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进城之前闻谖就和段宿打过招呼了，让所有人都住进郡守府安排的地方。
眼下高楼和任一等人被关押的地方同样在郡守府。
郡守府和城内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哭的喊的闹的撕心裂肺的，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悲伤，但他们仍然有序，行事仍然稳妥。
府里老管家和他们说，因为李郡守曾说过——
谁都能乱，唯独公家不能乱。若是公家都乱了，那百姓还怎么信任他们，又怎么信任他们能带着他们活下去。
闻谖心微微沉了沉，抿起嘴角，跟着老管家走到关押的屋子。
“各位，人都关押在这里了，我就在门口守着，你们若是有事喊我一声便可。”老管家佝偻着背，眼珠浑浊，仿佛提前进入了风烛残年。
段宿向前半步将人扶起来：“您不必如此。”
老管家摇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强忍的悲痛。
闻谖手指蜷了蜷，吸了口气推开眼前的门，大步跨了进去，却在看见里面景象之时没忍住瞪圆了眼睛，很疑惑的嗯了声。
什么、什么情况？
这间屋子里，白白、纸傀谢墨、纸傀沈千睿搬着凳子排排坐着。
三人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盯着横倒在地的黑袍银面的任一等人。
他们眼神空洞中透着崩溃，在见到闻谖的时候眼里甚至燃起了求生的火花，张嘴沙哑的喊：“我说、我什么都说……”
“？？？”
闻谖头上冒出了几个问号。
“娘亲！”闻一白第一时间跳下凳子冲到她的怀里亲昵的蹭了蹭，仰起头笑，“这三个坏蛋已经被制服啦！”
纸傀谢墨和纸傀沈千睿也慢吞吞地转过了身。
制服？
一听到这个词闻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去看那和谢鄞年有着几分相似的纸傀，他还是面无表情，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而纸傀沈千睿耷拉着耳朵，压根半点反应没有。
绝对不可能是他，那就只剩下……
闻谖低下头看着眼眸亮晶晶的小孩，还有他明显求奖励的笑容，这都说明致使这三人变成这样的就是闻一白。
“你是怎么制服他们的呀？”她伸手拧了拧他的鼻尖。
闻一白咯咯的笑起来。
然后他歪了歪脑袋，看向那地上的三人，眨眨眼道：“他们都是胆小鬼，随便吓一吓就变成这样了呀。”
任一、任九和任十一瞪大了眼：“……”我不是我没有！
闻谖无奈的屈指戳了戳他的眉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信了你的邪。
要真是被吓成这样的，她单手倒立抄书一百遍！
闻一白无辜的眨眼，点头道：“他们真的很不经吓。”
闻谖低下头与他对视几秒，二话不说把他夹在臂弯里，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别人看过来的视线。
唉。
孩子一大就变熊。
做人难，做个熊孩子的亲娘更难。
段宿见到这副情形也懵了一秒，随即就盯着地上的三人皱眉，问道：“他们就是控制长平郡尸傀的傀主？”
除了任一眼里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之外，任九、任十一瘫倒在地上，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都变得迟钝。
“是，不过现在应该掀不起风浪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闻谖视线扫向他们，眯起眼道：“他们已经没有控制尸傀的能力了，与你们合作的是不是高楼？”
任一抬起头，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
他的眼神与闻谖刚接触上，这时一道强横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的落到他身上，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着低头、臣服。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人，是王。
于是任一马上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沙哑的嗓音发着颤。
“是！是高楼！”
他用力地抓着地面，脸手指磨出血了也没察觉，一口气道：“长平郡的尸傀都是高楼提供给我们的！他与我们做了交易，他提供人，我们给他提供尸傀供他驱使！”
饶是早有准备，闻谖还是控制不住的拧起眉，怒火就像一簇火苗，瞬间燎原。
妈蛋，高楼是蠢货，其他人也一群蠢货！
与虎谋皮都不知道，还在她面前洋洋得意！
蠢而不自知！
段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一颗心直接沉到了最底下，他不敢相信这场近乎残酷的杀戮背后竟然有自己人的手笔。
若不是事实摆在面前，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
“你们的交易是什么开始的？”
“二十年前，王都附近的郡县是最后几个安插尸傀的地方，因为离都城越近受到龙气的压制就越强。”
“出现在长平郡的所有尸傀，都是高楼提供给你们的？”
“是，一般都是他带给我们，”任一忍着身体的战栗，说话速度却慢了下来，“有时候他也会让我们自己去挑人。”
砰——
门板承受着来自段宿的怒火，被捶得咣咣响，不断的开合之间发出吱呀声响。
段宿咬牙切齿的道：“畜生！他怎么敢！”
城内城外他看见的尸傀已数以万计！
这万万人被高楼亲手出卖，变成了行尸走肉，没有魂魄，连转世的机会都不再拥有！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闻谖沉默，眼神越愈发冷厉。
她攥紧拳，一字一句地道：“你抬起头来，回答我，造成这一切源头的那个人，他是谁？”
任一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脑海里跑出来一丝理智，告诉他：你不能说，你要是说了这一切就完了，头儿就完了。
他是最开始跟在头儿身边的人，那时候的头儿还远不及现在强大。
头儿炼制第一个尸傀的时候他就在身边，头儿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神态，他都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是他给了他一条命，也是他教会他该怎么去反抗。
如果不是头儿，他这辈子恐怕都不能杀了那个欺压他一家的狗财主，不是恐怕，是绝对不能，而现在，他们都是他的傀儡。
不能，他不能说出去……
任一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低着头眼里闪过狠绝，而就在这时，冷冰冰又带着压迫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
“让你抬头，没听见吗？”手机用户看家有萌宝，玄师娘亲甜又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104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