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眼泪滴到我的身上时,我知道,那绝不是为了我,所以,我恨你,妹妹,我恨你,我的得宠因着你,我的失心也因着你,我恨你!”她说道。
她终于不再说了,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只让她喘得厉害,我为着她心疼,听到她说的,皇上为着我意乱情迷,找她索欢,又叫我的名字时,我只一点的感动也没有,只有心伤,同为女人,我为她心伤,更为我自己心伤。
我从没有想到过,把自己的快乐建到别人之上。
看到她不再说话,别过脸去,不想再见我,我只有退了出来。
外殿内的皇上,还是那样的茫然,见了我,也没有起身,任由我走出了倚雪阁。
宫人对我的谣言攻击,转天就都转到了程曼娘的身上。
气人好,笑人无。
在那些温热的唇齿间流动的、卑劣的话语,却是女人用来抵毁女人的。
程曼娘就此真的沉默了下去,她就如突然得宠一般,突然的又没了声息。
别的人,也只笑着她,以孕受寝,还不自知,还那样的妖冶。
可是,我却怀疑那酒上去。
打点了不少的银两,终于撬开了如妃的身边人。
一个平日里不得如妃喜欢的小宫女。
锦儿传来她的话。
“说是,那酒里下了合欢散!”锦儿只轻轻的一句。
我点点头,知道了。
程曼娘的身孕,她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就更不知道了,而最近时日来,皇上,只留恋我这里居多,虽然我并没有像外人传的,夜夜的侍寝,但是,只让她抓了这一次就够了。
她把合欢散对到酒里,给皇上喝下去,只求打下我腹中的胎儿去。
程曼娘只作了替死鬼。
夜半无人,我立在窗前,向着永寿宫的方向看过去。
如妃啊如妃,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愁,你却这样的狠毒的待我。
这一次不成,保不得她会再来一次!
我挑亮了灯芯,只望着那点微亮发呆。
这腥风血雨的争头,我终要搅进去吗?
心态要平和,生下的孩子才会平和。
可是,我怎么会平和得下去,一想到,有人要来害他,我就按捺不住。
我从没有想过害人,可是,是她亲口的告诉我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不,不可不防,若是旁的事,我也许只有忍了,但是,她是要害了我们的孩子的,我怎么会忍得了。
没有理由抓到她的手,可是,她百密一疏,定有把柄会露出。
我转瞬间想到,坤宁宫中的奇香,她与何妙雪的熟络,她又跑来我这里,挑拔我与何妙雪,何妙雪这些年来的不孕。
旁的人生的,也许只是皇子,何妙雪生下的,十有八九,就是以后的储君,她怎么会放过她?
我来到坤宁宫中时,冬梅正站在枝叶缠绕的梅花烙的香熏灯前,向着里面添着香料。
见了我,冬梅只笑着说:“娘娘来了,容我去通报!”
“冬梅,先不急?”我说道。
“娘娘有事?”冬梅看出了我的眼色。
“是的,我只是好奇,你们熏的,这是什么香,怎么这样的浓冽?单与别处的不同?”我问道。
“这个呀!”冬梅把香料带递给我。
“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我笑着说。
“当然,娘娘喜欢尽管拿去好了,这是如妃娘娘当年给小姐单单调制的,若是娘娘喜欢,我把方子给你”!冬梅欣喜的说着。
“好啊!”我想着,果然是她,有方子当然好了。
冬梅把方子抄到纸上,给了我,然后就进殿内去通报。
再出来,她撩起珠帘,只让我进去,还搭了个请字。
我慢慢的走进去。
小姐正在床上起来,她的发髻有些的微乱,胸前的蔷薇色寝衣带子略松了些,正自动着手系着,十指青葱如玉。
她还是那么美,美得惹人爱怜。
只是,她与我之间,只差着一点,就是皇上的宠给了她,可是,他的心,却给了我。
这样一想,心下稍安,对于自己来此的意图也更加坚定。
我纵没想过去害旁人,但,此时,为了我腹中的骨肉,我却要做些什么,我不能坐以待毙。
夏荷,从此后,不可只沉心于他的呵护,我亦要有足够的勇气与他站在一起,与他共同的面对,此后的风雨。
小姐挑了眉看我,不掩她眼中的不屑。
我不敢少了礼数,依旧向她行礼。
她淡淡撇了眼,说道:“莲妃现如今是有了身孕的人,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吧!”
我毕恭毕敬的说道:“夏荷岂敢,这宫中该有的礼数,是不能乱的!”
冬梅为我看了座,我便坐了下去。
何妙雪走到梳妆台前,任着冬梅为她梳头。
那象牙梳在她黑油油的发上,轻轻的篦过。
何妙雪向来不喜欢太复杂的发髻,对于头饰亦简洁得很。
冬梅挽了几挽,鬓角总有缕秀发漏了下来。
我看到何妙雪有些不喜,脸上微带了不悦,说道:“这些年了,还是这样的毛燥!”
