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喝多了酒在树下撒酒疯,公孙老宅里所有人都知道,少爷宝贝这颗石榴树,哪个不长眼的,可别让他弄折了树枝。
演轮快步往前走,“咯吱”一声,踩到地上凋落的断枝,刺耳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凄悠的啜泣。
“谁啊?”演轮干脆问道:“怎么在这里喝酒?”
公孙潛迷迷糊糊地回头一望,只见来人穿着一袭白衣,发丝飞舞,轻盈盈地走过来,树叶斑驳的叶影撒在她脸上,看不清面容。
待走得近了,一张清丽幽静的面容浮现出来,深悠的双眼,如同一汪清潭,一下子,在公孙潛的心海里泛起涟漪。
她面色淡淡地过来,短短的路,却仿佛走过了无数个日月交替的光阴,一点都没有变,就如同多年前一样,自自然然地过来了。
公孙潛心如钟鼓,轰隆隆地狂跳,看着来人,连呼吸都忘了。
就是她,就是她,如同那晚在园子里看到那张侧影,如同他梦里的人儿。公孙潛险些失声了。
“娘子……”一声娘子,道不尽的凄苦无奈,道不尽的悔恨相思。
演轮只看到公孙潛迷蒙的表情,还没听清他叫什么,一瞬间就失去了重心,跌入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
公孙潛紧紧地抱住来人,简直要把她勒住,不让她走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公孙潛泣不成声:“你舍不得我,一定会来看我的。”
演轮被浓重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听着公孙潛抽泣的说话,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难道喝醉酒认错了人?
“大人,你放开我。”
公孙潛反倒抱得更紧了,两只手臂用力将人圈在怀里,不让她动弹,心怕一个不留意,就让她飞走了。
“我好想你。”公孙潛说完,面对来人,对着她的双唇,直直地亲了下去。
一个温热的、软软的东西,碰到了演轮的唇,鼻尖一下子全是酒精的味道。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亲了,演轮用力地推开公孙潛。
无奈他抱得死紧,怎么推也推不开。
“你”她想要说话,一张嘴,湿滑的舌头挤了进来,在她的口中交缠、吸吮,与她唇齿相依。
“轰”的一声,演轮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一张小脸立即变得通红。
她用力去推,却推不开,嘴巴还被他攻城略地,只能干瞪着一双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公孙潛,他的睫毛很长,平时都没有发现,此时却觉得很是深情。
他吞咽着她的唇、她的舌,只觉得怎么做都不够似的。压抑了多少年的感情,一下迸发,怎么亲都不够,恨不得将她吃干抹尽。
演轮觉得自己已经呼吸困难了,头晕眼花,四肢都失了力气,连站都站不稳,根本没有力气去推他,只能让他狠狠地箍在怀里,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这时候,公孙潛终于停了下来,演轮挣扎着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捧着她的脸,异常欣喜:“我终于又抱到你了!”说完,又是一顿乱亲,又是唇又是脸颊。
“你别亲了”演轮吼道,急急往后退去,公孙潛立刻要接住她,她单手抱胸,做出防御的姿势,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把毒粉,一下子扔到公孙潛的身上。
公孙潛立即跳开,一下子落到她的身后。
“我不会让你走的。”
演轮气道:“今夜是你洞房花烛夜,自己去亲你的新娘子。何必要戏耍我!”
公孙潛一个上前,扯住她的衣摆,笑中带泪:“别人关我什么事,你才是我唯一的妻。莘儿,你别不理我。”
“莘儿?”演轮听到他喊起这个名字,一下子想起了辛巳,难不成他把我当成了死人?演轮立即大喊道:“我不管你是真醉还是假糊涂,我可不是辛巳,我是演轮!”
“演轮?”听她所说,公孙潛一下子糊涂了,眼前的人,明明就是他那可怜的结发之妻。演轮黑斑覆面、比他年长十岁,也眼前的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是不是你不能现身人前,所以编些谎话来哄骗我?”
演轮头一回觉得,公孙大人是真的很年轻,平日的老成持重都不见了,她怒道:“我知道公孙大人与先夫人鹣鲽情深,怎么连自己夫人还要搞错?”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大声地骂他,神态举止确实像演轮,公孙潛摇了摇头,还是不肯相信。他一把抓住眼前的人,将她抱在怀里,箍住,不让她动弹,将她往自己房里抱去。
演轮吓得要死,刚才在外头就亲个没完,这进了屋不定做些什么。她用力捶打公孙潛的后背,可是公孙潛还是无动于衷,任由那些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进了屋,公孙潛单手点燃油灯,顿时,屋内变得通亮。
“你要干什么?当心我毒死你!”演轮怒喊。
公孙潛伸手,一下子揭开她的长发,露出光滑细长的颈部,他仔细看了看,后颈优美,肤质细腻,但是什么也没有。
难道记错了?公孙潛立即往下扯住她的衣领,被衣物遮住的背部也露了出来,还是光滑如玉。
“怎么没有?怎么没有?你的红痣呢?”莘巳的后颈之下,明明有一颗鲜艳的红痣。可是眼前的人,却没有红痣。
演轮立刻挣扎着站起来,推开公孙潛,公孙潛一下失了力气呆立在地,演轮则躲得远远的。
“呐,现在在灯火下,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犹如老妇人,这确实是演轮的声音。
“你是演轮?”公孙潛还是不敢相信。
“不是我,还能是谁?”演轮赶紧拢好衣服。
“你的脸?”
演轮气道:“我已经想到解毒之法,解开了身上的剧毒。毒解了,脸自然就恢复了。”
看着灯火之下,那人清晰的影子,公孙潛不得不承认,鬼是没有影子的,眼前这人是活生活的人,而不是鬼。
挫败、绝望、万念俱灰。上一秒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这一刻,就被打入了无间地狱。他还活着,她还是死着,他们根本不可能再相见。
公孙潛痛苦地捂住了头,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别坐地上啊!”演轮出言问道。
公孙潛不理,埋头于膝上,欲哭屋里。
好半响,他终于抬起头,望着演轮的面容,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跟莘巳一模一样?”
刚才,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第一次见到演轮,应该就是莘巳冲破封印,七窍流血的那天,那时候她在轿子里,根本没有下轿。然后,就是他的生母在他离开北定之前,正式将演轮交托于他,那时候,他看到她蒙着面巾,右眼上有一大块黑斑往眼下延伸而去。
究竟什么时候见过没有蒙面的演轮呢?在去往青山县的路上,他看到她杀人,当时,她被几个无赖扯掉了面巾,露出狰狞的右脸。还有在公堂上,他又看到她的右脸。
仔细地想了想,他确实从来没有看到过演轮的正脸。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演轮光明正大地说道:“我是山阴周氏的后人,罪臣周青时的女儿,周演轮。”
“你是不是有个妹妹?你们俩长得很像,她就是莘巳?”
演轮险些被他搞糊涂了,脑中全是浆糊。
“大人尽可以去查卷宗,整个周家一共多少口人,有多少上了断头台,有多少被流放西北,又多少被贬为罪奴。查一查,不就知道我有没有妹妹了。”手机用户看梦啼婆罗岸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685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