暗示。

    越向前走,这道路也就愈发的不对劲。

    潮湿的地面上布满各种杂草,还有阵阵浓郁的花香,各色各样的花儿越来越多,走到后来众人几乎是在绿叶缝隙中钻来钻去,眼前所见净是绿色,跟走迷宫似的。

    因为这个缘故,夏一回心底的谨慎与防备也越来越强,他时刻提防着橄榄绿眼睛以及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生怕一不留神就中了招。

    “啊,对了。”橄榄绿眼睛忽然回头笑道:“忘了和你们说,我还有个朋友,再走一段时间你们就可以看见她了。”

    夏一回三人偷偷的交换了下眼神,之前是三对一的局面,无论遇见什么危机三人都不会处于太大的劣势。但如果橄榄绿眼睛还有朋友的话,那么事情自然要另当别论。

    掀开身前的大绿叶子,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敞亮了不止一点点。

    迎面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暴怒的扑了上来,夏一回下意识的以为这是橄榄绿眼睛设下的埋伏,正要掏枪抵御,忽然愣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就有点让人摸不清头脑了。

    那女子扑到一半忽然顿在了原地,扑腾半天也不上来。定睛一看方才看清,女子脚下戴有镣铐,结结实实的拴在一旁的巨大植物根部,更有甚者,她的双臂也被牢牢捆起,盘成一个极度纠结的姿势。

    “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橄榄绿眼睛见怪不怪的指了指被捆起来的女人,耸肩说:“这个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朋友——徐穗穗小姐。”

    194

    听见‘徐穗穗’这个名字,夏一回愣了足足好几秒钟。

    他第一反应当然是怀疑徐穗穗被这个橄榄绿眼睛给绑架了,可是看徐穗穗那一反平日里温婉淑女的模样,这个猜测又变得有些不太确定。

    夏一回谨慎的上前两步,手掌在徐穗穗面前挥了两下,问:“你还好吗?”

    徐穗穗低着头,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夏一回正想凑近一点点去听,橄榄绿眼睛一把拉住了他,说:“别靠近,她已经被感染了。”

    夏一回神情复杂说:“她这是已经完全变异了?”

    橄榄绿眼睛说:“还没有,有时候她是清醒的,有时候就变成这个样子。迫于无奈,我只能将她捆起来……你们认识么?”

    夏一回点头说:“以前有见过面。”

    夏一回又问:“她是怎么被感染的?”

    橄榄绿眼睛说:“我和她,当时还有一个人,我们三个人一直躲在这里面。后来逃生游戏发放食品空投,其中一个空投就落在楼层外边,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拿空投。谁知道外面埋伏了很多爬行种,徐穗穗为了救她的朋友,不慎被爬行种咬到手臂,回来撑了一夜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她自己也害怕伤到我们,所以主动要求我们将她捆起来。”

    顿了顿,橄榄绿眼睛有些无奈说:“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先开始只是偶尔神志不清犯浑攻击我们,到后来她几乎很少醒着,大多数时候都需要被捆起来。如果还是没有血清的话,最坏的打算,她很有可能再也清醒不过来。”

    夏一回看了一眼四周大片绿叶花丛,有些树木的尺寸明显是反人类生长,见此情形,他的心中似有所感,问道:“徐穗穗救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橄榄绿眼睛如实回答:“李白。”

    “……”夏一回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他,我也想象不出能让徐穗穗舍命相救的第二个人了。”

    橄榄绿眼睛有些惊讶:“你和李白也认识?你们是朋友吗?”

    夏一回没有正面作答,而是斟酌着说:“认识,副本合作过几次。”

    “我很遗憾。”橄榄绿眼睛表情消沉下来,“第二次血清空投时,有一个空投就掉落在两条街以外的高中校园。他将徐穗穗托付给我照顾,然后一个人出去找了。距离现在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已经死在外边,这个消息真是让人难受。”

    夏一回沉默了一会,正要回答,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声线:“……他没死。”

    “你终于清醒啦!”橄榄绿眼睛惊喜大叫,从树根底下刨了一瓶还未拆封的矿泉水,屁颠屁颠的跑到徐穗穗身边,一边冲着夏一回等人解释:“据我观察,她现在清醒的频率很少,但一旦清醒过来,短时间内不会再陷入混乱,所以你们不用担心,都坐过来吧。”

    徐穗穗喝了好几大口水,脸蛋终于不再发青发灰,而是回归正常的肉色。见此状况,夏一回三人也不再扭捏,很快的跟随橄榄绿眼睛靠了过去。

    喝完水后,徐穗穗的精神比之前好不了多少,她疲惫的闭着眼睛说:“卢西安,我根本不用人照顾,你当时应该和他一起去的。”

    ……卢西安?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啊……

    夏一回头脑风暴了几秒钟,方才从记忆深处拎出来这个名字。

    这不是前面几个副本名声很响亮的那位么?难怪看他的脸觉得眼熟,当时夏一回还以为是自己对外国人普遍脸盲的缘故,现在想想,都已经看过那么多对方的直播镜头,想不眼熟都难啊!

    另一边,卢西安半开玩笑的说:“你们一个死也不让我跟过去,一个疯狂的想让我去,这叫我怎么办,我也很迷茫呀。”

    这个玩笑丝毫没有让气氛活跃起来,徐穗穗敷衍的扯了下嘴角,又转头看向夏一回等人,说:“好久不见,夏院士、张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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