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姐姐:
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我走了三个月,回来这里,怎么不见了你,我问皇上,他不说,对了,我又叫错了,现在,皇上叫我叫他父皇。
吓死了我了,夏荷姐姐,我竟成了公主了,还让我住在淑芳斋中,给我的封号是云瑛公主。
父皇,呵呵,我好喜欢父皇,你知道,我一直是喜欢皇上的。
可是,姐姐,我终于知道你到了清凉山上的祭月堂,怎么会到那里?我不在的这些天里,你和父皇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父皇面前,提都不让提起你来。
玉儿只说不清楚,锦儿却不说,夏荷姐姐,我好急啊,恨不得飞出宫去看你,可是,现在,我一点的自由也没有,早知道,就不带着那个什么国宝玉玺回来了。
宫外好有趣,我都不想回来了。
刘嬷嬷一去不返,只留了些银子给我们住的客栈,我花光了,就跑回了宫里,当时,刘嬷嬷就说,如果想回宫中,只把她给我的东西,交到城门宫的手中,保证会让我见皇上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玉玺,好悬,我因为没有钱,险些的当掉它。
夏荷姐姐,没有你的宫中,好无趣,父皇也没有以前的开心,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昭阳侧殿里,有时,叫我陪他下棋,走几步,就说:“夏荷,你看你……”,一抬头,见到是我,就再也不说了,夏荷姐姐,到底是怎么了,你快些的回来吧。
如果你再不回来,我也不当这什么玉瑛公主了,我去找你,就算是父皇不同意,我也会跑出去的。
云奴留字!”
虽然乱了些,一会儿扯到这,一会儿又扯到那的,但我终是看明白了,云奴回来了。
原来的一点牵挂,也没有了,我心里一阵的轻松。
至于她说的,皇上的现状,我心里略沉了下,也就不想了。
时间会抚平一切的伤痛的,一定会的,也许有一天,他就会忘了我。
我也会试着忘掉他。
至少现在,我可以不去想着他了。
做为如是的我,是这些年来,心中最轻快的日子。
早起时,竟会被窗外的鸟儿吵醒,这里青山绿水,于我正是相宜。
清缘师太说,我的眉间,太过阴酶,心底的欲念太多,人才会觉得累,如果一切放下,就会万事不萦于怀。
人生短短几十年,过如须臾。
而看着那些年老的妃子们,我更是感觉到,世事的无常,看到她们,仿佛看到宫中那些女人,上官昭仪,绍淑媛,程婕妤,再多的宠,都敌不过岁月的伤。
这一天,我上过香后,走到后面的山里采摘野菊花,这里的野菊花,那种浅紫的最好,插到瓶子中,典雅得很。
正走至一处山拗间,却看到有缕缕的清烟升起,还有人哭泣的声音。
声音苍白无力,只诉着:“姐姐,你可还好,我要告诉你知道,那个女人死了,害了你的儿子的女人死了。”
我听着声音,辨了出来,是一个太上皇的妃子,法号静冉的。
“她当初害死了你的儿子,让她的儿子当上太子,姐姐你气不过,去找皇上理论,却被皇上打入冷宫,也遭了她的毒手,姐姐,你这回放心吧,她终于死了,呵呵,她的儿子也不得善终的,他的小儿子杀了他的大儿子,夺了天下,姐姐听了,是不是高兴呢,呵呵……”声音苍老,连笑声,也惨人得很。
我的身子徒然的冷了些。
又一个宫中的,充满血腥的故事,她怒诉与恨着的,就是太后,那死的妃子,就是太后害死的先太子的母妃了。
太后怎么的害死了先太子,连周玄冰都说不清楚,我更不知晓了。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恨还支着她来这里,向着那死去的人儿哭诉,可见恨之深切。
后宫中的女人,永远都会陷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尔虞我诈的世界中,搭上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快乐,都在算计着别人,防范着别人。
好在,我离开了那里,那里的任何事,谁害了谁,谁恨着谁,都与我无关了。
我轻轻的走开了,没有惊动那个哭着的老太妃。
到了一处开阔处,脚下是山上泄下的一股清溪,阳光于树影间映照下来,照得水面,波光闪闪。
身边有香花迷漫,鸟儿呢喃,蜂蝶飞舞,找一处溪水边的大青石坐下来。
身子这才暖了过来,刚刚那低泣声,在这里全然的听不见了。
水面清盈得可爱,在绿树掩映下,只露着一片的绿波粼粼。
心里一时轻快。
脱下了鞋袜,我轻轻的荡脚在溪水中。
如果这样一直下去,也未曾不好,宫中,没有人再让我牵挂,连云奴都回到他的身边,玉玺也终于落到他手里,他此后的皇位,没了外因,亦没了内患,至此后,就是坐得牢了。
他可会高枕无忧了,应该会的吧,我也不在他的身边的,他没了任何可以扰乱他心智的事物。
