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风声传得很快。胤祯在寒香苑宿了一夜,隔天便成了府上的焦点。
人人都以为海月会暴怒,会大闹寒香苑。回门日当夜丈夫就宠幸了侧室,这样的羞辱,换谁能接受?何况还是身份贵重的海月。
雪柳最是气愤,一早听说了消息,就在那边骂着寒香苑那位是个狐狸精,吃了熊心豹子胆。暗香劝了她几次,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最后还是方嬷嬷听不下去骂了她两句,让她别在海月面前说些什么,雪柳这才管住了嘴。
“福晋,寒香苑那位来请安了。”暗香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进来禀报。
海月面无表情地让人进来,谁也不知道她那张冷淡的脸背后是什么想法。
绯寒战战巍巍,竭力让自己平静地踏入姮娥楼。她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海月的刁难。可真的来到海月面前,与她预想的暴怒完全不一致,绯寒也慌了神。
海月的薄唇紧抿成生硬的直线:“侧福晋请过安了,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
绯寒怔然,还想说些什么,可海月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让她的双膝不听使唤地就地跪下。
海月淡淡一笑:“你这是做什么?”
“妾身自知惹了嫡福晋不快,嫡福晋要打要罚,妾身绝无怨言。”绯寒屏住了呼吸,随时接受暴雨雷霆,“妾身只求嫡福晋保重,不要气坏身子。”
一旁的雪柳嗤笑道:“侧福晋这话说得太马后炮了吧?”
“不得无礼。”海月呵斥了雪柳,让她先下去,随后让暗香把绯寒搀起来。
绯寒这个人她不是没在意过。历来人人谈论的都是不识大体的冷翠,对于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绯寒,偶尔提及,最多还是怜悯她受冷落。
海月待她坐下了,方才笑道:“你要真是为我好考虑,就不该一大早来姮娥楼。你说我是该放过你,还是该刁难你?”
“嫡福晋?”绯寒深吸了一口气,她显然没有想那么多。自从决定跟胤祯提出那个请求之后,她想过种种可能,她害怕海月生气。一旦海月真的发火,闹到永和宫,后果不堪设想。
可海月只是平静地告诉她,她制造了难堪。若是不刁难她,他日别人会以为十四福晋是个软柿子;若是刁难她,别人又会说,十四福晋是个妒妇。
“所以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海月的笑,反而成为一道无形枷锁,让绯寒坐立难安,她懊悔来姮娥楼。
胤祯已经上朝去了,即便她与海月冲突了,胤祯也只会站在海月那边,彻底厌弃自己。
绯寒脸色煞白,惴惴不安的心跳越来越快,一个没留神,想转移尴尬而端起的茶盏,“哐当”碎了一地,茶渍把那身鹅黄色衣裙烫出滑稽的花样。
“嫡福晋,妾身只想要一个孩子。妾身可以发誓,从今以后乖乖呆在寒香苑,绝不出来惹嫡福晋不快。”绯寒苦笑着,几乎是挤着哭腔,哀求着她。
海月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生气,这种打落牙齿活血吞的委屈,让她快要爆炸了,可她还得生生忍着,装作大度,让绯寒安然无恙回去。
绯寒不敢相信地在她的冷漠注视下离开了姮娥楼。整个屋子气压低得可怕。海月发现,她还是无法做到,为什么要跟两个女人共享丈夫!
“啪——”
一扫而落的茶具,刺耳地划破沉寂。暗香和雪柳默默收拾着,怕碎瓷伤了海月的手。
“哇——”
隔壁房弘春突然被惊吓得哭起来,方嬷嬷急得团团转,冲出去叫乳母带好孩子,别来火上浇油。
海月就这么默默地坐着……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直到胤祯下朝回来,听说了海月已经一言不发了大半天,顾不上旁的,把朝冠丢给晋忠,拔腿就往姮娥楼去。
“给爷请安!”
暗香等人匆匆屈膝行了礼便退出,把屋子腾出来给他们夫妻俩交谈。
海月就静静地看着胤祯,看得他心里直发毛。须臾,胤祯忍受不了这样的注视,自知理亏的他开口先道歉:“对不起,是我处理不妥。”
“你哪有错?你宠你的女人,何错之有?”海月明显置气,语气里满是嘲讽,“错的人是我,我一进门就犯了七出之条善妒,不是吗?”
胤祯连日来忍受着海月的冷嘲热讽,本就压抑。今日早朝他们的人弹劾太子纵容岳丈家欺凌百姓,明珠趁机落井下石,结果却被索额图颠倒黑白,不仅明珠被申斥,他们的人也落了下风。
胤祯原想从海月这儿寻求安慰,哪知一回来海月就是这样的态度。他又血气方刚,一时没忍住回了嘴:“爷不过是宠幸一个女人怎么了?你别无理取闹!你是想学十嫂闹得府里不得安宁吗!”
