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其他小说 > 瞿白鹿 > 九十一回:终于寻得
    寒冬腊月的天里梅花开得可谓是美极,远远望去也是极为惹眼的,特别在这漫天飘雪的季节里,那些火一般的红梅当真美的叫人挪不开眼睛。血红色的,朱红色的,一朵朵一团团,压在枝梢上,开的热闹。

    山里正好有这么一片梅林,棠雪选的地方总是适合这些花儿草儿生长的,所以即便棠雪离了去,这些植物也数年如一日继续绽放着它们的容颜。

    想到此间白鹿有些发笑,相比之下道黎可算得上是继棠雪之后第二个喜欢这些的五达观人,与棠雪不同的是,他喜欢的是种菜。什么季节什么时候种什么菜结什么果子,怎么吃,他全知道,当初自己还带回一枚天庭上上下来的仙果给他。因为地上的土壤贫乏,没能种活。细细算来,那枚仙果也是他唯一没有种活的东西了。不知这样的大雪,会不会对他种菜有所影响呢?

    昨夜的雪纷纷扬扬,一刻也未停下过,瞿白鹿特特等了一夜,忍了一夜没有出去,就是想第二日一早起来便能看到漫天素裹的景象。

    今晨一瞧,昨夜的雪实不负她。

    她抬头往山顶看去。

    整个世界被深埋在雪窝里,除了那红梅好像也看不到旁的了。果真是棠雪选的地方,周围没有别的花草,在这深冬的梅山里看不到一派颓废景色。没有衰枯的枝干,没有干焦的杂草,满山满谷全是梅香,一缕缕的缠绕过人的身体,悄悄的在鼻尖一点,然后骤然逝去。

    这山实在配得起君子山这个名字。

    梅兰竹菊,四物在这山上活的很好。

    这梅树是棠雪特意选出来的,不只是梅花,就连那枝干看上去也如游龙一般各有生姿。

    白鹿披着旧日里常穿的那件白毛斗篷,抱着许久未动的古琴,踏着皑皑白雪一步步往深山里那片梅林走去。

    她看着尚无人迹摧残的白雪也十分舍不得走,可在这雪景中若是不走上一走借一借雪的灵气那更是折煞了这片好雪了,想到此刻白鹿唤来红梅花的花瓣一片片的铺在地上,白鹿踩在红梅花瓣上一路走到了梅林中。

    进了梅林中央,白鹿不禁叹息道:“这里还是这么清静。”

    果真如她所说的,四周静寂一片,除了花瓣被风吹拂着互相摩挲的声音,再听不到别的了。多年以来这是梅花开得最好的一次,今年又是苦寒,大雪一来就纷纷扬扬和着风踏着雨的下了许久。

    梅林中央那石凳和石台都已经结了冰,被雪掩埋起来了,白鹿盯着那雪不忍拂开,怔怔看着站了好久。

    “仙君...不奏一曲么?”

    石凳石台上的雪全都化开,结成了冰封住了地面上的泥泞。白鹿心中一动,竟有些不忍,当下回头一看却是卫琉知,白鹿一笑当下又开起了他的玩笑:“卫大师......”

    卫琉知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仙君就莫要再取笑我了。”

    白鹿走上前去把琴放在石台上放好,右手一拂,梅林中现出四个沉香玲珑香炉,香炉浮在空中没有压到白雪。

    白鹿仍是笑:“那可不行,卫大师好容易回来一回,若不趁此时取笑取笑,下回不知是何时了......。”

    他两个说话从来是轻松坦荡不会生丝毫嫌隙的,卫琉知也知道两人不常见面,便趁了此时变化出一石凳:“我知仙君爱雪,这几日下了样大的雪,你定然喜欢,便过来看看。”

    因看到四个香炉不住的生出清烟便又道:“仙君不怕熏香叨扰了梅香么?”

    这话......

    白鹿笑而不语,指尖一动,古琴发出一声悠然声调:“炉内焚的是没有味道的冰丝薄荷。”

    卫琉知看着如火梅林道:“怎说?”

    “我是怕我俩醉在梅香里,期望着拿这无味的薄荷提提神。也期望着。。。提醒自己别醉在不该出现的香味里。”

    卫琉知不明,但仍一笑,瞿白鹿也是一笑。

    琉知道:“今日从天上来了几位仙童,说是奉命给咱送东西来了。”

    白鹿看着手下的琴,随意问道:“哪里的仙童怎么不叫我?”

    “燧离宫的。送来了好些仙丹,还有些香品方子,天丝软甲之类的。我原本是要去叫的,仙童说不必。大都是些防身的宝物,看着确实是极好的宝贝,现下东西都在宝库之中,待会送去五达洞府吧。”

    ......