冷血冷情,才可成就一位铁血的帝王吧。
溪水清清的凉,流过脚面,如一只温柔的手轻抚着。
已近了正午,阳光正浓,于头顶照下来,照到我的脸上。
适宜的很。
我很喜欢这一抹林间的阳光,只舒开身子,仰倒在身后的大青石上。
阳光暖暖的照着,我的脚微微的荡着。
正在这时,我听到林子间,有轻微的响动,起初以为是野鸡野兔之类,并不曾在意。
可是,听到,竟像是人的脚步声渐渐的近了来。
我忙坐起身来。
在天朝,女人的脚,如贞洁一样,只可给自己的男人看到的。
听脚步声,我断定是个男人,我忙去找鞋袜来。
还不及穿上,就听到一声熟悉的笑声。
一只绣花鞋,轻轻的落在我的手边。
笑声那样的熟悉,而这只绣花鞋,虽然不是我刚刚脱下的青布灰口鞋,却也是我的。
我一眼就看了出来,它是我的旧物。
那尘封的记忆,只在这一瞬,掠过了眼前。
渐渐浓郁的檀香味,只让那记忆更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他邪邪地看着我的脸,终受不了他的轻薄,我伸出手去,要打到他的脸上,却被他躲开,见他后退的样子,我忙急切的缩回脚来。
却不想,那只脚上的绣鞋,就被他捋了下去。
那只绣鞋,就是此时手边的这一只了。
眼角有些湿润,我颤抖的拿起它来。
它竟然还在他那里,原以为,他早就撇了它的。
听到他清朗的声音:“很担心你,怕见到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没想到你竟这样的惬意,我倒是放心了,这样,我就可以无牵挂的走了!”
“走,你去哪里?”我听了这句话,只吃惊的抬起头来。
陵王站在面前。
一袭白衫,领边袖口,绣着千枝缠绕的腊梅花。
长发披肩,只系大红抹额于额头,更映得颜面如玉,熠熠生辉。
他的目光微微滞了下,有些愣住,然后微微的扭过头去。
我醒悟到是自己还赤着脚。
我忙匆匆的揩干了脚上的水,穿上了鞋袜,我站起身来。
见他这才回过头来看定我。
他竟对着我,有了些忌讳,这丝忌讳,已然告诉我,他与我之间,再也不是从前,他与我,终是生分了。
我想起刚刚他的话,忙问道:“你说无牵佳的走,你要去哪里?”
他走过来,眼底温柔。
有一瞬间,我似看到,初识的陵王,他拥着我坐在六合塔上,那是我在宫中,最初的温暖的记忆。
“夏荷,我来,就是要来向你告别的!”他说道。
“你要去哪里?”我有些惊诧,问着他。
“你知道,青青公主,她很是缠人……”他的话里,有些难为情。
我想起娇横的青青公主。
“莫不是,你要躲开她?”我问道,只想着,那青青公主也是可怜,从一开始就那样心仪他,远离故国的嫁给他,却被他一再的拒绝。
陵王低头笑了笑,说道:“不是的,青青一直的吵着要回翟国去住上一阵子。媚妍为我生的儿子已经三个多月了,此时,也可以带着上路,你知道,我在这里,不会好过的,所以,我只有做懦夫,远走了!”
我听着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消化,因为,他说的,我简直不能相信是真的。
“霄宇,恭喜你!我还不知道,你有了儿子了!”我说,我见他有些难为情,我忙拉住他的手,我是真心的祝福,一直以来,对他的愧疚,只让我无法面对他,而此时,谢谢老天,让我可以听到这样的消息。
“夏荷,我不想说什么了,此时再说那些话,就是对不住媚妍与青青。可是……”他顿了下。
我捂上他的唇,不想听他说下去,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的好。
“霄宇,我是真心的替你高兴,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高兴!”我说,我抹了下眼角的泪,只笑着说:“我不知道还要修心多久,才可以做到放下红尘!”
“夏荷,你当真要这样过下去?”陵王有些吃惊,拉开我的手,问道。
“是呀,你不是也看到,我过得有多惬意,此后,如果还记得我,就派人捎个口信来,告诉我,你过得好,就是了,我也就放心了!”我佯做轻松的说道。
“不,夏荷,纵然我不希望你回到他的身边去,但是,我也不想你就样,在这里,了些一生,那样对你不公平,不,我断不能看着你如此!”他说道。
“这样很好!”我的底气有些不足,但我抬起头来,只笑着看着他。
“这样不好,夏荷,这青灯古佛的生活,怎么会是你想要的,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怎么要有这样的结局!”他固执的拉住我的手。
我看着他的眼,清澈无比,去掉了前一阵子,那些的阴冷与功利,又回复了以前,初见时,洒脱而随意的自在王。手机用户看别样红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690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