海月怒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胤祯鼻子骂道:“我就是无理取闹怎么了!你扪心自问,大婚第三天做这种事情,你厚道吗!”
“你想睡女人没问题,你可以十天半个月后再去,你现在的做法明明就是不把我放眼里,不把完颜家和车臣汗部放眼里!”海月气得双眸愤恨地瞪着他,脸色惨白,呼吸都变得重了,“爱新觉罗胤祯,我不是你的金丝雀!你娶我之前就清楚我是不会和其他女人同住屋檐下的,你还这般羞辱我!你是不是男人!”
胤祯从来没有被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起初他还有些愧对海月,可是这下更加火了,他宠幸一个侧福晋有什么不妥,那也是他的女人。他始终无法理解,海月为什么坚持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莫名其妙!
尤其是那句“你是不是男人”,彻底把胤祯激怒,他二话不说一脚踹了房门关上,又上前拦腰扛起海月,把她丢到床上。
海月还没反应过来,胤祯已退掉了朝服,覆身压了上来,霸道的吻猝不及防袭来,让她喘不过气。胤祯丝毫不顾她的挣扎,一手钳住她的手腕放在头顶,另一首蛮横地扯掉她身上的衣裳,白皙的皮肤和赤色肚兜一下子露了出来。
“你混蛋……”
海月的叫骂被他疯狂索取的吻吞没……
一番云雨过后,胤祯眉峰的皱蹙之间,怒气消散了大半,眉心里却好像还有一只可怕的猛兽般。
海月颤抖着僵硬的双腿,默默趟过他下床,拾起地上凌乱的衣裳要穿上,发现衣裳已被他扯坏。心里无声轻叹后,她又忍着下身的刺痛,走到衣橱前,重新取了一套里衣和外装,自己慢慢换上。
胤祯怔然感受着她可怕的平静,看着她将将缠绕在凌乱发丝间的簪子慢慢解开,心里生出歉疚,赫然起身,走到她身后,想要为她搭一把手。
“出去。”
海月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双眼写满了冷漠与疏离。胤祯还想继续,海月又重申了一边“出去”,怒气值提升了几分。
胤祯只好狼狈垂下了双手,瞬间无助地披上了衣裳,离开了姮娥楼。
一连数日,海月都将自己所在姮娥楼,每天的饭菜照吃,水照喝,觉照睡,一切好似正常地过。可人人都知道她不正常。
胤祯好几回被她挡在门外,搜罗来的礼物都被海月原封不动退回了书房。无可奈何之下,胤祯只好请来姐姐温宪。
温宪二话不说就从佟家赶了过来,进了姮娥楼,瞧见海月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你有什么气就撒出来,我替你教训老十四。”温宪啥都没问,就认定是她亲爱的弟弟闯了祸,撸起袖子就准备要去收拾胤祯。
海月这么多天,总算露出了笑容,“谢谢你,公主。我没事。”
“老十四跟我说了你们的别扭。”温宪叹了一声,拉起海月,耐心劝她:“老十四的侧福晋是皇阿玛赐的,改变不了。他这事做得是混蛋了,可说到底,他宠幸侧福晋这事,闹到皇阿玛面前,你也是吃亏的。”
海月点点头:“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心里过不了这道坎。”
“海月,你们俩绕了这么一大圈才在一块儿,为什么要浪费光阴呢?”温宪苦笑着想着,这两位小祖宗,真是不让人省心,没想到海月跟老十家的在一起久了,竟近墨者黑了。
十福晋前几日还在跟人叨叨,说她恨不得替海月出口气,把侧福晋给整死。吓得那群一块儿吃茶的福晋们个个不敢评议。
温宪这下是明白了,除非海月自己心甘情愿接受,否则谁也劝不了她。于是温宪索性也不劝了,拍了拍海月肩膀,莞尔一笑:“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事已至此,开心过也是过,天天置气也是过,全看你怎么选择。”
说罢温宪起身就要走,海月愕然,嘟囔道:“这才来多久就走,是劝人的态度吗?太敷衍了。”
“我劝你?你会听?”温宪嗔骂道,“姑奶奶,我最近快忙晕了!皇阿玛和皇祖母要去热河行宫避暑,我这行囊还没收拾,府中的事情也没安排,一听说你不痛快立马来安慰你,你感动吧?”
海月皱起优美如新月的眉:“热河?”
温宪颔首:“是啊,暑气渐浓,皇阿玛体谅皇祖母年事已高,特地侍奉前往,我定是要跟着的。”手机用户看十四福晋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167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