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有人走到我的身后,随着我跪下去。
“香如!”声音有些的陌生。
我回过头去,见到薛不凡,薛金枝的父亲。
“薛叔叔!”我叫了一声,对他并没有好感,虽然他为人耿直,正派,但父亲死时,他连反抗都没反抗的就投降了,我一直对他是鄙夷的。
因为,他是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军,可是,他却背叛了父亲。
“香如,薛叔叔知道你不耻薛叔叔的为人,可是,薛叔叔有些话,要对你说,不是薛叔叔当初背信弃义,只是,当时我不战而降,是受了你父亲的嘱托的。”他说道。
我略侧了下头,不知道他会说什么,只是,显然他要说的话是与父亲有关的。
到此时,我倒想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们被何镇海的人围住时,我们正在北军营里演练,因为从没想过有一天,寿王会反,所以,我们都放松了警惕,当我们听到消息时,北军营已经被围住了。大军的主力都已经被他们缚住。而我们只余了一小摄的军队。将军当时说,有他一人权君臣之义就足够了,叫我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他不叫我们反抗,不叫我们起兵,他说大局已定,再死伤已属无义,只是伤我们天朝的元气。所以,他因着不降而被杀害,我们都活了下来,但这几年,我只一想到将军的话,就会后悔,悔当初不如一起随了将军,对不住将军,香如,薛叔叔一定会为将军报仇的!”薛不凡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我回过头去看他,他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但鬓角已经花白,他的样子有些悔恨交加。
我只轻声的说:“我爹爹既然已经说了,有他一人权君臣之义,就是真实的想法了,他不想你们做无谓的牺牲,不想我们天朝元气受损,这天子,不过是周家的,谁做又何妨,这天下,却是百姓的,我想爹爹一定是不想百姓遭殃,不想,你现在还不懂他的话!”
“香如,你再说什么?将军铮铮铁骨,断不会有半点的叛志,你怎么这么说!”薛不凡说道。
我笑了,他不懂的,他全然的不懂的。
我要站起身来,他说着:“香如,听你薛姐姐说,皇上对你非常的宠爱,他那个人疑心太重,就连枕边人,都放心不下的,对你,他倒是有些例外,我看到,刚刚他从这里走出去时,那样的失措,倒不像是他平常的样子,现在,你倒是有机会接近他,杀了他!”
这时,陵王重新走了进来,只对着我说:“香如,如果你不想再进宫,我现在就藏起你来,他断不会找到你!”
“那霄宇,你呢,你希望我是藏起来,还是希望以我现在的得宠,去杀了他呢?”我问陵王。
“当然是杀了他,难道你不想为若余报仇了!”陵王说道,眼中有着隐隐的兴奋,但触及到我的脸时,那兴奋散了去,他也觉得自己太着痕迹。
我不知道当时若余受了怎么样的鼓励,才做出那样凶险之事,或许没有人去鼓励他去行刺,但他们的平时的言语,已经给了他刺激,是我不好,我早就瞧出了若余的恨意,却没有及时的劝阻他,我一直以为,他会被我劝阻的,我一直以为,他会向我一样,不再恨着他,可是,他却出乎我意料的去了。
那样的快,让我不肯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有宫人在殿外传,回宫的时辰已经到了。
我整整衣衫,走了出去。
回过头去,薛不凡,陵王,凌思危,都一脸复杂的看着我。
我无力的回过头来,只向着外面走去。
一连两天,我只枯坐在长春宫中,滴水未进。
身边的锦儿玉儿对于此时的我,无计可施。
云奴不在身边了,至刘嬷嬷对我吐了实情后,她与云奴消失了。
我想刘嬷嬷定是把云奴囚在身边了,她只等陵王与皇上兵戈相见时,再得渔翁之利,而云奴怕也是她挚制皇上的另一个手段吧。
我听到玉儿慌慌的跑出去。
过了片刻,天黑下来后,我看到皇上急匆匆的赶过来。
“怎么,她还没有吃过东西!”他问道。
玉儿锦儿都慌慌的跪下去。
皇上走过来,直向我的脸:“夏荷,你要朕怎么样,啊!”他那样的大声,震得我的耳膜发响。
“难不成,你真要朕以命偿,那你就来吧,取了朕的命吧!”他拿了我的手向着他的心口戳去。
我无力的缩着手,两天没有吃东西,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我更难以挣开他。
