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奋的丰田霸道于11点半抵达终点站,珠海拱北口岸。
湿润而腥咸的海风吹过一个热闹的海鲜市场,转了个弯,最后吹到他们身上。此时,大家正坐在一露天大排档喝着集北水蛇粥。
“话说这珠海和深圳一样也是特区。但相对深圳来说就仅仅是个名啦。因为他根本没特起来,可能是这个原因,珠海虽然繁华但远没有深圳那么多人;这里依山傍海,适合人养老生活。我小时候那个草原歌星胡松华就定居于此。你们看,咱刚路过的那个叫拱北的大口岸,过去了就是资本主义澳门。这次时间紧迫,你们也没有办通行证,下次吧哥哥带你们过去赌几把。不过也别有遗憾,待会吃完了,咱有体力的话走走情侣路,这可是珠海特有的,被誉为珠海的‘万里长城’”。马云亮高谈阔论。
“我看过报道,整条路面全是由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砾岩铺成的,不是千篇一律,而是始终如一,秀雅恬静;由始到终不论是碰到大山,还是遇到巨石,从不间断;蜿蜒的石栏杆,日夜经受着风吹浪打,可几十年来,从没一处被巨浪摧毁过,一根根,一排排犹如哨兵傲然挺立;相传情侣只要手拉手走完,这一生必定天长地久。”说话间,雷莉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望着文子。
“那你俩今天必须走下来!”贺英笑着说,忽见文子发呆,继而拉着他的右臂大叫起来:“说你呢!想什么呢死文子!”
从下了车,文子便默然不语,脑子里反复重现着贺英在车上的那句玩笑话,来之前的兴奋劲儿荡然无存,深深陷入了沉思。他忽然觉得眼下这些人各个都比自己幸福,先说马云亮那绝对的款爷,至于款到啥地步,人家深藏不漏。从治安队出来那一刻,他就知道梅杰不一般,虽然每天活在云里雾里,但至少这小子有很深的政府背景,说起帮贺英,一开口就是10万,眼都不眨。至于雷莉,人家也入编了,按她自己的话说从此旱涝保收的吃皇粮,一生无忧。就连贺英也去马云亮公司发展了,就凭马云亮那色迷迷的眼睛,贺英未来绝对吃香喝辣。特别是那小丫头都敢公开消遣自己,叫自己做她手下,这对他刺激很大!哎!我还是以前那个叱咤风云的学生会领袖吗?这gd真的没有想象中的好混。万幸的是自己已经顺利拿下了雷莉,女人嘛,一旦上了床也就是你的人了,是时候转移人生目标干出点成绩来了。就在大男子主义文子踌躇满志的时候,贺英的大叫,把他拉回现实。
他心情不悦,回忆着刚才的对话,吞吞吐吐地回应:
“啥?情侣路,那一会走走呗!”
“要走你自己走,几十公里呢!”雷莉见文子根本没有仔细听自己的话,有些生气。
“我操!那么长!”文子惊呼。
“等我有了爱人,我一定带他走完全程!”贺英羞涩的说。
梅杰笑了笑:
“我倒觉得情侣路的意义不在走完,这条路在有情人的心中是没有尽头的,因为两人携手走的这条路上,它要多长就有多长。”
而此时雷莉,凝视着远方,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疑虑,静得像一滴水。
“姐姐好像心情一般啊!”细心的贺英问。
“还不是编制给闹的,没有入编,烦!现在入了也闷闷不乐,你说你就不能阳光点啊!”文子情绪已经烦躁了。
“没有人会了解我的心情。”雷莉不断地拔弄着碗里的花蟹,一面无奈地说。
“我倒不在乎编制,所以也不去争取。”梅杰叹了气说。
“那是,您活的跟神仙似得的!这世上就没您在乎的东西!”文子调侃着说。
梅杰被他一句话呛得刚要说什么,马上没话了。
贺英见气氛有点不对,马上圆场:
“你们三个啊,都是80年的,是木猴命,南方水多,水浮木,一定发!所以gd适合你们!”
“如果这次公示,出了什么问题,我的入编黄了,我就离开佛山!我讨厌佛山!这里有什么好的啊!冷漠,残酷,勾心斗角!我累了!我发誓!从此不再来gd!”雷莉激动地说。
听罢,文子心情彻底败坏。
对面的梅杰双肘压在桌上,实在忍不住了,充满激情的说:
“你这个思想不对!其实人到一个新的地方,会有失落感,觉得孤独,那都是自己给自己强加的。不妨换种思维,想着自己离开生你养你的老家,来到新的大陆,那种新鲜感,那种兴奋,那种在路上的感觉别提多来劲了,要学会享受生活。上周学校叫我去火葬场旁边的第二技校去送材料,我出了门根本找不到可以到达的公交车站,就随便问了一阿婆,问完我就后悔了,她根本不会普通话。哥们心想算了吧,但阿婆不干啊,非拉着我要问清楚我需要啥帮助,最后我拿出笔和纸,先写第二技校,阿婆摇摇头;后来哥们一咬牙,干脆写了火葬场,阿婆顿时心领神会,紧紧握住我的手,一直拉着我走了很远,找到136路,感动死我了。以后谁要说佛山人不热情,我就和他急!雷莉!我们身边都有一种幸福啊!它叫佛山,你未曾邂逅,未曾读懂,就请不要轻言鄙弃!再说你还有文子啊!”
