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命中有了希望,所以人们能够坦然面对世事的沧桑和变迁,也正是因为生命中有了希望,所以人们才能够在岁月的悄然流逝中安然老去。但是,所有希望的源泉和动力,却是每个人放在心底深处那个时刻坚守着,呵护着的心愿。
我知道娘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愿便是凡世红尘中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烟雨江南,可是我却从未听娘说起过,娘自己的心愿是什么,当我的烟雨江南轰然崩坍成一地满目怆夷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随着娘一起流浪的岁月,我想起了小时候曾经在无数个月朗星稀晚上醒来时,看到娘仰望星空的样子,清冷的星光洒下来,落入娘忧伤的目光,落满娘寂寞的长发。
我的心愿,是凡世红尘中烟雨江南,可是娘的心愿,又是什么呢?
“娘,你最大心愿是什么?”站在东海的海岸边,我这样问娘。
“我最大的心愿么!”娘沉呤片刻,然后伸出手去指向东方,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渡过这片大海,回到洛水之域”。
乡关万里,故土终难别,原来娘心中放不下的,仍然是洛水之域,仍然是那个我们曾经出来的世界。
娘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回到洛水之域,回到我们所出来的那个世界,而我一直都以为娘的这个心愿,只是对家乡的一种思念,只是对故土的一种情怀,又或者是,对曾经岁月的一种留恋,但是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当娘告诉我真相时,我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其实,我根本就不了解娘,或者说,我根本就不了解娘心愿的真正含意,乡关万里,故土难别,其实难别的不是故土,而是人,娘之所以一直挂念着洛水之域那个世界,是因为在洛水之域那个世界里,有一个让娘深深挂念的人,而那个让娘一直深深挂念的人,名子叫做幻,娘说,幻是我的妹妹,她和我们走散在那场王族之战。
娘向我讲起我和妹妹的童年时光,娘说,在洛水之域那场王族之战爆发前,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每当春天到来,娘便会带着我和妹妹幻到郊外去踏青,那时的幻才刚学会走路,走起路来总是跌跌撞撞,步履蹒跚,每当娘放开手她一个人时,她便会张开双臂,蹒跚而摇晃着向前迈步,嘴里会一直不停地喊,娘,抱,娘,抱……。
那时的阳光,温暖而明媚,从天空漫无边际地倾泻洒下来,落到身上让人感到是那么温暖沉沦,站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下,抬起头来,便能看到白色的大鸟在高高的空中飞翔,在青青翠绿色的草地上,我的妹妹——幻,正在蹒跚着学步而行。
阳光之下,春色之中,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丽,那么祥和,幸福就像阳光一样围绕在人们身边,慢慢流淌,缓缓穿徉,就像花儿一样,在草地上无声无自息地,静静地自由开放。
可是忽然有一天,王族之战爆发了,瓦蓝的天空下,再也看不到白色大鸟飞翔的影子,漫无边际的草地上,再也没有了踏青的游人,目所能及的,只有残垣断壁,烽火狼烟。于是,人们开始四散奔逃,妻离子散。
战事到了最后,王族失利撤出了王城,当王族撤出了王城之后,战事也变得更加混乱不堪,不可收拾,为了躲避战争带来的灾难,娘只好带着我和妹妹幻离开洛水之域,前来凡世红尘,但是不幸的是,我的妹妹幻,却在前来凡世红尘的途中,走失在了洛水之域。
在凡世红尘的许多年,幻一直都是娘心中难以割舍的牵挂,任时光流转,世事变迁,这牵挂从未有过变化和淡漠。娘想知道这些年来,幻是否还活着,是否过得好,但是两个世界遥隔万里,音讯全无。在凡世红尘中,娘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对着月朗星稀的夜空默默祝愿,祝愿我的妹妹幻平安无事,一切安好!
所以,小时候我在月朗星稀晚上醒来时,便看到了娘仰望星空的样子。清冷的星光洒下来,落入娘忧伤的目光,落满娘寂寞的长发,那是娘在思念我的妹妹,那是娘在思念幻。
娘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回洛水之域,回到我们曾经出来的世界,但是最终,娘却还是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因为,娘死了,她死在了凡世红尘,当娘将她的这个心愿告诉我的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娘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洛水之域,再也看不到我的妹妹幻了,所以在生命的最后,娘将这个心愿告诉了我,娘希望我将来有一天能够回到洛水之域,替她找到我那失散已久的妹妹,看一看我的妹妹她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是否一切安好!
临终前,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梦……,我死后……,替我……寻找幻,因为……你是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
望着娘苍白而忧伤的面容,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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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的记忆,是从凡世红尘开始,而不是从洛水之域,在凡世红尘中,娘虽然告诉了我洛水之域这个世界,但是在我的脑海中,却没有任何关于洛水之域的记忆。洛水之域对于我与其说是故乡,倒不如说更像一个虚幻的故事或者遥远的传说。
我曾以为,或许是因为自己离开洛水之域时太过年幼,所以无法记住洛水之域那个世界,但是娘临终时却告诉我说,其实当年我离开洛水之域时,几乎已经度过了全部的童年,在我的脑海里,原本有着关于洛水之域那个世界全部的记忆,但是那场战争太过惨烈,在我曾经年糼的心灵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可怕印象,以至每个晚上我都会在睡梦中哭叫着惊醒,为了让我彻底忘记那场战争所带来的伤痛,为了让我能够在凡世红尘中快乐的成长,娘在进入凡世红尘前,尘封了我全部关于洛水之域的记忆。
但我们是洛水人,我们终究都要回到洛水之域,这是娘的心愿,也是娘根深蒂固的思想,虽然我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并不美好,但它们却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娘不愿看到将来回到洛水之域时我对那个世界一片空白,一无所知,所以娘虽然尘封了我关于洛水之域的记忆,但却没有将我那些尘封的记忆彻底消融。娘认为,要不要彻底消融我那些被尘封记忆,应该等我成年之后,由我自己来做决定。
娘虽然尘封了我的记忆,但却不能亲自将这些记忆释解还原,因为释解记忆的咒语,是洛水之域最古老神秘的咒语之一,就与尘封记忆的咒语一样,古老而神秘,即便是洛水之域那些身具灵力的巫师,懂得这些咒语的也是寥寥无几。
娘说,尘封记忆的咒语是洛水之域一个很老的祭祀告诉她的,但这个祭祀只告诉了她尘封之咒,却没告诉她释解之咒。娘当初也曾问过那位祭祀,如何才能释解那些被尘封的记忆,但那位祭祀却没告诉娘,祭祀只告诉娘说,她懂得释解之咒也没有机会使用,因为当那些尘封的记忆被释解之时,必须有灵力做成的结界加以保护才能够还原成最初的模样,如果在没有灵力的保护下就释解被尘封的记忆,那么当记忆被释解之时,也是记忆湮灭之刻。
所以,娘尘封了我的记忆,却不能将它们还原成最初的模样。
在生命的最后,娘只给了我一颗七彩斑斓的石子,九天灵石。
娘说,九天灵石内,有着我关于洛水之域的全部记忆,有着我寻找妹妹幻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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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娘去世后的第三个冬天,我离开凡世红尘,回到了洛水之域,回到那个我和娘曾经出来的世界,我记得那年的冬天洛水之域雪下得好大,好大,天地间全是苍茫死寂的白色,看不到任何生命的痕迹。
站在纷飞的大雪中,站在苍茫的天地间,抬起头来,我不禁泪流满面。
“幻,这么多年来,你过得还好么!”手机用户看洛幻王情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80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