    “不必了。我用不着,先放着罢。”

    她叹了口气,轻抚古琴,自语道:“清风逐梅香,净雪踏音来。就弹首《梅花引》罢。想来无论旁人如何,你现在一定喜欢听。”

    卫琉知此刻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他想要说些什么,瞿白鹿刚回来时便有人将这些时日的事情尽数回禀了。

    白鹿在等着他说。

    终究卫琉知还是说了:“仙君,那人我带不回来了。”

    她点点头。

    她是知道的。

    像这样安安静静过着每一天每一刻也挺好的,眼见原本停歇的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白鹿却仍是不紧不慢,悠悠的弹奏着那首泛在空谷里的《梅花引》。

    不过是一曲终了,梅瓣上的雪却已经积了一些,这场风雪来得急。

    白鹿轻轻扬起手,直至最后一个音也从指尖漾开,而后慢慢消散。

    “我把她吓跑了。”

    白鹿微微一笑睁开眼睛对卫琉知道:“你看,我道你怎么这样好的情致,今天分明是来同我诉苦的。”

    卫琉知苦笑道:“是,我在她临死前告诉了她一切,我告诉她我是妖,然后让她做出选择,她跟着黑白无常吓得头也不回的走了。”

    山里的游龙梅是白鹿喜欢的,也是棠雪喜欢的,每一株每一个枝子都十分美妙,其趣味也只得在宣纸上才能有所表现。

    瞿白鹿笑着看着他,点点头然后道:“早早给你看过了,第一世的缘分,你负她一次,如今她负你一次,很公平。”

    “生而为妖,并非我所愿,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结果吧。她走了,我不会为情而伤,于修行而言,也算是个好处。”

    白鹿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卫琉知,曾经半人半妖的模样,十几岁的模样,青涩幼稚却温顺的模样,这个孩子从之前到如今,真的生出了许多变化。道观里的人瞿白鹿原本是打算一一送走的,这样哪怕自己以后有个什么事也不会牵连上他们,可到头来还是存着私心舍不得。

    “仙君!雪圣!”

    一听这清脆又娇气的声音便知道是流萤,瞿白鹿本身是想静一静的,故而听得她的声音,此刻脑仁儿都有些疼。

    “我另找个清净地儿去了。”

    卫琉知抬眼看她:“那我......”

    “你?你告诉她,我刚走不久。”

    “......哦。”

    瞿白鹿拿袍子裹了琴,顺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从人间买回来的限量版卡通娃娃抛给了卫琉知:“忘了给她了,你替我拿给她玩。”

    说罢径直下山另觅佳处去了。

    独留卫琉知在其身后行礼不表。

    方圆百里也唯有洞府那一处好梅林,白鹿抱着琴晃荡了半天竟没能寻个好所在,古刹古建游人纷纷扰扰难得清静,况且现如今古刹古建也不多了,人不去那里又能去哪里呢?新式的建筑实在是难以入眼,花园中也不过是草草种了些树,古树多被新树所替,看那些羸弱的小玩意,忙着替它们挡风都不够,哪里还有时间弹琴呢。

    白鹿左右烦不过,干脆抱着琴到了海边,这里不是旅游区,人很少。虽惦念着山中那场大雪,在此处到可以用赶浪堆雪上头的那点儿白来代替。

    大海辽阔,白鹿飞在那上头就好像浪花上飞起的那丁点儿白沫,那么不起眼,微小的不及蚊虫蝇细。

    白鹿静静浮坐在半空之中,理了理思绪。

    还记得在那时师门中曾作《松涛》一曲,是以师门前穿过云海的古松为题。几位师兄师姐也都多加赞叹,如今不妨以这沧海为题,作一首......《沧浪》?

    白鹿整顿衣衫把琴放置在自己腿上,静静望着这海陷入其中,沉下心神。

    沧浪,松涛。

    白鹿抚琴却仍是弹奏那曲《松涛》,师门前面穿过云海的古松不知如今是否仍如旧日?若是三师兄还好好的活着,他是必然舍不得那片云海的。白鹿心中想着,手指上的音调已经有了一丝悲意,说是悲意倒更像是放不下的怅然,一丝丝一缕缕的随着琴声四下散开,悠悠然不知飘向何处。

    我那扫云逐浪,劈风破尘的三师兄。

    师父说能救回你来,真正集齐原本的你谈何容易。若是随随便便用个什么替代了你,只怕你也不愿。

    若是你此刻在这里,我便可以将瞿六壬介绍给你认识,你俩的性子定然契合,也一定比我能跟他说得上话,说不准,你还能替我劝一劝他。

    思绪一起,琴声就乱了。

    她将琴一收,缩小放入香囊中,转身去了逐风观。

    许久未曾回去了,也不知道时丘师弟后来是怎么安排君儿的。

    观内静寂,只有几个小仙童留下看守。

    瞿白鹿借来了三师兄屋里做好的那个尺八,当初听小师姐说她请三师兄做了一个,三师兄看音色不错就又给自己和二师姐各做了一个。

    他们的都拿走了,这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大抵就是三哥当初要给自己的了。她这么想着。同小仙童们告声搅扰,出门看着已经沉入山涧的云,在松柏相依的崖边吹起了那首曲子。虽不是自己作的曲子,可是现在当真适合吹奏给三哥听。

