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会在你摔倒了又爬起来的时候,在你沾沾自喜的时候,用更大的力量把你推倒,直到你练就铜皮铁骨,百毒不侵。
那几天我只要闭上眼,脑海里总会出现这样的场景—黑云压城,祝融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站在雨里,风把他的衣服灌得饱满,使他看起来像半悬空飘在我面前。
然后,他突然飘向我,低头。
再然后,我就醒了。
我真不想再回忆那天的场景,但我的脑子却一次次在倒带。
在祝融吻了我之后,我的大脑几乎是即时地死了机,他又低声细语和我说了什么,他是如何撑着伞将我送到出租车里,我压根就没有意识。待我再次反应过来,我已经坐在了绿色的出租车里,而祝融弓着身子正和司机说我家的地址。
车发动引擎的那一刻,我终于可以清楚地听见外界的声音。
祝融说,宝榛,我不等了。
窗外的雨忽然大了起来,他的伞被风吹得变形,车把我带走,将他抛在了原地。
这场雨持续了一周。
在第三天离开家回学校时,我爸把厚衣服塞满了我的行李箱:“你把羽绒服带去,天冷!”
我把衣服一件件地往外抽:“爸,不用这么多衣服吧!再两星期我们就放假!我们这边又不是北方,何必带这么厚的衣服回去!”
他按住我的手:“虽然说博陵没有下雪,但是南方的阴冷连许多北方人都受不了,你把衣服带着吧,有备无患!”
我只能任他帮我拉着那只巨大沉重的行李箱下楼。
我出门的时候,姚琳女士正把一件白色的风衣放进许宝桐的包里:“昨天路过商城看到的新款式,你喜欢白色,我想你会喜欢。”许宝桐则是低眉顺眼地收好,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恰好看到她饱满的眼袋和黑眼圈。
说实话,我已经想不起她上一次如此颓靡是什么时候,好像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失魂落魄。但我并没有觉得好受,心像被捆绑了一块铅石,重重地沉了下去,特别是看到我妈脸上虚假的笑容时。
冬天的确来了,冷空气像一团盘旋在博陵上空久久不散的云,每一天睁开眼,连睫毛都能感受到空气里森冷的寒意。
有时候回想起,林达西的出现就像夏日午睡的一场噩梦,被炎热唤醒,即使抑郁怅然,怯怯不安,也是稍纵即逝。
林达西没有再来找过我,我也没有去再与他联系,他也没有再出现。他的到来已经给我的生活掀起了好几个轩然大波,我不能保证再与他接触多几次我的世界还能在风起云涌中保持平衡。所以,我默契地选择删去记忆里有关于他的那部分,假装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当然,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现。
对于已成定局的事我们无法改变,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备迎接更好的以后。
我回校后的第二天,祝融也回了学校。
我们一直没有见面,就连他给我发了信息我也没有回复。自那天的事发生后,我总觉得尴尬,一听到祝融的名字便有种微妙的情绪衍生。我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一个吻要回忆几个月,但祝融与我太过熟悉,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
让我和许宝桐亲吻,可能也没有这么尴尬。
但是祝融似乎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甚至不停地在我面前晃动,长途跋涉从博陵大来到我的学校招蜂引蝶。同寝室楼的女孩好几次神秘兮兮地将我从楼道扯进了厕所,害得我以为她们要对我做什么,谁知道大力金刚忽然变粉红芭比,娇声娇气地问我祝融的电话号码。
当然,我没有妥协,几包泡椒鸭脚薯片和手工糖果就想从我手中窃取资料,没门。再不济也要翻倍。
接下来的日子算是风平浪静,我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寒假,就在这森冷的冬天中到来,又平静地结束。
我们过了一个平静寡淡的年。
大年初五,我们一行人又去了诺澜公寓。
我们已经许久没有来到这个地方了,即便后来我们四人帮的关系恢复正常,见面的频率保持到一周一次,我们仍旧极少来到这个地方,好像这里成了一个伤疤,你走到这个地方来,你就会看到我们曾经是怎么在这个地方分崩离析的。
虽然伤口已经结痂,可是伤疤仍旧存在。
而在这个下了零星小雨的春节,博陵的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街上熙熙攘攘都是人,莫名的我们却回到了这个地方。
诺澜公寓和往常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没有原来干净—打扫卫生的阿姨回老家过春节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易扬就任由桌椅铺灰。
我们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客厅的地毯上,身边的购物袋里装满了从便利店买来的垃圾零食和饭馆打包的熟食,只有祝融一人遗世独立地坐在沙发上,他觉得我们躺着十分不雅观。家庭影院在放着一部很老的鬼片,也不知是谁选的片子,当那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扒拉着做出要钻出电视机的样子时,易扬突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冲进了房间。我看着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不一会儿拎着两瓶红酒出来了。
“哪来的?”我和李缪缪异口同声地问。
我对红酒毫无研究,但单看包装,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
“老头子说让我去酒店上班,我可不去,我什么都不会难道让我去做客房打扫或者洗盘子吗?所以,我和他吵了一架后,从家里出来了,虽然我早就不在家里住了,但我知道这次不那么一样。”他从橱柜里拿了几个杯子,咕噜噜地把玻璃杯都灌满了紫红色的液体,看得我和李缪缪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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