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与顾三白还没回来，小净空去了姑爷爷那边，灶屋里是房嬷嬷在做饭。
萧清朗一头扎进书房，连顾瑶瑶推门而入都未察觉。
他鲜少有这般出神的时候，顾瑶瑶走过去，发现他在画图。
“这是什么？”顾瑶瑶问。
屋内光线有些暗，她要看清图纸，便凑得近了些。
萧清朗听到声音时，她的额头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与他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萧清朗的心口蓦地跳了一下，他睫羽微颤，觉得自己应该避开，却又始终没动。
“算术。”萧清朗说，“我在割圆。”
“割圆？你要算祖率？”顾瑶瑶其实也不确定这个时空是不是把圆周率叫祖率。
“你知道祖率？”萧清朗很意外，就算明白她身上有不少秘密，却又不知会有这么多秘密，还懂祖率。
听到真是祖率，顾瑶瑶就明白这个时空也是有过与她所在的那个时空相重叠的部分的，譬如圆周率，原先刘徽将它算到四位小数，叫徽率，之后祖大人将它算到七位小数，叫祖率。
其中，魏晋时期的刘徽用的就是割圆术，南北朝祖大人的缀术不论在哪个时空看来都失传了，不然这会儿萧清朗就该用缀术。
割圆术是用圆内接正多边形的面积去无限逼近圆面积，并以此求取圆周率的方法。
刘徽从圆内六边形开始，割到了三千零七十二边形，才总算精确到了四位微（小）数一四一五与一四一六之间。
这个计算量是庞大且可怕的，如果用微积分就会快捷许多。
顾瑶瑶面不改色道：“听女学的学生说过。”
女学也有算术课，具体上什么内容萧清朗就不大清楚了。
不过他知道顾瑶瑶是极为聪明的，若真听过，可能会过耳不忘。
顾瑶瑶又道：“你怎么突然想到算这个了？是翰林院的功课吗？”
“不是。”萧清朗摇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小净空与孙夫子的事说了，主要是他想求证一下，小净空的祖率以及那些算术题是不是顾瑶瑶教给他的。
至于把孙夫子气哭以及打赌的事他略过了，只道是彼此和谐地探讨了一番祖率。
顾瑶瑶哦了一声，摇头。
她的确教过小净空算术，但没教过那些题，也还没涉及到祖率。
“他会背这么长的祖率吗？”顾瑶瑶很惊讶。
萧清朗把小净空叫了进来。
小净空看见顾瑶瑶，差点以为坏姐夫偷偷告他状了，见顾瑶瑶神色如常，他才悄咪咪地放下心来。
萧清朗道：“你把在孙夫子面前背的祖率再背一遍。”
小净空老老实实地背了一遍。
萧清朗：“我不知道对不对的，所以要算一算。”
一般人绝不会相信小净空是对的，因为书上只有七位微数，他却背出了十七位。
萧清朗没立刻否定小净空。
不是他觉得小净空是对的，而是他没办法证明小净空是错的。
他不会仗着自己年龄大、多念了十几年书就以身份压人。
呵斥一顿或许会将小孩子镇住，但那不是因为孩子信服了，而是孩子放弃求知的渴望了。
顾瑶瑶是明白小净空背得完全正确的。
“谁教你的？”顾瑶瑶问。
“书上看的。”小净空说。
“什么书？能拿给我们看看？”顾瑶瑶又问。
“当然可以！”小净空哒哒哒地跑出去，在自己的那堆小破烂咻咻咻地翻了一阵，找出一本泛黄卷边的
册子拿给顾瑶瑶，“瑶瑶，给！”
顾瑶瑶接过册子，与萧清朗一块儿翻看。
只看了一眼，二人齐刷刷地怔住了。
顾瑶瑶怔住是因为她看见了熟悉的文字与公式，萧清朗怔住则是因为他看见了不懂的图案与文字，同时，在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和图案下方，又用另一种文字作了注解。
是燕国文字。
难怪小净空能看懂一些，他最近在学燕国语。
只是很奇怪，他怎么会有燕国的书？
而且——
萧清朗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一个大大的玺印，倒抽一口凉气！
这不会是燕国的国书吧？
燕国是六国第一强国，可谁能想到数十年前它还只是一个下国呢？
突然有一天，燕国来了一位厉害的国师，他带来六大典籍，就是靠着典籍里的秘密，燕国才如雨后春笋般崛起。
麻风病的治疗手段也是从典籍上来的。
最终，这六大典籍被封为国书，典藏在燕国皇宫，由数百名大内高手日夜不停地把守。
如果这本国书是真的，那燕国皇宫里的那本难道是假的？
应、应该不可能吧？毕竟净空只是一个会晕肉的小和尚啊。
顾瑶瑶是不知什么国书不国书的，但她可以断定这本书上的简体字与高数公式不是这个时空所有的。
莫非，这里还有别的穿越前辈？
房嬷嬷将晚饭做好了，一家人到堂屋吃饭。
顾琰与顾三白都是在鲁师傅与南湘那边吃饭，不必等他二人。
虽说姑婆不在，可有姑爷爷在，饭桌上的气氛还是不错的。
就是姑爷爷的眼睛肿了一个，他们也不好问是怎么了。
吃过饭，顾瑶瑶帮着房嬷嬷收拾碗筷，小净空去溜鸡，萧清朗继续回屋研究那本他认为不大可能是燕国国书的典籍。
就算有翻译与注解，融会贯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瑶瑶从小数学到高数花了十几年，其中固然与教育进度有关系，可前世的教育资源也更庞大系统，萧清朗是一个人摸石头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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