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姐姐并没有近了皇上的身边,她根本不是龙腾的对手,打了几下就被龙腾打掉了匕首,扭了她的手臂。
殿内的人惊魂未定,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片的唏嘘之声。
皇上向着龙腾了摆手,轻吐出口一个‘杀’字。
龙腾扭着薛姐姐的手臂走了过来。
“赵香如,我看不起你,这下子,你又可以得宠了,你这个悲劣的小人!”薛姐姐骂着,她就要经过我的身边。
我拉住她的身子,我向着龙腾哀求的看了一眼,龙腾停了下,我忙回过身去,跑到皇上的面前,我直直的跪下去。
“不要杀了薛姐姐,我求求你——”我说道,急切间,已经忘了尊称。
我只磕下头去:“求求你,求求你——”
薛姐姐的声音在身后叫嚷着,只盖过我的哀求声。
“赵香如,你跪他作什么,我不会感激你,我恨你的,你这个不中用的,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怎么会手软,我来做好了,你求他作什么,你为什么跪他,你这个没骨气的!我的爹爹,还有那么多的叔叔伯伯,都为了给你爹爹报仇,死在了他的手下,你还不如你的弟弟,你怎么不一下子刺死了他,那么多的人都白死了……”
龙腾扯下了她的一块衣角,堵到了她的嘴上,她的骂声就只成了一片的呜呜声。
我是不中用的,我是没骨气的,我是悲劣的,我只哭着,这些话,只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不堪的一个人。
可是,我跪着求他,求我的仇人,我磕着头,琉璃地上,隐隐的有了血色。
此时,大殿上的每个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了,都知道我曾对他做过什么。
我们断回不去了。
我绝望至极,只胡乱的说着:“求求你,不要杀薛姐姐,不要,求求你,放过薛姐姐!”
听到他强挺着说道:“朕若不答应,你是不是,又要恨我——”
我还不及回他,就听到有人大声的惊呼,随着这惊呼,是一声‘咚’的声响。
那惊呼声带着惊悚,使我不敢回过头去。
我带着不安的心慌,慢慢的回过头去,薛姐姐倒在殿柱旁,她的脸上,一片的鲜血淋沥。
她竟去碰柱自尽。
我慢慢的站起身来,心中恐惧着,我踉跄的走近她。
那娇憨可爱的薛姐姐,那比男孩子还要爽快的薛姐姐,那一直在我记忆中生龙活虎的薛姐姐,她头上满是鲜血,只瘫在那里。
龙腾要拦我,我推开了他。
我跪到薛姐姐的身边,她尚有一口气息,只徐徐的喘着气。
我抱起她的上身,让她靠在我的怀里。
拽掉她口上堵着的衣角。
我听到她的嘴唇在努力的动着,我的耳朵凑近去,听到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香如,杀了他——”
只这一句,她的头耷拉下去,她的血染到了我的胸前,再也没有了呼吸。
“啊——”我抬头大喊了一声,再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我来杀了他,我回过头去,见他要走过来,但见了我的样子,又生生的停了脚步。
“夏荷,朕并不想她死的!”他不安的说了句。
我轻声的对他说:“是的,你不想她死的,你没有想任何人死,你从来都是不得已!”
我用力的抱起薛姐姐的身子,龙腾要帮忙,我喝住了他,他看了看皇上,皇上向着他摆手,他便不再跟着我。
我踉跄着抱着薛姐姐,她的血还在流着,只流了身后一路。
跌跌撞撞间,我不知道要抱着她去哪里,只是,不能在这里,不能在这里。
回过头去,光华殿,明亮如昼,那些男男女女,只吃惊的看着我。
这里,是我所不喜的阴暗地,多少的阴谋诡计,多少的算计陷害。
这里,有着那么多的,我的血的记忆。
之前,回来,因为此处有他,而现在,真的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再不能回头,我拖着薛姐姐的身子向前走着。
不知去哪里,只是,要走出这里,走出所有人的视线。
一步步,我向着宫门走去。
刚迈过高高的宫门的门槛,我再也撑不住,只倒了下去,不醒人事。
我醒来时,是第二天,阳光刺到海棠色的账子,映进暖暖的光晕来。
初睁开的眼的一刹那,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昨夜里,似有一双温柔的手,一直的抚着我的脸,有冰凉的液体滴到我的脸上。
我知道是谁陪了我一夜,只不去想。
这一天过得很快,傍晚时分,突然的传来旨意,皇上今夜要夜宿昕雪苑。
我看到玉儿,锦儿,皆兴冲冲的。
她们一会铺床,一会叠被,一会熏香,一会插花,只把内殿内弄得花团锦簇,香气袭人。
最后,她们收拾妥当了一切,又来拾掇我。
我神情木然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玉儿为我梳着头发,一下下的。