    小师姐在三哥死后不知所踪。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听谁说起过她的消息。瞿白鹿觉得她是逃走了,应该是和自己一样逃走了,离开这里越远就会越快忘记吧。

    一曲终了,心神已经不知道飞到何处了。

    脚下的云海自打三师兄被人伤成那样之后就一直这么老实,一点儿也没意思了。

    等到瞿白鹿回过神来,一群小仙童从道观的门后面往外看她,其中一个脸盘儿圆乎乎的小仙童怯怯的说:“师姑,日后回来能教教我们吗?”

    她不知道这小童是谁的徒弟,但只听得“师姑”二字便微微一笑:“好啊。”

    走了这么多的路,瞿白鹿的心还是没有清净下来。

    时丘今日竟然不在逐风观内,师父师姐师弟听说都去了海上论道去了,白鹿此刻才觉得,原来这世间这么无趣。

    几日后瞿白鹿领命上天,在燧离宫中站了半晌,也马王爷未有任何吩咐。

    他就是像以前一样,不断的翻看文书,浏览批阅着,这一本过了,还有第二本,所以他才要一直坐在这里。

    还以为你下了界会变成小胖墩呢。

    白鹿想起没见到下界的他时自己的想法,微微一笑。

    抬头看他,马王爷面色冷冷,眉头微皱。

    这一看,魂儿就看进去了。

    瞿白鹿禁不住望着那张脸,入了迷。

    恍恍惚惚那是他么?无时无刻被阳光包围着的他?马华光啊。

    马王爷的法力比她高,能听到她此刻不设防备的心声,于是放下手中的公文,闭目吸了口气方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问道:“汝望何人?”

    汝望何人...何人...

    瞿白鹿恍然大悟,旋即手足无措,慌慌张张稽首行礼,随意扯了个谎道:“一时走了神...”

    话说了一半却再也编不下去了。

    马王爷继续低头不住翻看文案,文案上那朱红色的印章重重叠叠,白鹿静静看着,只听从马王爷处悠悠传过一句极为淡漠的话来:“燧离宫上下受了连累,才肯将歇?”

    心头一震。

    白鹿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没见他的时候满心里想着,见了他就难以自控了,没曾想落到两相厌的地步。她这里连忙低头,迈步退下。

    将要退出门外时,只听马王爷在身后的声音响起:“原是我心神不宁......今日我不该召你前来,罢了,非召,莫要再来。”

    白鹿神色淡然,口中称是,返身去往下界不表。

    她心内有时也想:许我并非算得上仙人,随随便便一件事便可搅扰了心绪,当真是衬不上仙人这个名头。

    她往下界去,心内慌乱之余还惦念着孔桃。

    孔桃这个时候应该在上课,或者是已经放假了,不知道她会怎么安排,考研的时刻很快就会到来,最终她一定还是不想要跟自己回去的。

    瞿白鹿一路驾云,晃晃悠悠随风而行。

    瞿六壬还是不打算回来。

    她一直往前行,不紧不慢的在云端之中穿行。

    这驾云而行之时路过的地方有很多,有些下雪,有些下雨,大片的云朵就在瞿白鹿脚下和身边,前面也有云,站在高处看去,因天气的不同,云朵的颜色也各有差异。

    太阳仍高高挂起,前方那一处正是能透过阳光的所在。

    白鹿只想慢慢走着,就像当初的自己,每每心有不快便找个能走人的路,一直一直往前走就好了,脚一直走,心里的那份压抑就会稍稍疏散开来一些。

    眼前看到了一处所在,古典至极,白鹿早早早的就听说过,却是好巧这一处所在是瞿白鹿没有来过的。早年间听人提起时,也曾心生好奇想来探看一番,但这些年来总没有闲暇时间。

    白鹿看着那宫墙上被照花了的残雪,一笑,心道:果真今日是太闲了,不过既然正巧来了,不如就顺着那绿柳红墙前去探看一番,也不辜负这景。

    孔桃也曾来过这里,听说是和家人一起来的,一大家子一块儿旅行。听她说,她是到了这里又换了平底布鞋,怕伤了这里的地面。看着宝物拍照时也不敢用闪光灯,说话间提起一家人其乐融融,白鹿也只是笑。

