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都过了中午了,我也饿了,所以老梁问我的时候,我就点了点头,纳闷儿说,“像是大锅饭的味儿,以前咱村儿有娶媳妇儿或死人的红白事不就飘着这味儿么?”
老梁咽了口唾沫,急忙点头,站起身说,“哎对,就那味儿,要不咱瞧瞧去?”
我瞅了老梁一眼,说,“可现在都下午了,这个点儿就算有红白事那大锅饭也没了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我还是站起身跟上了跑远的老梁,老梁回头看了我一眼,笑骂,“你哪那么多屁事?万一这地儿的风俗和咱那儿不一样呢?瞅瞅人多不,说不定还能搭上回乌市的顺风车。”
这小村子,进村的时候我和老梁就转悠过了,那时候并没看到哪家在办红白事,而且一直也没听到鞭炮声,我和老梁纯属是追着那大锅饭的香味儿找到了事主家。
事主家的门上贴着黑纸,但门口是关着的,之前我和老梁也在这边转悠过,但没注意到门上的黑纸。
门挂红,那一般是娶媳妇儿的,过寿的,或者生孩子的,这门挂黑,那八成就是死人了。
当时我和老梁站门口儿犹豫了一会儿,老梁还是抬手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这人家很怪,虽然死人了,但院子里静悄悄的,静悄悄的门口,显得老梁那敲门声很突兀,原以为不会有人来开门,就在我和老梁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打开了门。
我和老梁一看,吓了一跳,这女人有四十多岁了,身体发福的像只移动水缸,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女人穿着一件红色的碎花盘扣小布褂,脖子上挂着一串大蒜,一把年纪了还扎了两个羊角辫儿,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嘴角一颗黄豆大的黑痣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
那女人打量了我和老梁一下,这才小声问,“你们就是刘兵的老同学?”
看着那女人嘴角一颤一颤的黑痣,我立刻摇了摇头,老梁却点头说,“是啊,我俩收到信儿,知道出事了,就立刻赶过来了。”
闻言,我扭头看了老梁一眼,那女人却没再多问什么,打开门说,“快进来,怎么现在才来?时辰马上就到了。”
我俩彼此对视一眼,狐疑着什么时辰快到了?就跟在那女人身后进了院子。
这小院不大,看的出来事主家不是什么有钱人,而且这院子里也就十多个人,个个缄默不语的,没人哭丧,也没人说话,见我和老梁进院子,那些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我俩的身上。
老梁啥感觉我不知道,反正我当时是让这些人瞅的心里直发毛,给我俩开门的那女人再次把门关好,这才招呼着我俩快走,让我俩进屋,急匆匆的说时辰要到了。
我和老梁是一头雾水,但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也只能顺其自然了,我俩就跟在那女人身后进了屋。
外屋是摆灵的地方,我俩进屋就愣住了,这屋里摆了两口棺材,就是那种普通的黑漆棺材,右边儿那口棺材遮着一块红布,左边儿那口棺材还挂着大红花,那屋里的桌案上放着死者的灵位和遗像。
一男一女,都二十多岁的样子,一个叫刘兵,一个夏红。
我见那女人去里屋了,就戳了戳老梁,小声问他,“这他娘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冥婚吧?”
老梁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看着像是这么回事儿。”
我俩正搁门口杵着,那里屋的门帘打开,走出了几个中年男女,看长相不难猜出这些人是两个死者的父母亲人,就在我打量那几个人的时候,老梁突然跪到了地上,扯着个大嗓门儿哭嚷着,“小刘啊,咱俩同学一场,你说你咋就这么走了啊?你丫还欠我二百块钱啊!”
我给这孙子的大嗓门下了一跳,立刻也跟着老梁跪在了地上,心里有些怀疑,麻痹的,我老家死人是这样哭丧的吗?
可还没等我回过味儿,给我俩开门的那老女人就过来把我俩拉了起来,小声说道,“不哭了,这是喜事儿,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俩谁来?”
“来……来什么?”我不解的看着那女人,小声问了一句。
这中年女人皱眉不耐烦的看了看我,表情极其丰富的说,“替新郎官儿拜堂啊,你俩是干嘛来的啊?这不是之前都说好的吗?”
之前说好的?替死人拜堂?
我咋不知道啥时候说好的?而且……我俩就是来蹭顿饭而已,拜个鸟儿堂啊?
