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琅面色阴沉:“瑾儿,这话就说的过分了。”
荆瑾轻松笑道:“是有点过分。哥哥想打我啦?”
话音未落,荆琅一拳对着荆瑾脏腑要害就挥将上来,拳风劲劲,拳势毒辣。他是家中长子,自幼习武健全体魄,又是以大欺小倚强凌弱,这一拳快而突然,荆瑾面前背后又都是假山,一时之间竟显得避无可避。
但是荆瑾的反应更快。
荆琅这一拳再狠,那也不过是为健体强身学来的两招三式,虽说看着武艺凌驾于寻常同龄人之上,但碰上同龄那些专心习武的武学天才,不过也就是螳臂当车不值一提而已,更何况是荆瑾这种带着前世数十年血海尸山里磨砺出来的战斗本能的变态?
荆琅一拳挥出,荆瑾不退。——她稳住下盘,一个侧身避过这一拳,顺势飞出一脚对着荆琅下盘踹去。荆琅被踹中膝盖,只觉膝骨一阵碎裂般的剧痛,身体当即重心不稳,荆瑾趁势一掌拍在他肩胛骨上,掌风凛冽,少年人的肩胛骨又何其脆弱,这一击竟比上一击更加痛的可怕,掌风鼓动硬生生将荆琅拍倒了在地上。
荆瑾笑嘻嘻的走到他身前,道:“哎呀,哥哥怎么这样便担待不住了?瑾儿可还没打着呢,哥哥,还得再接再厉啊。”
荆琅膝肩皆是剧痛,一时大汗淋漓痛的只能喘息。荆瑾颇觉有趣的看了一会,又往荆琅肋骨上补了一脚,这才招呼唐镜过来,二人合力毫不温柔的将荆琅翻成正面朝上,摆成一个可笑的大字,笑眯眯的拍拍手上灰便要走开。
荆琅遭此大辱,又痛又气,还要冷笑讽刺:“原来构陷之事藏了拙,一身好功夫也藏着拙呢!!荆瑾!你心机诡毒如此,纵然藏拙瞒得过定国公府,却是瞒不过天道的!!纵使一生富贵,命终下场也会无比可悲!!!!”
荆瑾正要走开,听见他这么说,身体一震。
她慢慢转过头去,那消瘦平淡的脸上绽开一个无比温柔而冷酷的微笑,犹如黑白画意里泼上了一捧朱砂,骤然艳丽妖冶犹如奈河桥下的曼珠沙华。她的唇边凝结着人世间最好的温柔和善,她的眼里却是最冰凉的地狱。她笑着,笑的缱绻缠绵,却像一条厮缠的毒蛇,冰冷的蛇信带着最致命的毒素叫人不寒而栗。
她慢慢的,柔柔的说:“我还藏着一门拙呢,哥哥想不想知道?”
荆瑾缓缓抬起手。露出的瘦削手腕上,绑着袖中飞刀。她的手指纤长,一下下的捻着,像是抚过什么锋利的刀片,温柔而嗜杀。
那是她的小习惯。小习惯出现的时候,是她克制不住愤怒,想将袖里偷藏的暗招飞刀甩出去夺人性命的时候。
但她只是一下下的捻着,并不急着动手。她还不急着带走荆琅的命。前世那场荒谬的死是她永远的逆鳞,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挡着,纵使在夜雨面前也在努力的掩饰着软弱。反倒在这个两世的敌人面上,忽然就被血淋淋的揭开,她太震怒,太愤怒,一贯的凉薄因为这样的愤怒染上了无际的阴暗。但是越愤怒越阴暗,她就越不想就这样轻易的了结了荆琅。
她还要留着荆琅,让他无望的活着,活在生的无尽折磨之中。
她柔柔的一笑:“哥哥,你且看着。”
她轻飘飘的一抖手腕——随着这力道精巧的一抖,飞刀咻的飞将出去,刀锋冷锐,犹如暗夜流光。
府门外,江家马车和送别的荆家人已经等了好一阵。
荆瑾出了府门,憨笑着抱着江老夫人的手撒娇:“瑾儿的错,让祖母久等了。好久没走荆家的院子,这亭台楼阁乱七八糟的,险些迷路了找不出来呢。”
江老夫人爱怜的摸摸她头,道:“这不是找出来了么?反正以后也不回来了,不认这些路也没什么。”荆瑾笑着应是。江老夫人将她牵上小马车,吩咐唐镜伺候好,方回了为首的主车驾,招呼家人驾车启程了。
迷路了?那荆家人群里的几个奴仆面面相觑,他们是自回廊假石里被赶开的家人护院,心里以为大少爷会给这卑贱丫头一个教训的,却不料最后这丫头只是来的晚些,实在奇怪。
但奇怪归奇怪,荆府里本就惹火了定国公府,这下恭送诰命夫人的礼数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出错的。待定国公府一行车驾的背影消失在街头,荆府众人才舒了一口气。
荆二老爷便向回廊假山走,便将管家招呼来凑在耳边低声道:“备好车驾,去宗祠里把夫人请回来主事。主母关在宗祠里,这要是传出去,我荆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管家忙应了。又问:“那蒋姨娘呢?若是如此处置了,怕蒋大人会不高兴啊。”
荆二老爷蔑他一眼,道:“你行事还真是越来越不机灵了。蒋氏她母亲还是垂髫坊里拣回来的,如此一个贱女,蒋老儿能有多操心?”
管家唯唯诺诺应了是。荆二老爷又往前走了几步,假山后冲出来一个哭的慌张的婢女,见了荆二老爷忙往地上一跪,哭道:“老爷!!你快去看看琅少爷吧!!”
荆二老爷瞪眼,斥道:“慌什么?!”
婢女道:“那荆瑾贱女,她将少爷的腿打折了,少爷现在气的疯魔,叫着要报官杀她干净呢!!!”
管家忙劝道:“老爷,定国公一行刚走不久,现在快马定可将那贱女拦下!!”
荆二老爷烦闷至极,挥手骂道:“拦什么拦?!不过打断条腿,接上便是,慌张什么!整日就知道叫叫叫哭哭哭,非要我把定国公府得罪个透不成!”
见他如此盛怒模样,管家婢女也不敢再劝,只得应了。
可惜那荆琅此时才十四岁,徒有心机,不通人事,只见那飞刀打在双腿之间的土地上,险险擦过孽根,虽留下些孽根仿佛断去的阴影,但没有大伤,总归是舒了口气的,只当是荆瑾不擅暗器,他气运好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此时的他又怎会知道,被荆瑾那柄刀意凛冽的飞刀打折的,其实是他承绵子嗣的未来呢?数年之后,他在面对心仪女子情动却屡被这阴影所扰时,才终于明白,厉鬼被触及逆鳞之后的的疯狂报复,除却那伤及一生练武筋骨的两下痛击,还有这缠绵在他生命里的,无休止的自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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