“皇上,您就许了夏荷吧,我死了,一切都了了,一切!”我用力的说着。
“了不了,怎么了得了,啊!”他咆哮着,只在殿内来回的踱步,他的周身只被一层怒气罩着。
“朕也想一死了之,可是,他们不放过朕,陵王纠结了你父亲的旧部,还有那些愚忠之士,只等朕放松警惕之日一举起事,还有南部边陲,那些苗人虎视眈眈。还有朕的母后……”他顿了下。
我抬眼看他,不知道太后怎么了。
“母后伤心欲绝,这一阵子,身子也大不如前,若有长短,朕怎么对得起良心,朕恨她这么久,可是,朕竟受人愚弄,只认贼作父,还有朕的女儿,她生死未卜,你说,朕好不好一走了之!”他回过身来向着我,只差眼中落泪,他捏着我的下巴,只迫我张口。
手一探,他拿起那碗粥来,只倒进我的嘴里。
“夏荷,朕现在一个人坚持得好累,你是说了,要和朕在一起的,哪怕下地狱也要和朕在一起的!”他的泪终于下来了。
和在粥里,一同的倒进我的口里。
我呛了下,只不停的咳。
他踉跄的丢下碗去,地面一下子一片的狼藉。
他用袖子擦我脸上的不堪。
然后一把的抱住我:“夏荷,原谅朕,朕是真的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你!”
我的心里好痛,好痛,我怕他的眼泪,每一次,他的泪水,都会烫伤我的心。
“夏荷,答应朕,要和朕在一起,哪怕最后,所有人都来反朕,朕希望你还在朕的身边。”他说着。
用力的相拥,只把我的身子拥得那样的疼,心里也是疼,听到他在说:“夏荷,两天了,你不说一句话,朕已经发狂了,狠不得撬开你的嘴,夏荷,若你死了,朕怎么办,朕一直是孤家寡人,你来了,温暧了朕的冰的心,你不要绝情,你不要走,朕害怕,得过一瞬光亮后,我更害怕那长久的黑暗!”
他扶住我,看着我的脸:“夏荷,你说过,与朕在一起,永远的!你忘了吗?”
“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他狠狠的说着,摇着我的身子。
头好晕,想起,这是情动时,我们的誓言,那时,窗外的桃花芬芳,室内的春意盎然,我只瘫在他的身上,他叫我妖精,满室的情浓。
“永远在一起?”
“永远!”
只是,那时温柔情暧的话到此时,被他狠狠的说出:“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时”,却是那样的凌厉,如用了余生的性命来相博。
我的眼睛那样的干涩,虽然我的心里在滴血,眼里却掉不出一滴泪来。
但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两天没有一口水,声音失哑的,不像自己的。
“我饿了!”
他瞬间的停下了,只抹开我额上的碎发,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露出喜悦的光来。
“好,好,夏荷!来人!”他高兴的大喊着。
他看着我,直到我吃完了那碗粥,才放心的离开。
晚上我又做着恶梦,只梦不醒,除了爹娘,还有若余,若余坐在秋千上,仿佛只五岁的样子,爹娘推着他,他们开心的笑着,我跑过去后,他们却不见了。
再有,就是他们死时的样子,一次次的在我的梦中出现,我的手,再也挡不住,我只看到血,一点点的浸到那挂在安国候府牌匾上的白纱上,还有那石狮子上,也是斑斑的血迹。
这天夜里,我又梦到了这些,我挡手在眼睛上,痛苦的说:“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也带了我走吧!”
有人坐到床边来,闻到熟悉的龙涎香,我只捂着手不松开。
他抱起我来:“听到他们说你睡不安稳,果然如此,朕放心不下啊!”
他抱起我,穿过夜里的一重重的宫殿。
周全和龙腾跟在后面,夜风习习,吹到我的身上,我只缩在他的怀中。
“瘦了这么多,抱着一点的份量也没有了!”他轻轻叹口气。
穿过重重的殿宇,那些白日里庄严而煌辉的宫殿,此时,只落下青灰的影子,我们走在宫宇间的夹墙内。
周全在前面提着五彩琉璃灯,龙腾在跟在后面,连他的脚步声都似听不到。
身子虽是轻的,但心思却是沉重的,我只窝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一直被恶梦折磨的神经松懈下来。
到了昭和宫中之时,我却是在他的怀中睡得沉了——手机用户看别样红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690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