见我傻愣愣的没搭话,那女人又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说,“不过真没想到,你们这做同学的还挺仗义,群发个短信,一下就来了俩,其实不用这么多,我看你这小伙子就不错,沉稳,就你吧!我们给新娘找的代替者也漂亮着呐,完事儿还有红包,不会亏待你的。”
那中年女人挤眉弄眼的说着,脸上的粉渣子掉了我一肩膀,末了还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胸口,当时我脸上的这表情就僵住了。
不得不说啊,当时我就回想起了两个多月前,被老女鬼摧残强暴的那个晚上了。
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我刚想拒绝,老梁却立刻点头,抢过话茬说道,“这不成问题,我兄弟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多嘴问一句,完事儿能管顿饭么?另外……我俩打车过来的,回乌市恐怕得劳烦主家给我俩送回去了。”
送你大爷啊……当时我掐死这孙子的心都有了,心说他这么积极,咋不自己去替死人拜堂啊?这是典型的卖队友啊!
但是当时那情况,根本就没给我抗议的机会,那老女人急匆匆的点了点头,就把老梁说那些事儿都应下了,然后一把将我拽过去,塞给了里屋的一个中年男人,说,“赶紧的,时辰要赶不上了,挂八字,换衣服,我去看看那屋的新娘子。”
我是糊里糊涂的就给那女人拥到了里屋,就是之前那些死者家属待的屋子,此时呢,这屋里只有一个戴着老时候那种扣帽儿,留着小辫子和八字胡儿的中年男人,看年龄和刚才那女人差不多,打扮也挺登对儿的,一样的不伦不类,八成是两口子。
那男人见我进屋,就扫了我一眼,慢条斯理的拉着长音,说,“生辰八字。”
说实话,生日我倒是记得,八字儿什么的我哪知道啊?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那刘兵的父母进屋就给我跪下了,上来就磕了三个头,刘兵他爹说,“麻烦小兄弟了,兵子走的早,我们这老两口儿也没啥能做的,我们知道这种事儿晦气,你们这些小年轻不喜欢,但完事之后,我们会有重谢的,谢谢你能来!”
跪地上这男人也有五十来岁了,体格很好,看上去比我魁梧,现在却咣咣的给我磕了三个头,听着那男人脑袋撞在地上的声音我都替他疼,而且我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让丫儿给我下了一跳。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磕完了,我立刻伸手把俩人扶了起来,说,“叔叔,我理解理解,你们先去外边儿等着吧,我这就换衣服。”
不过我这心里是真不理解,你说这人死都死了,还给他取什么媳妇儿?鬼都是要投胎的,娶了媳妇儿又不能过日子,其实我不是不想拒绝,是不敢拒绝,就刘兵他爸那块头儿,我是真怕他揍我。
刘兵他爸妈听我这么说,嘴上千恩万谢着也就出去了,我这才立刻走到桌子旁问那小辫子,“大仙,这八字儿能不能用假的?”
那留着八字胡的小辫子抬手指捋了捋胡子,慢条斯理的问我,“怕了?”
“我是害怕,但我也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八字儿。”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他这才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毛笔沾了点儿朱砂,在黄纸上大笔一挥,随手写下了一串八字,那字儿写的龙飞凤舞的,我也看不出来是啥,但这毕竟是替死人拜堂,我就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这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小辫子闻言,摇了摇头,“这世上又没鬼,你怕个蛋啊?麻利儿的做你的活儿,完事儿拿红包走人就是了。”
没鬼?
当时我差点儿直接厥过去,心说合着我这真正见过鬼的人今天是落在俩骗子手里了?到时候万一真出点儿啥事咋办?
我这走神的想着,那小辫子已经从柜子上拿了套衣服递给我,说,“赶紧换上,我在别的地儿还有个局呢,一会儿时辰过了就迟到了。”
我抱着那一套黑色寿衣一样的仿古新郎服,这心里也是真的服了,原来那女人一直说赶时辰,就为了还有一趟活?
虽然对这事儿看了个八九不离十,知道这屋里就没一个靠谱的,但已经骑虎难下了,我只能脱了上衣,把那身新郎服套在了身上。
小辫子见我换完了,立刻过来给我斜跨了个大红花,拿着我的假八字和另一张八字,就拽着我出去了。
这外屋的人也多了,老梁和那些人就站在门口附近的位置,死者双方的父母坐在桌案后面,在那桌案和棺材之间还站着一个身材很是婀娜的新娘子,穿着一件旗袍式的喜服,头上遮着盖头。手机用户看阴阳异闻录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41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