冬梅经她一说,就淡淡的冲着我笑了下,仿佛又回到以前,小姐虽然说得恨些,但却并不曾惩罚过奴婢。
我走了过去:“冬梅,让我来!”
“这怎么敢当,您如今也是娘娘呢?”冬梅有些的失措。
小姐在镜子中睫毛微动下,一双眼漠然,说出的话,虽客套,却少了温度:“是呀,怎么还敢劳烦莲妃呢!”
我却径自的夺了冬梅手中的梳子,无所谓的笑笑,轻声说:“昔日里,只我的服侍,小姐最应当,纵使我现在为妃了,小姐是皇后,又比我年长,若不嫌弃,我倒要叫声姐姐的,妹妹服侍姐姐绾个发,也是应当,怎么敢提劳烦!”
小姐的眼在镜子中,扫过我的脸,目光审视而警觉,我只作不知般,只静静的绾着她的发。
几下的梳好了她的发髻,又在她的鬓角簪了一只凤钗。
镜中小姐的脸,明眸善睐,朱唇玉面,却正是十八岁的妙龄。
可是,我知道,皇上对她,未必有心,她对皇上,也不是有意。
“小姐,夏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说道。
何妙雪满意的望着镜子中,我为她绾的发,她扶了扶鬓角的银钗,是的,只有我的服侍,才是最应当。
她脸上的淡漠少了些,神情也松快了下来,听了我的话,就在镜中对着我盈盈一笑:“什么事,好像很郑重的样子?”
我见她多少的露了些好奇,便说道:“其实,夏荷一直纳闷,以小姐这样的荣宠,为何服侍皇上两年之久,却并未闻喜,这其中,可有什么古怪?”
小姐听闻是此事,就神色黯然了下,只是须臾,她很快的笑着说:“许是我福薄,与皇嗣无缘吧!”
她的脸上纵有失望,却也是疏落,并不甚用心,一双玉手,只捻起妆台面的一个耳坠子,慢慢的把玩着。
我心里一凉,突然的觉得,以小姐的聪敏,她怎么会疏忽这香料,如果她有心的话,只怕?
她根本对怀有龙嗣无心,就如当年,她无心侍宠一样。
如果如此,怕我的打算要换一换了。
“小姐岂是福薄之人,不说现在小姐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就是小姐的娘家,也是这天朝最显赫的人家。老爷现在身为护国候,掌一国之兵权,三位公子又都是皇上器重的将军,如此皇恩浩荡,只怕这天朝之中,无人能及!”我缓缓说道,只留意她的神色。
何妙雪一直倦倦的神情果然有了些动容,带了些紧张来。
我只作看不见,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皇上提起何家来,也是满口的称赞呢?”
何妙雪扬眉惊问:“皇上怎么说的我家来?”
我笑着说:“皇上当然是十分的感激的,说这天下,都是老爷帮着打下的。就算再封老爷个护国候也不过分的。何况何家尚有三个可以带兵打仗,英勇异常的公子。权倾朝野,功不可没!”
何妙雪喃喃的说道:“权倾朝野,功不可没!权倾朝野,权倾朝野!”
我不再说话,脑中想起的,是她曾亲口对我说过的话:“夏荷,皇上疑心那么重,我担忧父亲,当年赵家如何,权倾朝野,还不是满门遭灾!”
事极必反,满则必损,现在的何家,比之当年,又强盛了几多,小姐,她岂不担忧。
她那时因着此事而焦心忧虑,此时,岂不更要害怕。
果然她抬头看着我,说道:“皇上说此话时,可有芥蒂?”
明人面前,不必再说暗话,我只反问她:“小姐,你说呢?”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她说。
“不为什么,何家对我,当年尚有养育之恩,何况与小姐,也是主仆一场,纵是小姐,并不以夏荷为意,但夏荷始终感激小姐,于人贩子手中救下我来!”我说的是真的,不管她因何故救下了我,却是免了我当时的皮肉之苦,辗转之苦,而何家,从老爷夫人,到小姐,三少爷,对我,都是不错,且不论,他们因何对我甚好。
“你现在也是尊贵的妃子了,不要再自谦,主仆一事,休要再说了,一切,不过是机缘罢了!”她说道,转眸间微微思量,再抬眼与我说道:“何况,你现在,是皇上眼里心里的第一个人,怕不久时,这后位,只怕……”
我争切接口道:“夏荷断没有想成后的心!皇上又岂是率性之人!”
她定了定神,嘴角轻笑:“那你告诉我这些,所图为何?”
“只为平安生下我腹中的胎儿,只为,今后可免了一切的争扰!”我说道,言语恳切。
“你真的不想这后位?”她问道,脸上,有着急切。
“我又没有身后一家子的人去保护,要那虚名做什么,我只要他的心,除此之外,无他!”我真切的说。手机用户看别样红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690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