玉儿要梳如意髻,锦儿说灵蛇髻好,她们统一不了意见,就兀自的在那里小声的争论着。
到最后,她们终于达成了一致,小心翼翼的为了梳了个惊鸿髻。
高高挽起的发髻,她们又用玫瑰水,轻轻的抿我鬓角的碎发。
浓浓的香气只熏得我欲吐出来。
好在,她们停下了。
她们又为珠钗而争执起来。
镶玉嵌宝的金步摇,海水纹的青玉簪,双枝金簪花,一个个的,在她们的手上,拿起又放下。
她们如此尽力的打扮我,为着我失宠有这一段时日了。
她们定是想着,要我再次的复宠,要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着他。
看着她们犹豫的样子,我只笑了,镜子中的脸,腮上,被她们抹了少许的胭脂,比平日的苍白,多了些生气。
他亦说过,我的肤色过于的白了,身子也是弱,一直三病四痛的。
他还说过要好好的补补,才好给他生育子嗣。
其实,与他在一起这样的久了,一直的没有动静,他叫太医为我把脉过好几回。
五、六个太医,把过脉后,都说了一个缘由。
就是我体子属性过凉,属于不易受孕的那种。
还有就是,心结过多,郁结太久,也不易受孕。
他听了这些的结论,就长吁短叹,说,怎么的,也要暖过了我的人来。
可是,此时,我的心已经全是凉了。
也幸好没有怀孕,为他生儿育女,不然,此时,怕走得不会没有牵挂的。
想到此,竟有些怆然,如果有个他的孩子在身边,有多好,就像是姜容华生的新宇,眉眼的像他,现在,我终于看得出来了,那个孩子,果然的,越长越像他。
那么,就算是不在他的身边,我亦看着我们的孩子,而看到他。
这样想一想,心就疼起来。
离开吧,无牵无挂的离开吧,还想着他做什么。
身后的玉儿锦儿还在争执着。
我无意的撇了下眼,妆台面上那只红翡翠滴珠凤头金步摇落到眼里。
那金步摇颜色新鲜,做工精致,还是我初封莲妃时,尚宫局特意的为我做的头饰。他曾赞手艺好,心思巧秒,而颜色更是趁我的脸色。
下意识的拿起来,直接的别到正中的发髻上。
垂下的鲜艳欲滴的红色珊瑚珠子,轻轻的垂在额头上,带着一点微微的凉,直沁过心间。
白色的脸上,那红珠子如血点,点在额前,而它的凉,如他的薄性。
玉儿锦儿见我的举动,就吞了吞舌头,不再争执了,玉儿还说道:“还是娘娘选得好,我们都把它忘了!”
她们又插了些珠钗到我的头上去,又在耳上挂了芙蓉坠的耳坠子。
脖子上亦带了一串形如莲花的细银链子,正中的坠子正一朵红色的莲花,刚好应了此时的景与自己的名字。
梳妆好后,她们又为我的衣裙,发起愁来。
上一回宫中分发下来的夏季裙子,都发了一圈后,才轮到我这里。
当着那尚宫局的小宫女,玉儿就把埋怨说了出来:“这几件,颜色太俗,款式又是头年的,怎么都没有好的吗?”
那小宫女不屑的一撇嘴:“都是这样的,旁的人都没说什么,怎么到了你这里,挑三捡四的!”
玉儿拿起其中的一件,只对着她说:“看看这针脚粗的,就是我来做,也会比这个好的!”
小宫女只说道:“既然如此,姐姐就自己做给娘娘穿嘛,何苦又辛苦我们,又嫌弃我们做得不好?”
我阻了玉儿再说下去,就随意的挑了两件。
还叫锦儿拿了些细碎的银两打点了那个小宫女,那小宫女看了看银两,多少脸上带了丝笑意,不过,也不甚欢喜,想是在别人处,给的定是贵重得多的赏钱。
尚宫中的宫女,因着掌管着妃嫔们的衣着穿戴,便总是有妃嫔去贿赂她们,只求在衣裙首饰上,得到新鲜的式样,以求吸引皇上的注意,如此一来,把她们的胃口喂得大了,我的这些细碎散银,定是入不得她的眼的。
果然她走时,丢下一句挖苦的话,“又不是得宠的,还摆什么架子,有说我们的空,想法子去讨喜皇上呀!”
玉儿要冲过去,找她理论,让锦儿拽住了。
锦儿只暗暗的指了指我,我只作看不到,玉儿便忍住了。
此时,她们找了几件裙子都觉得不好。
最后,还是拿了以前的一件。
柔软轻薄的纱衣,淡紫的颜色,绣了几朵颜色淡雅的玉兰,下面配了同色的百摺裙。
她们拉着我在镜子前站下。
“娘娘,奴婢们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锦儿轻声的说道。
“锦儿,我们以前都是一样的宫女,现在,你也知我待你们同以前一样,不必有所忌讳,我只与你们情同姐妹一般!”我道。
“就是如此,我才敢斗胆说上一句,娘娘,我们不知道皇上与你之间,到底为着什么生分了,但是,我们瞧着,皇上对您的宠,旁的人是比不得的,就是现在,还不是因为您没服软,不论是什么事,拿捏得正好是妥当,要是过了,怕就不好了,此时,皇上来,您就给他一个台阶也给您自己一个台阶下,一切就皆大欢喜了,岂不是好,何必着,你想着我,我念着你的,可一见面还别别扭扭的!”锦儿一气的说道。手机用户看别样红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690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