“我没有你那么文艺!你活得不现实!梅杰,你才来佛山几天啊,时间久了,你早晚会被残酷的gd所吞噬!”雷莉坚定地说
“一切美好的事物、日子都是一样的。当它就要结束的那一天,我都感到特别的留恋,仿佛觉得它才刚刚开始似的。就像曾经的大学一样。当你真的离开后,你就会发觉,那种无限的思念!所以我非常珍惜和享受如今的一切!”梅杰反驳着。
“你没听一个哲人说的吗:回忆总是美好的。不美好的东西常常也就选择性遗忘了。你醒醒吧!”雷莉越说越激动。
梅杰根本就是醒的,他能这样说话也绝不是看书看多了,走火入魔。他的性格一来是生长环境的安逸,二来主要就是来自他外公的影响。老爷子45年的时候就是东北电力工程第一队长,解放以后这个东北电力第一人级别身居高干8级,身边随便一个小弟都是新中国的部长,要不是性格问题,说不定外公混的更高。梅杰她母亲做生意能赚也是靠老爷子的部下罩着,工商税务都要给面子。梅杰初中那年是家里的一个转折点。外公染上了恶疾,尽管住的当时最好的高干病房,最好的医学专家想尽办法,也没能留住他那一脸全世界最慈爱的笑容。外公从小就喜欢梅杰,教他下象棋,经常爷俩一起下到后半夜,梅杰干脆就睡在外公床上。外公喜欢教育梅杰,喜欢总结一生的得与失,记忆里外公总是说梦话,时而愤慨,时而悲伤,时而哭泣。
在外公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梅杰一直陪在他身边。外公知道自己大去之日不久矣,但依旧乐观的诠释生命与死亡,他告诉梅杰人这一辈子,不一定要争出个什么,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过程永远比结果重要,能做到随遇而安,逍遥一世就最好。不要像他一样这辈子争来争去,生带不来,死带不去。那年梅杰15岁。当时他的象棋长春shi青少年组无敌,但他总下不过外公。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自己永远没有外公看的远。从那时起,他厌恶竞争,心态越来越平和。
外公的追悼会无比隆重,连时任国务院的高官都发来唁电,在追悼会场,梅杰没有哭。他始终觉得那个慈祥的老人还活着,直到今天。
本来梅杰还想高谈阔论的诠释些什么,但一边的马云亮听不下去了:
“你们这些傻大学生啊,有吃有穿的,有啥可愁的呢!这文化越高越他妈矫情!我告诉你们,佛山绝对是个好地方!特别禅城,也就是最早的佛山shi,或许是因为名字里有佛和禅,一切自然灾害都无法光顾,顺德伦教和南海九江偶尔会有龙卷风,gd的台风一年不得肆虐几次,每年都遭灾死人,唉!就咱佛山屁事没有!”见大家都提不起兴趣,他故意转移话题:“对了,说起这文化。嘿嘿,你们都不知道吧!你哥我当年也参加过高考,还是最早的一批。绝对是你们的老前辈。那是77年,哥哥18岁!”
“你肯定啥都不会!交白卷没有啊!”贺英来了精神。
“白卷不至于,但那上面的字都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们。”马云亮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后,我就来深圳了。没曾想啊过了几年,一打听,你猜怎么着,当年那些傻大学生毕业后一个月才挣五十六块四,哥哥心头一乐,我他妈太庆幸了。”
“亮子哥,我发现你也是有些优点的!”贺英笑着说。
马云亮一听,心花怒放。心想自己的坎坷经历一定感动了贺英,谁知,对面传来贺英宛如天籁般的声音:
“你总以没文化而自居,还挺骄傲的!”
马云亮备受打击,自言自语的圆场: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忽然他眼睛一转,想到什么,脸上浮出诡谲的笑容:
“英子不是要买特产回去看奶奶嘛,你看前面就是口岸广场,里面澳门、香港的a货不少,你说你带点港澳特产回去,那感情啥效果啊!我看这样,一会吃完了,我带英子去口岸广场采购,你们三年轻人打车去香炉湾畔看看珠海渔女,毕竟也是城市地标。下午5点咱在宏图酒楼门口集合,哥哥请你们吃顿好的,天黑了我们再去情侣路最美的一段逛逛,这情侣路啊就是拱北段漂亮,晚上超赞的。这边是咱大陆,几百米外就是澳门的万家灯火!”
“我看还是他俩去看渔女吧!我不想做电灯泡,再说我7月来过珠海,我也陪英子逛商场吧”。梅杰一来不想做灯泡,二来是不放心贺英,他脑子总出现一幅画面,一个老灰狼留着长长的口水跟着小红帽在口岸广场晃呀晃的。
“好啊好啊!老梅的眼力独到!一定会买到最合适的!”贺英开心的说。
事已至此,马云亮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手机用户看南漂十年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822.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