    如今自己也来这里走了一遭。

    过了绿柳红墙,就是这扇宫门了。

    今天是不开门的。

    瞿白鹿穿过这朱红色的大门,迈步往里走了进去。

    紫禁城的琉璃瓦被躲在云朵后面的阳光拂煦着,折射出一片片耀眼夺目的光点,闪烁着,跳跃着,无论它们怎么挣脱都逃不过这琉璃瓦,日头出来,它们活着,日头躲起来,它们覆灭,一如这辉煌悠久的紫禁城里的人们,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两旁朱红色的墙夹着甬道,一路向前皆是这样的颜色。

    不远处的墙面突然慢慢晃着,浮出了一阵阵波纹。

    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一女子执一柄油纸伞,从墙中走出,缓缓踱步前行。瞿白鹿不由得浑浑噩噩跟了上去。那女子身着织金马面裙,贴着宫墙,袅袅娜娜走着,一如宫墙外拂水戏波的弱柳枝子。

    织金马面裙上的褶子每走一步都如春水一般泛起波纹,那样轻微的晃动着,不细看几乎看不到晃动的幅度。

    这个人,她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这宫墙之中。

    瞿白鹿看着她不由得魔怔了。随着她怔怔走过了甬道,甬道前面不远处赫然现出一座离地三尺的宫室,日光透过这宫室,照射在地上的纤纤弱草上,她手上的伞已然消失,手中只摇着一把宫扇,一步步走了进去,瞿白鹿也跟着她进去了。

    这里的一切都这样富丽堂皇,像是将财富与人都禁锢着,任由你迷失。瞿白鹿心思不在这富贵上,她走上前望着那女子。

    不过是那女子转过身的一瞬间而已,她的衣裳连同手中的宫扇与四周的景物,如同焚烧的纸钱,迅速的燃烧腐朽着,宫扇只剩了虚幻的形影,方才还崭新的宫室,如今早已成为废墟,而她,她身上的华贵衣裳也早已不见,着一身焰火一般的衣裳立于这一切虚幻的中央,微笑着,用看沧海变桑田那样怅然而安静的眼神看着自己,轻轻唤了一声:“阿姊。”

    瞿白鹿有些傻了眼,站立于腐朽幻境中的眼前的瞿九婴,真的是真的吗?抑或是哪位上仙体察到了自己的窘境,将她还了回来?

    瞿九婴离着瞿白鹿有十几步远,白鹿怕是自己看不真切,可又不敢往前走,若真是看不真切那可怎好?

    看她不敢往前走,瞿九婴穿过废墟于半空中走上前来,牵过她的手道:“如今叫你发现了我,我这半个魂灵也该散了。你定然是找到我的今生了?...我想着也是......阿姊,你消瘦了好些。”

    两人的手都凉的紧,一样的温度,冷的不真实。瞿白鹿望着她脑中只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

    瞿九婴携着她的手走向废墟中的一个石阶,两人并排坐着,瞿白鹿此时才有些缓过神来,那年投入轮回道的是?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死死攥着瞿九婴的手道:“你怎......”

    瞿九婴安安稳稳的倚靠在瞿白鹿肩头,并未答她,而是说道:“阿姊,你替我同你师哥师姐道声不是,我连累了他们。”

    白鹿想起之前怎么问二师姐她都不肯说其中的缘由,如今又听瞿九婴如此说,忙问道:“我师姐?师兄?是怎么......”

    九婴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她并未答话:“阿姊,我念想着那年山中漫天布地的苍雪。还有苍雪埋葬的永寒洞中冰痕碎裂的声音。”

    她说的是那么轻缓,自在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瞿白鹿泪水潸然而落,此刻已然出不了声了。

    瞿九婴嘴角上挑,无奈而又平淡的倚靠着白鹿道:“团儿啊,你怎地才找来。”

    白鹿陡然想起前因,想起这中间经历的重重事端,不由得哽咽道:“我......”

    她并未说出什么,瞿九婴笑着坐在栏杆之上,前后微微摇晃着身体,握着瞿白鹿的手渐轻渐消,她终究仍是笑道:“我惦念着家惦念着兄长,你带我回去罢。”

    瞿白鹿肩头上越来越轻,瞿九婴的模样也越变越模糊。一时只剩纱样似的朦胧,那朦胧之间还能透过身后的残雪剩景。

    白鹿也感受到了肩头瞿九婴的异样,她几欲失声,变了声的一字一句委委屈屈的说道:“我一早想接你回去......我寻了你好久......”

    涕泪交流,一恸欲绝。

    景物愈发稀薄,一阵细风拂来,瞿白鹿坠地砰然有声,周围只是残雪、荒草、旧景、闲鸦而已。

    随风而逝,当真干净。

    望着天的瞿白鹿慢慢沉入土里。

    我总是指望着有谁能拽着我,或是带着我逃离,或是阻止我逃离,可到了,也没有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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